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若灷按劍起身,走下大殿,冷笑道:“仙界創立後,雲仲陽都做了些什麼?癡迷鬼道流,讓墨媂研究禁術,搞得疑神疑鬼。若不是師姐壓着,仙界早就被墨媂篡取了。雲仲陽今日想用‘解劍會’來解決恩怨,不是我不給他機會,還要看如何個解法才行。”
長孫什伯道:“讓仙界諸人爲證,你二人細算前仇今怨。不能隱瞞,有問必答,若有心口不一話必遭雷霆。”
衆人不屑一笑,這時大殿中突然傳來一聲:“堂堂龍帝做到這一步真是難得,忍辱負重,不以謀反相待,而以家事論處。你們這些自認正義的武者,還有何顏面立足天地?如果說雲仲陽就是妖道的話,那就拿出證據來!”
言語中帶着譏諷,縷縷的殺氣彷彿冰河上飄起的雪花。衆人聽得是白岈的聲音,驚愣之下不禁四處環視,卻毫不見其蹤影。穀梁薇凝眸道:“骸之白岈,既然來了,就現身一敘吧。”
白岈笑道:“我今天是來送人的。”話訖,風起寒霜,一陣雲霧將羽瀅席捲而下,恰落在丁若灷的身前。穀梁薇見白岈把羽瀅送來,不知何意,笑道:“這算是你的表態嗎?”
白岈藏於樑上壓低了氣息,以傳音術回道:“我不記得她承認自己是丁若家的人,今天來只是有話跟丁若灷說。”
丁若灷大眼微嗔,沉聲道:“什麼事?”
羽瀅怯弱道:“如果你是頂天立地的人,何不應邀,爲什麼非把仇恨寄託在鐵蹄之上呢?你想看到橫屍遍野,還是想泓瀠島般變成火燒的地獄。”
丁若灷爲之一震,怒道:“死丫頭,你站哪邊!”羽瀅嚇了一跳,呢喃道:“我站在我爹孃這邊。”秋眸清冷,面色羞怯,低着頭不敢正視一眼。丁若灷見她流有幽怨的眼神,便知她口中的爹孃不是自己,而是聞人夫婦。一時氣的面紅耳赤,殺氣波及的桌椅崩裂了幾道口子。
長孫什伯道:“你曾經要殺她,現在又要置她於不義,她與你們之間只有溫不起的血而已。”
白岈道:“你們不是一道人,凡事都有悖,相向而行。話已經說得很明白,請你日後不要在去有朋島,包括上官婭還有丁若雁。現在是非常時期,我白岈不再以‘急救星軍’之名,而是做自己想做的,拿自己想要的。我的劍已經按捺不住,明確的告訴你們,我必殺奈九姮娥!”
話畢,一條白龍真氣忽地破土而出,纏繞羽瀅的纖腰,將其攝將而出。
本是出師無名,顧慮激發仙界諸仙的仇恨故而沒有出兵,然而現在白岈居然反其道而行,大放豪言的說要殺奈九姮娥。不就是會被誤解嗎,不就是會激發衆怒嗎,他已經不顧及,冷笑道:“羣魔亂舞,百鬼夜行,在法與非中,揮舞着酣飲的利刃。”
衆人吃了一驚,但白岈、羽瀅已經不見了蹤影。少許之後,穀梁薇出得大殿俯望人間,回來嘆道:“舉起了,一杆‘乄’字大旗,可分五面。”
端木式昭詫異道:“哪五面?”
穀梁薇道:“一面是‘骸’旗,一面是‘訪’旗,一面是‘漁’旗,一面是‘犼’旗,一面是‘妖’旗。朱妤站在摩天崖上笑道:‘誓殺奈九姮娥’。”
衆人又氣又惱,丁若灷憤怒道:“一幫烏合之衆,膽子不小,讓雁兒揮兵墨仙湖!”
長孫什伯道:“那王爺的意思是,拒絕‘解劍會’了?”
丁若灷一怔,暗忖道:“白岈是個亂來的傢伙,搞不好真的不顧後果掀起一陣腥風血雨,一旦與雲仲陽聯手,只怕請來師姐相助也佔不到便宜。我可先答應雲仲陽,也不妨礙雁兒攻取墨仙湖。”於是笑道:“我答應雲仲陽,不過墨仙湖可是仙界的虎口,不能落在外人手裡,還是要儘快拿下。兩者不衝突。”
端木式昭笑道:“沒錯,解劍會中可沒有白岈,我們只對雲仲陽暫時停戰。”
長孫什伯無言以對,拱手應聲而去,回稟雲仲陽後,那嫵星軒氣道:“這幫混蛋,咄咄逼人,萬一真把他們給逼急了,飛龍仙界就岌岌可危了。”長孫什伯道:“白岈只是嚇唬丁若灷而已,對仙界並不感興趣,他在乎的只是解除‘姻緣合璧’的方法。”
嫵星軒道:“我的意思是打得越兇對奈九姮娥就越有利。白岈逼得越緊,他們請奈九姮娥出山的可能就越大。不要放鬆,大冥宮、冥雪島還是奈九姮娥的,換湯不換藥而已。”
雲仲陽朗聲道:“解劍會由我來擔當,奈九姮娥就交給乄代家族了。”
衆人詫異驚愣,感覺雲仲陽並不是跟自己說話,這時聽得天空中傳來一個聲音:“條件是,解除‘姻緣合璧’的方法。”嫵星軒駭然怒目,於心驚悚道:“這傢伙的氣息……”
雲仲陽道:“我對姻緣合璧只是略有耳聞,並不知其中奧義,也解不開。不過家師仙逝時贈我一寶貝,名曰‘易經劍’,有破法之能,應該可以劈開‘姻緣合璧’上的仙術封印。”
易經劍是傳法者夢釋天的佩劍,傳劍即傳位,故而云仲陽有了對抗黑洛的資本。
白岈仍舊一副飢渴發狂的狀態,回笑道:“好,我就率領妖魔鬼怪取了奈九姮娥的向上人頭。”
雲仲陽哼笑道:“再拜託你一件事,把嫵星軒帶走,好好照顧她們母女。”
白岈道:“你沒有把握嗎?”
