“……”陸子安都傻了,看着沈曼歌,他連頭髮都忘了擦:“曼曼?”
莫不是他幻聽了?
還是這陣子太累了產生了幻覺?
他怎麼感覺看到了曼曼呢?
看着他這傻乎乎的樣子,沈曼歌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咔嚓咔嚓把薯片嚼嚼吃掉,她伸出手指頭朝他勾了勾:“過來。”
哪怕腰疼得慌,陸子安也努力維持着風度,慢慢踱了過去。
沈曼歌把薯片往茶几上一扔,拍拍手:“睡這。”
“啊?”
“傻愣着幹什麼,過來呀。”沈曼歌拍拍沙發這一側寬大的貴妃躺椅位:“睡上來,自己動。”
陸子安臉都綠了:“你說什麼?”
“嗯?不是你腰疼?”沈曼歌一臉無辜地望着他,一邊洗乾淨手,一邊往邊上一指:“阿姨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帶來的呢,我這幾個月學了好久,可算是出師了,來,我幫你按按,不成的話回頭出去了再找人給你好好瞧瞧。”
順着她的手指一望,竟然是一整套的拔罐器具。
陸子安從善如流地趴在沙發上,沈曼歌手指輕柔地給他按了按。
冰涼的指腹,觸及腰側滾燙的肌膚,陸子安渾身都抖了一下。
數月戒葷,工作間有人甚至戲言自己看到頭母豬都眉清目秀。
陸子安也是個正常的男人,更何況是當前境況,最心愛的女人就在身邊?
當下氣血翻涌,本想側身說句話,結果扯到了腰,悶哼一聲。
“這麼疼的嗎?”沈曼歌皺着眉頭,很憂心地道:“那我研究研究。”
手下卻毫不憐惜地將他摁了回去:“趴好!別亂動!”
“……”陸子安生無可戀地哀嘆一聲。
有心無力啊。
沈曼歌將東西整理好,一邊沉吟着:中醫認爲拔罐可以疏通經絡,調整氣血。
子安這種明顯屬於疲累過度,加上如今天氣也不是很熱,夏天還沒完全到來,拔罐的時間不宜過長,力度也需要輕一些。
“這種拔罐有用麼?”陸子安趴在枕頭上,聲音有些悶。
“當然有用的。”沈曼歌動作利索又漂亮,將他的腰背貼了好幾個:“經絡有“行氣血,營陰陽,儒筋骨,利關節”的生理功能,如果經絡不通,就會經氣不暢,經血滯行,所以拔罐會有用,你這種我也不確定,但是你整個冬天都泡在工作間裡,我看過你們的場地,你絕對寒氣溼氣都很重,拔一下對你有好處。”
陸子安其實困得狠了,但還是努力地應和了一聲。
看出他的疲憊,沈曼歌聲音柔和了很多:“你困就睡吧,有什麼話,我們明天再說。”
其實眼皮都快擡不起來了,但陸子安還是強撐着問道:“你明天,也在?”
“在的,我會陪着你。”沈曼歌彎下腰,輕輕地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你安心睡。”
陸子安輕聲笑了一下,手摸索着,直到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握了一下,才終於閉上了眼睛。
看着他的眉眼,沈曼歌措不及防地眼圈一紅。
子安真的瘦了好多。
雖然營養有跟上,他自己平時也強撐着,眉宇間氣勢不墮,但是身體是騙不了人的。
她安靜地側坐在他身旁,聽着他平緩的呼吸漸漸綿長。
夜,很安靜。
等到時間到了,她給他撤了火罐,又給他熱敷了一遍,然後搓熱掌心,慢慢按揉。
掌下是滾燙的肌肉,紋理分明,長年勞作,讓陸子安的肌膚不僅細膩光滑,而且手感極佳。
沈曼歌按得面紅心跳,但還是按捺住情緒,一個個步驟做完了,才安心淨手。
忙完一整套,她也累得慌,就這麼依着陸子安睡在了沙發上。
天色破曉,窗外已大亮,但是太陽還沒出來。
陸子安睜開眼睛,習慣性地摸到手機看了一眼。
嗯,六點了,該起牀了。
下一秒,他感覺懷裡一團柔軟的小東西蹭了蹭他,還發出了不滿的聲音。
理智回籠,昨晚的一切又重現腦海。
陸子安微微退開一些,把籠在他胸前的頭髮盡數撥開。
這才終於把那張海棠春睡的嬌顏給捧了起來,睫毛纖長,可愛的小嘴微嘟,仔細聽還能聽到她不滿的哼呼聲。
掌下的小臉蛋眼看着扭了扭,又想埋進去,陸子安直接捏住,想也沒想的親了上去。
沈曼歌完全是被親醒的,起牀氣讓她憤怒:“幹什麼!?”
