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倫從小就沒有見過母親。甚至在他的心中根本沒有母親的概念。直到他三歲的時候,被一幫同齡的貴族子弟嘲笑他是沒有母親的‘野種’。母親的概念才以一種夾雜着困惑和怨恨的形式根植於這個無助的孩童的心底。
稚嫩的他曾經詢問過那個一直對他不理不睬的父親關於自己母親的事。令他更加不解的是,這位終日忙碌於家族事務的偉岸身影,對他稚氣的提問除了沉默還是沉默。父親眼中的漠然使小卡倫感到很害怕。他害怕眼前雖然沒有給過自己溫暖但從不因爲自己被人笑作‘廢物’而責罵過自己的青年男子會像他那絕情的母親一樣把他丟棄。
每次提及母親的時候,懵懂的卡倫總能察覺到這位男子的眼裡透出了一種讓他覺得恐懼的情緒。小小的他也不明白爲什麼父親瞬間隱藏起來的他絲毫讀不懂的複雜會令他如此不安。於是母親這個名詞便成爲父子之間那種簡單交流中的禁語。
日復一日的忙碌,隨着年齡的增長,卡倫漸漸發現他心中那道不可逾越的偉岸之軀體,竟然也出現了一種病態的佝僂。那本不應該出現在他那如日中天的年華。是工作憔悴了父親麼?小卡倫曾經見識過父親沒日沒夜爲家族產業勞心勞力的瘋狂。可是他始終沒有體會到這種廢寢忘食背後的脆弱和逃避。
關於母親,他至始至終沒有提過半個字。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這位神情蒼白的男子已不復當年的俊氣瀟灑。精心的着裝打扮也掩蓋不住他身上散發的頹廢。那個精明的、熱情的逍遙於貴族社交場合的美男子已經逐漸淡出人們的腦海。
那一個晚上,這位父親把自己的窩囊完全暴露在他漠不關心的兒子的面前。身心由於長期的壓抑,都不復年輕的男子,衣衫不整地倒坐在玫瑰園裡。他手裡拿着一瓶佛朗姆烈酒,不住地往嘴裡灌。他身旁的是凌亂的空酒瓶以及站在不遠處無措地看着他的紫發少年。
“伊芙……”他嘴裡不停地叨唸着一個陌生的名字。佈滿血絲、酒氣朦朧的眼眸在昏暗的燈輝下,淚光閃爍。
突然,男子把手中的酒瓶狠狠地甩出去。啪啦一聲的碎裂打破了夜的寧靜也嚇壞了正打算勸他父親回寢室休息的少年。
“滾……”一向態度還算溫和的父親突然對愣住的少年使用上的狠厲的口吻。
卡倫委屈地轉身跑了。他沒有回頭。如果當時他回頭,他一定會發現男子眼中的厲色全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隱晦的溫柔。不過很快這抹凝視着少年背影的柔情被另一種絕然取代。這正是小時候,卡倫偶爾在父親眼裡見到過的複雜神色。只是這一次卻更加明顯和清晰。
第二天早上,那位酗酒的男子消失了。少年萬萬也沒想到,昨晚的見面竟成了他和父親的最後一次。他一直以來那不好的預感應驗了。那一年,卡倫十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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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之中,一個熟悉的輪廓出現在林凌天面前。林凌天驚訝了。因爲這個影像正是出現在他昏迷時夢境中的那名氣質絕美的女子。依然是充滿憐愛的眼神。面目依舊模糊不清。
“小傢伙,你好像觸動了設置在吊墜中的某個特殊影像陣法。”本源之心解釋道。
普通的影像陣法是對光系魔法的複合運用。眼前這個陣法卻摻雜了生命力以及影像主人殘留的一絲意念。所以影像會表現的靈動得多,而且它的表情神態都會表現出影像原型的內心。它的動作和語言捨得也不會太死板和生硬。至於,影像爲什麼如此模糊。本源之心估計是墜子被人爲分割的時候無意間破壞了部分法陣符號所致。
女子伸出修長潔白的玉手,慈愛地撫摸着少年的臉龐。雖然虛影的觸碰讓少年感覺不到任何細膩和柔軟。但他還是可以從她的舉動中感受到無比的親切和思念。
面前的她恍若真人。林凌天甚至忘記了他們之間無法交流也情不自禁地聞到:“你是誰?”他心中隱約有了一個答案。隱藏在卡倫記憶裡和內心中的那份渴望,在不知不覺地澎湃起來,影響了現在的林凌天。
“卡倫,我親愛的寶貝。我真的十分想念你和你的父親。但我不希望以這種形式讓你見到我的思念。當你見到我留下來的影子時,證明你的身體受到過重大傷害,開啓了鍊墜的守護功能。”影子的聲音悅耳而憂傷。濃得化不開的愁緒沖淡了少年內心的喜悅。
女子用虛幻的指尖滑過少年手中的翠綠。“這個吊墜是我族的聖物,它是世代傳承的守護。我把其中一半悄悄地放在你身上,希望母親的護身符也能在危難中保護到你。”
悲傷無奈的神情覆蓋了那張不清晰的嬌容。“當年的離開,也許你曾經怨恨過我。等你長大之後,如果有機會你或許就會接觸到事情的真相。但我卻衷心希望你永遠無知。這樣即使是怨恨,你也會平安無事。你的父親實際上是個很衝動的人。如果有一天,他……你一定要阻止他,千萬不要……”
後面的聲音模糊起來。林凌天竭盡心力也無法把當中的字句聽清楚。女子美麗的身影在少年的遺憾和不捨中漸漸模糊。最後消散於空氣之中。
他的母親是真心不想讓他去尋找她的。影像中一點關於她的信息都沒有留下來。她的來歷、她的身份、她可能的所在地,林凌天依然毫不知情。
一般情況下,無知的確可以讓他過得更幸福。可是父親的失蹤,家族的毀滅,叫他如何能再安然地無知下去。也許下一刻,他就無知地成爲別人的棋子;也許下一刻,他就無知地死去,不留下半點波浪,正像他那個龐大的家族那般。
與其無知地受不知名的絲線擺佈,不如主動去掙脫枷鎖,幹掉那個妄圖算計他的人或者其他非人者。
另外那部分的本源之物的下落有了,母親的線索卻丟了。這成了林凌天心中極其卡倫影子中的一個遺憾。
“小傢伙,你剛纔有沒有注意到你母親模糊的鏡像中一些特徵,比如耳朵?”在林凌天萬分懊惱的時刻,本源之心突然發話道。
一言驚醒夢中人,林凌天馬上回想起女子的耳朵比人類的較長而尖細。她讓林凌天聯繫到大陸上一個奇妙的種族——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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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精緻的房間裡,清雅的色調掩蓋不住浮華的雕琢。一位嫺靜的女子望着綠瑩瑩的半月形吊墜發呆。
瑩瑩的淡綠上面浮現着神奇的影像。那是一個剛出生不久,正在甜甜地熟睡的小嬰孩。秀氣的小臉蛋,比常人略尖的耳廓,淡紫色的小軟髮絲,可愛的嬰兒在睡夢中露出甜蜜的笑靨,一直定格在無憂無慮的幸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