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颯起,落葉紛飛,天地之間寂滅的彷彿隨時崩碎。
比過一場雖然有一刻的休息時間,但是無疑是不足爲重,反而是雪上加霜,若綰晴不受傷還能借助“北斗真氣”迅速調息,但是重傷之下無異於加劇傷勢。蕭亦鳳十分擔心,生怕綰晴戰敗落在他們手裡,那定是沒有生路。她疾疾的爲採金療傷,藉由血祭壇的相輔,施展“貯魂術”。
一旁的長孫什伯嘖嘖稱奇,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奇異的法術。見採金的身子逐漸好轉,顯然“沙宣葬術”的掌力已經化解。但與此同時採金的身子也逐步變得輕飄飄的,幾近透明之色。那枚髮簪也懸浮在空,周身隱隱約約浮現了採金的身形。他讚歎道:“爲什麼採金的肉身也會消失?”
蕭亦鳳道:“因爲我不懂‘貯魂術’,只會些五行法術,若是沒有肉身,我也沒招。”
長孫什伯感到幾絲古怪,想證實一下,問道:“那採金的肉身那去了?”
蕭亦鳳道:“魂肉相融,已作魂體,自然同魂魄一起附身於髮簪之內。”
長孫什伯吃驚道:“‘六合魂體’嗎?取煉化之法,而又以靈株髮簪爲其重鑄金身,做到輪迴轉世、脫胎換骨……這是仙家之術,你從何學來?這髮簪又是什麼靈株所造?”蕭亦鳳正在專心施法,儘快讓綰晴脫離磨難,所以很不待見,囔道:“你煩不煩呀,我在救人,都說了我不會‘貯魂術’,只是歪路子而已。”
長孫什伯一聲嘆息,並非是怪罪蕭亦鳳,而是感嘆流年,以及對家人的不負責任。這時平易年上前拱手施禮道:“元老,衆英雄商議,請您出戰,這劍紅傘的武功實在是厲害。”長孫什伯一怔,愁眉不展,見蕭亦鳳確實能救採金之後他已無戰心。而且一旦出戰,必當全力以赴,否則只會弄巧成拙。
綰晴又不是白岈,若是白岈的話還能抗雷,不見得自己會有優勢,只是……
他悶不作聲,隨平易年退離了血祭壇,他本想爲綰晴證實她確實是來救採金的,無奈自己說只會惹人非議,最終也沒說話。摩崖老人是他知交,說道:“以雷兄的性子自不會護短,我們都信賴無疑,但說無妨,她們可另有目的?”長孫什伯拱手以對,回道:“老夫沒看出什麼異樣。”
許多人都不贊同,認爲她們的目的還未露出,加由盟主之仇不可不報,因此堅持賭約,並請長孫什伯出戰。平易年道:“迫於諸位相請,還望元老不辭辛苦。”枇雅娜道:“我看不妥,若是她們別無其他目的,我們豈不是讓他恩將仇報?”廖凡玉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功過相抵,難道朱護法之仇、盟主之仇從此就一筆勾銷嗎?”
裳讖笑道:“神犼豈無高人,我先上陣,何必屈尊大駕?”
平易年道:“你與乄代骸交情匪淺,你上場與劍紅傘比試,只怕會念舊情,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裳讖不怒而笑道:“當然是打到他們陰謀浮現,而我們羣涌而上,將她們亂刀砍死了?”平易年嗔怒道:“你這話什麼意思!”裳讖道:“沒別的意思,我不管眼下的人是正是邪,總之在救人,我就當她是朋友。對付她們有的是機會,何必急於一時?”
廖凡玉道:“我看你分明是來搗亂的,說不定早與他們暗中勾結,商議了今天的這場陰謀。”
裳讖道:“陰謀?什麼陰謀?搗碎血祭壇嗎?你倒是說說看?”
這時平易年、廖凡玉身後的兩名弟子走上前來,一個是追風閣掌門鬆劍南,一個長生殿教主嵐亦之,兩人個頭相仿,皆是十分消瘦,但是難掩那一身不羈風情。兩人皆贊同平易年、廖凡玉的主張,鬆劍南助威道:“他們陰險狡詐,讓人防不勝防,如今居然又光明正大的搗亂武林大會,你說他們是不是居心叵測?”
嵐亦之道:“早不來晚不來,偏生在盟主即將決出的時候來了,你說他們目的何在?盟主一日不決出,我們就有一日的危險。她們的目的顯而易見。”
枇雅娜厲聲道:“都住嘴,我先上陣你們還有意見嗎?”平易年道:“枇元老還是不出手爲妙,以免遭人非議,只怕連角逐盟主的資格都丟掉。”枇雅娜笑道:“這麼說來你們是在威脅我了?”平易年道:“屬下不敢,我們都知道你與他們關係親密,自然存有私心。”
長孫什伯見他們爭論不休,朗聲道:“就由老夫來領教她的高招。”話訖,輕步而去,微風拂過,他越發顯得老了許多。見前去面色發白,顯然已經疲憊不敢,但依舊流露着高冷的殺氣與孤傲的性子。他沉吟道:“爲什麼你們只顧及身邊人?”
話中之意很顯然,是在指責白岈墜入魔道爲非作歹,而又摻雜着他們對採金照顧的感激之情,又有勸說回頭的心態。他勸人回頭是不多見的,常不給人機會,而致其於死地。
然而綰晴並不會因爲他是採金的爺爺就給他留面子,冷聲道:“爲什麼你不顧及身邊人?”
長孫什伯面對她的憎恨與抱怨卻顯得非常冷靜,回道:“情勢不同,老夫不想讓九幽得逞,如此以來就不會有家人。”
綰晴道:“你認爲你很正義嗎?”
長孫什伯道:“正不正義不是你說了算,如果你能活着離開這裡,採金就託付於你。”
綰晴不解道:“你不是說我們是魔道中人嗎?那你會放心嗎?”
長孫什伯道:“若你另有陰謀你絕無可能活着離開……但若你只是爲了救採金,那老夫就相信九幽妖徒以挾持採金來威脅你們。既然如此,你們必然沒有與九幽妖徒勾結的心思。老夫年事已高,樹敵頗多,也別無他法,進攻奘漠陵生死難料,只能寄託在你們身上了。”
綰晴道:“即便你不說,我也不會讓採金跟着你,免得她親眼看到自己的爺爺對她的生死袖手旁觀。不過好在她對今天的事情一無所知,你在她中還是有個好印象。念在你曾經收養白岈的份上,我敬讓你三招。”
長孫什伯笑道:“你這種處境還讓老夫三招?是在說老夫無能,不是你的對手嗎?你儘管動手即是,白岈曾經救過老夫一命,救過昭月村,我與他的恩怨早就在攜秀山舫時一刀兩斷。”
綰晴冷眼以對,滿是殺氣,一雙秋眸雪亮的讓人發抖,如同冬風刮過。鬧中一一掠過自己所學,以及應對之法。
她深知長孫什伯的擅長的武功,也清楚的知道“五雷鬥術”的鋒芒,以及“六氣輪轉”的神奇之處。加由自己的傷勢,這無疑是一場應戰。她沒想到他們會先派這兩位神犼巨擘上陣,也沒料到這兩人是迫於壓力不得不才跟自己交手,更沒想到十種有九,都想最後出風頭,想撈個什麼斬殺妖女的好名聲。
她想想就來氣,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必須儘快打敗眼前這個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