“你。”陸子安在她清醒的下一秒,直接驅車直入。
什麼車?
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
來得措不及防,沈曼歌死死抓住陸子安的肩。
玉輦縱橫過主第,金鞭絡繹向侯家。
沈曼歌做夢都沒有想到,她千里迢迢來幫人拔罐,居然還要自己親自驗收治療的效果。
龍銜寶蓋承朝日,鳳吐流蘇帶晚霞。
百尺遊絲爭繞樹,一羣嬌鳥共啼花。
遊蜂戲蝶千門側,碧樹銀臺萬種色。
複道交窗作合歡,雙闕連甍垂鳳翼。
樑家畫閣中天起,漢帝金莖雲外直。
一場歡喜過後,陸子安最後將完全癱軟的沈曼歌攬在懷裡,精神抖擻地道:“還早,你再睡會。”
雖然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但是沈曼歌絕不服輸。
她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呸!”
陸子安笑笑:“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嗯?
沈曼歌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弄得有些暈,迷濛地看着他:這是……小別勝新婚,子安哥突然開竅了?
在她額頭輕輕一吻,陸子安啞然低笑:“知道前一句是什麼嗎?”
這首《長安古意》有點長,但是寫得極美,沈曼歌還真記得:“好像是……借問……”
借問吹簫向紫煙,曾經學舞度芳年。
……媽噠,子安哥果然學壞了!
看着她小紅暈紅的嬌俏模樣,陸子安知道她懂了意思,摟緊她:“下回我們試試?”
沈曼歌直接扭過頭不理他了。
陸子安暢快一笑,翻身起來穿衣服:“你睡會,我去拿早餐。”
原本沈曼歌沒想睡的,但是倦意襲捲,不知不覺她就睡着了。
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有了濃烈的香氣。
坐在她對面正奮筆疾書的陸子安聽到動靜,擡頭看了她一眼,脣角微勾:“醒了?起來洗漱吧,早餐溫着呢。”
“好。”
沈曼歌索性洗了個澡,餓得不行了,隨便擦了擦頭髮,拖着溼發過去吃東西。
原本在寫字的陸子安只得暫時擱了筆,起身給她擦乾頭髮:“不擦乾晚些又頭痛。”
“……謝謝子安。”沈曼歌吃着東西,含糊不清地道:“對了,你腰好些沒?”
陸子安笑容溫軟:“好了,曼曼果然妙手回春,療效極佳。”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他這笑,她就覺得沒好事。
沈曼歌冷靜了一瞬,理智地放棄了這個話題:“你這邊的事忙完了嗎?”
“還沒有,不過快了。”陸子安這纔想起最關鍵的問題:“你怎麼來的?”
“有人請我來的。”沈曼歌聳聳肩:“他們估計是被你這不要命的姿態給嚇到了。”
也不敢直接跟陸爸陸媽說,私底下找了她去談。
關於陸子安在做的事情,得絕對保密,但是又事關陸子安身體,他們也不敢太過隱瞞。
最終權衡的結果,就是沈曼歌提出她過來照顧他。
上頭思慮再三,到底還是決定以陸子安身體爲重,無比艱難地做了這個決定。
“只不過他們希望我不要出去晃悠,免得動搖軍心,哈哈。”沈曼歌搖頭晃腦:“他們說你遇到了天大的麻煩,我看也沒什麼嘛!”
天大的麻煩嗎?
陸子安笑了笑,倒也不算誇張:“你就是我的藥,何以解我憂,睡你解千愁。”
“……”沈曼歌差點被嗆到,扭頭詭異地盯着他:“我發現,你真的變化好大,你說!你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