雲仲陽道:“以防萬一。我很欣賞你的血性,但你不要忘記,被譽爲‘閻帝’的奈九,她的掌力有多麼的可怕。”
白岈應聲道:“知道了。”話音剛落,忽地風起雲涌,一條白龍破空席捲而下,正是“那婪游龍”,迅疾地纏繞起嫵星軒的身子,本欲攝將而去。誰料嫵星軒左手曲肘格擋,右手成爪鎖喉,死死的縛住了白龍。
白岈驚愕不已,想不到這個嬌柔高豔的女人竟然有般勁力。怕傷了她如雪的肌膚,故而不敢用力,於是操縱白龍,齧咬其頸。嫵星軒嚇了一跳,一向高貴的她哪裡見過這等放肆之人,慌得雙掌齊推。不曾想那白龍僅是虛張聲勢,嚇唬人而已,繼而橫掃其尾,拔地而起,眨眼間就飛去了墨仙湖。
雲仲陽見夫人離開了險境,鬆了口氣,沉聲道:“你知道你的做法會激發仙界的火焰嗎,會帶來多大的災難嗎?”
白岈縱身跳落,凝眸道:“我纔不會在乎死多少人,我已經受夠了,也等不了,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吧,這纔是乄代家族的血性,那放浪形骸的魔性。”
雲仲陽不解道:“什麼事喚醒了你的血性?”
白岈道:“看到丁若灷他們被奈九姮娥蠱惑後那副愚蠢的樣子時,我就徹底明白了,有些人只能打醒,越託反而讓他們陷得越深。”
雲仲陽若有所思,時刻打量着白岈,腦中總是浮現着乄代家族恐怖的身影,還有那浩蕩的人羣,感覺一股強大的勢力正在崛起,直接威脅到了飛龍仙界。他沒有多言,吩咐摩崖、長孫等人嚴防龍廷宮,自己置身拿酒去了龍廷宮門首,一夜無眠地等待着丁若灷的到來。
翌日清晨,空曠而威嚴的龍廷宮門首的窣靜被一波波鎧甲雄風的將士的腳步聲給打破了。丁若灷的人馬分成三排,只留出門口一面,目的是給雲仲陽一條生路。
這是解劍會的規定,人多的一方不能把人少的一方圍死,而且如果解決不了,當日之內也不可動手取對方性命。如果是棘手的難題,陰陽混錯、恩怨不明的仇恨時,可允許雙方當家的籤生死狀,以比武的方式來了結雙方多年來的夙仇。
解劍會還是極有可能說和不通,導致一決生死的決鬥,故而上官婭放心不下,也趕了過來。因爲她清楚,被困多年的丈夫並不是雲仲陽的對手。必要時,她可阻止比武,中斷解劍會。
丁若灷走向場中,怒視雲仲陽道:“今天就當着衆人的面把話說清楚,做個了結。”冷不丁地又嗔怒道:“你爲什麼要迫害我家人!”
雲仲陽這個高高在上的龍帝,已經不是第一次感受不到威望的存在了,細想下了,自打奈九姮娥當了女帝后,凡事就由不得自己決定了。但是心中的憤怒還是強忍了下來,故作淡然地說道:“我是被人誣陷的。”
丁若灷冷笑道:“是被師姐誣陷的嗎?你與墨媂勾結這是不爭的事實,你還狡辯!”
雲仲陽道:“我讓墨媂研究禁術,幫我參透‘闢掿一邪’,多次包庇的她的罪惡,這些事我不否認。但我並沒有利用他們除掉你們的歪心眼。你我一路殺來,好不容易打下飛龍仙界,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
丁若灷怒道:“我對你起了威脅,師姐的威望遠蓋過你,所以你拉攏墨媂、烏魈以及納蘭燭暗中算計我們!本是處決烏魈,爲什麼他還活着!”
雲仲陽氣道:“這該問奈九姮娥!”
丁若灷怒道:“墨媂是師姐處決,烏魈是你處決,兩人都沒死,假死惑人的手段都是藉助‘易經劍’的法力,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雲仲陽吃了一驚,心頭納悶不已。這“易經劍”是師父秘傳之寶,奈九姮娥、丁若灷兩人也只聞其名未睹其狀,怎麼會連它的法力也知道呢?心頭隱隱不安,凝眸追問道:“什麼樣的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