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室坐落於玫瑰園之內,其實它也算是園林的一部分。這座府邸的設計師匠心獨運,在玫瑰堆砌成的小型廣場旁邊建起了一座玻璃溫室。
該建築物的牆壁是渾然一個整體的雕花玻璃。上面以寫意的情調繪製了神態動作各式各樣的小天使。這些畫面不是彩色的,但卻使用了一種特殊的顏料——水晶粉顏。用這種奢侈的顏料繪成的圖畫,在平常的狀態下呈現半透明的顏色。一旦陽光照耀,畫面馬上會生動起來,變得五彩繽紛,夢幻之至。
這顏料還有個很特殊的作用,它能加快精神力的恢復。一般人看見會覺得神清氣爽。而對於魔法師的作用,就盡在不言中了。
女僕娜麗把卡倫領到晨光室內一張白玉餐桌旁邊。賽斯特早已立在那裡候着。
這位年輕的管家還是一如既往地恭敬嚴謹,把鋒芒內斂。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名侍從會意地拉開了一張椅子,畢恭畢敬地向卡倫行禮,引導卡倫入座。
待這位小少爺安坐好,一套餐具已然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他面前。管家對那些侍從點了點頭後,他們馬上就退至餐桌外的一個角落上待命。接着,賽斯特拍了拍手。一排侍從端着盤子魚貫而入。
一道道精緻的餐點順序擺放在餐桌之上。“尊貴的少爺,今天,我爲您準備的是曼斯紅茶。使用的茶具是奈爾大師的作品——春日的玫瑰園。”賽斯特嫺熟地使用手中那套玫瑰造型雅而不俗的骨瓷茶具爲座上的卡倫沏茶。他的動作極富美感,沉澱了在大貴族圈子浸淫多年的那份底蘊。
而卡倫,即現在的林凌天則絲毫不敢表露自己的驚歎,靜靜地以很平常的態度欣賞着、享受着這種理所當然的服侍。
“今天的早點,我爲您推薦的是新鮮出爐的松果蛋撻以及富有春日風味的愛威爾森蛋糕……”賽斯特略帶磁性的嗓音緩緩地爲卡倫介紹着餐桌上那些宛如藝術品般的糕點。
林凌天回憶着卡倫的用餐動作和餐桌禮儀。這些細節都是林凌天這個“舶來品”學不來的。幸運的是,他的身體早已記住了這一點一滴,優雅的動作熟練到很自然而然地做出來了。根本不需要林凌天刻意去操控。
由於賽斯特的在場,梅琳顯得十分的拘謹。她小心翼翼地立在卡倫身旁,把桌上的點心遞到卡倫跟前,待他品嚐過後,再把盤子撤去換上另一份。
現在林凌天又歸納了一條貴族的潛規則。那就是食物一定要有剩。
無論他有多餓,無論那份食物有多美味,他都要“淺嘗輒止”。很多食物,他只能吃上幾口,就會馬上換另一種。貴族的用餐永遠不是“吃”的,而是“品嚐”的。如果這一點,他做得不到位,馬上就會暴露他“非貴族”的身份。就在剛纔,他在一份糕點上多吃了幾口,立刻迎來了賽斯特略帶懷疑的目光。還好他夠機警,馬上反應過來。
十分“艱辛”的早餐結束了,林凌天暗自鬆了一口氣。
“少爺,我爲您說一下今天的安排。”由於亞雷的位置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頂替,這位大管家也只好客串一下卡倫的“臨時秘書”。
“今天早上,您需要巡視家族在城外卡薩鎮的附魔武器製造作坊。由於路途比較遠,馬車已經爲您備好了。下午,家族有個例行會議要召開,您須以族長代理的身份準時參與。最後,晚上,達爾•科斯公爵爲其小女兒舉辦慶生舞會,他的請柬剛纔已經命人送來了。”
林凌天覺得頭都大了,行程還排得真滿啊。他腦裡醞釀已久的秘密修煉計劃泡湯了。
賽斯特打了個響指,外面進來了三個僕人。一個託着一根小權杖,權杖上有顆巨大的藍寶石,盡顯簡約的華麗。另外兩個人分別帶着一頂在地球上可以稱作哥特式風格的禮帽和一件簡單的黑色披風。林凌天知道這些就是他外出的行頭了。
所謂家族產業的巡視工作就是名副其實的走過場。林凌天知道產業的核心內部資料並不是他這種少爺能夠接觸到的。他的巡視和檢查只是做個樣子,讓家族以外的人看的。作坊裡面忙碌的工作人員也不太願意搭理這位貌似很閒的少爺。這種很明顯是敷衍的狀況,使林凌天想到大學生們打着“社會實踐”的旗號參觀某工廠的情景,就只有那麼一個代表性的負責人在聲情並茂地發言,然後,參觀活動就完美落幕了。雖然風格不一樣,社會也不一樣了,怎麼現象卻如此的類似呢。
無聊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慢,家族會議之上,林凌天越發小心了。因爲能夠坐在這裡都不是等閒之輩,而且個個精明得像狐狸。若一不小心被他們中的某個看出一點端倪。林凌天相信,他想屁嗝是很容易的。
於是他很安分地充當了一回木頭人。不過比純粹的木頭人要高明得多,因爲他懂得察言觀色,在必要的時候配合了一下簡單的動作例如點頭。
夜晚的來臨也預示着令他煩惱的應酬到了。印象中,卡倫也參加過類似的舞會什麼的。但林凌天卻是第一次出席這種場合。以前他也是個交際高手,但迫於環境侷限,他參加過最高級的聚會僅僅是一個外國客戶舉辦的小型酒會。
人越多,他露出馬腳的機會就越大。況且舞會中肯定會有些認識他甚至是熟悉他的人。
“少爺的日子真是不太好過啊!”林凌天感慨道。並不是他天生草根命,而是他實在無福消受這種看似舒服實是束縛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