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岈、羽瀅悄悄趕下山之後,羽瀅修書一封,託自己的靈寵白狐狸去給霞韞染送信。兩人坐在山巔上,攀談少許,突然看見一條半透明色的真氣金龍繚繞着秦柏莒於空而來,顯然是被人的法力攝將而來。
白岈驚呼道:“什麼功夫這麼厲害!”
羽瀅呆呆道:“不清楚,對學武不感興趣,只要能飛天就好。”
兩人趴着身子在山巔低頭偷看,見秦柏莒摔落在一個人面前,由於距離過遠,也看不清是誰,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看那秦柏莒身子顫顫巍巍,宛如秋葉般在風中搖晃,顯然是嚇了個半死。
無何,那人悄然而去,身法極其凌厲,頃刻間已經不見蹤影。秦柏莒揮了把冷汗,順了順氣,回頭喪臉的就離開了。
白岈道:“這人恐怕沒有立足之地,魔教也不見得會重用他,活着也沒用。”羽瀅笑道:“他對我蠻好的,比娘對我都好,要什麼有什麼,不愁吃喝,我倒是對他沒有什麼記恨。”白岈苦笑道:“你娘估計嚇得不輕。”
羽瀅努嘴道:“我不敢回家了,怕捱罵。”
白岈道:“沈魚娘能說動聞人訪仙,確實出人意料。其實我見到聞人訪仙之後,也懷疑他就是個魔道瘋子,比九幽妖徒還嚇人,秦柏莒瞬間就沒脾氣了。”
羽瀅笑道:“我就說嘛,訪仙伯伯比我娘聰明多了,做事也不會莽撞。至於訪仙伯伯脾氣雖然嚇人,但也有好處嘛,當年要不是訪仙伯伯殺的九幽妖徒片甲不留,估計我娘也被殺了。至今九幽妖徒,一見訪仙伯伯就害怕,連花蠍姬都拿訪仙伯伯沒招,何況是秦柏莒。”
白岈詫異道:“你相信聞人訪仙?”羽瀅道:“嗯,我相信訪仙伯伯是好人,相信訪仙伯伯沒有血洗恆璧湖。其實我看的出,我娘也相信他,但是對他只顧廝殺,對村人見死不救懷恨在心而已。”白岈笑道:“幾天不見,你變聰明瞭!”
羽瀅努了努嘴,哼聲道:“我本來就很聰明,只是懶得去想。不過我不敢回家,怕捱罵。”
白岈見她白靈靈的,清潔優雅,纖細的身子骨如柳扶風,秀髮飄飄搖搖,宛如白雪精靈一般,卻是擔心的要命,喃喃的甚是可愛,不禁紅着臉安慰道:“放心吧,這次不是你闖禍,不會捱罵的。”
羽瀅根本沒聽進去,眼睛呆呆地望着遠方,一個翩躚的黑影正向着飛來,她擔憂的桃頰瞬間嬌羞了起來,急忙起身揮手喊道:“沫兮冷大哥,我在這裡!”
白岈悶悶不樂,心想她的眼睛也夠尖的,這麼遠也能認得出來。一時間感覺自己是一個人,局外人,躺在山上枕着雙手,叼着狗尾巴草呢喃了起來。
這時忽覺一股戾氣撲面而來,白岈藉由“六合魂體”感知,整個人瞬間機警了起來。
然而他剛起身不久,那秦柏莒已經飛了過來,可是羽瀅還在向沫兮冷招手,背對着秦柏莒。
白岈來不及出手相救,眼睜睜地看着秦柏莒一掌打在了羽瀅後背!
這一掌下來,羽瀅口吐鮮血,跌落在了懸崖之下。
白岈驚恐無助,也顧不得什麼,縱身而跳,一把將羽瀅抱在懷裡。兩個人如此墜落鐵定會粉身碎骨,白岈忙即施展“六合魂體”,星明閃爍之下,鏗鏘有神,一手抱着羽瀅,一手死死的去掰扯岩石,手被磨擦的血肉模糊,鮮血直流。
擡頭望去,唯恐秦柏莒俯身衝來……
白岈咬牙切齒,兩眼掃視下方,看有無藏身之地,但見得一團黑乎乎的黑影,想必是崖壁上的一個洞穴。見有一線生機,體內血液瞬間翻涌起來,死死地抓住一塊岩石,向着洞口,猛力地一悠盪,似盪鞦韆一般,又鬆開手臂——那掰住的岩石承受不住力道,轟隆一聲滑落而下,而白岈則抱着羽瀅摔進了洞穴之內。
洞內漆黑一片,靜悄悄地沒有一聲響動,秦柏莒飛落懸崖之下搜尋半響也沒見到人影,驚詫的是目瞪口呆,顯然知道白岈不會飛天之術,但不知道是如何逃生的。
崖高萬丈,他一時着急也不敢多呆,急忙躥入山林逃匿而去。
約過了一個夜晚,只聽得洞穴內白岈焦急的叫喊聲,一個個“羽瀅”呼喊的是那麼蒼茫無力,不知蘊含了多少無助和自責的心裡。
聽得一聲咳咳之聲,白岈抹了把淚水,聞聲爬了過去。羽瀅沉吟道:“沫……兮冷……大哥……沒事吧……”
白岈哄騙道:“沒事,沒事。”看不到她的臉,洞內很黑,又跑在洞穴口看有無可以生火的松枝。陽光照射在他身體上,越發顯得悲愴了起來,像是一塊孤俏的頑石。
四周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望不到崖底,悽苦的是沒有水也沒有食物,又跑回洞內,安慰了羽瀅幾句,便不捨的一個人在崖壁上往下攀爬,打探路徑,要確保萬無一失的將羽瀅背下崖底。
疲憊踉蹌的探索了一天,生怕羽瀅撐不住,他硬撐着重創不堪的身子,揹着羽瀅一路磕磕碰碰的爬到懸崖底下。
陡峭不說,少說也有十幾丈之高,然而羽瀅卻是毫髮未損,傷都被白岈擋了下來,渾身傷痕累累,血跡泥濘,一身衣衫也被扯的襤褸不堪。
忍着最後一口氣,輕輕地將羽瀅放在地上,終究支撐不住昏厥了過去。
過了幾時左右,白岈昏昏沉沉地掙扎起身,見羽瀅的臉色發白,氣若游絲,嚇的焦急無助,急忙生火取暖,採了些酸棗放在羽瀅身邊,眼睛哭地已經紅腫,四肢百骸全無一丁力氣,任憑怎麼叫喊,羽瀅只是不醒。
四周寂滅無聲,荒無人煙,唯是青山綠水而已,雖然對於白岈來說沒什麼可發愁的,但是奄奄一息的羽瀅恐怕是熬不住。
她本來就武功平平,加由那秦柏莒出手毒辣,這掌斷然是要取她性命。傷勢日趨嚴重,白岈不懂醫術,無力的用自己薄弱的內功給她灌輸真氣。
一點點一丁丁,羽瀅的傷勢毫無起色,白岈的真氣只如泥牛入海。他渾渾噩噩,抹了把眼淚,也顧不得什麼,吃了幾粒酸棗,將餘下裝入口袋,揹着羽瀅抓緊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