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巖一面想，一面懷揣着對面突然走出一個人的擔心，走到了倉庫圍牆的盡頭，“金油水鉛鋅冶煉化工廠”廠區圍牆轉彎後繼續延伸，一直連接到後面突起的一塊山崖，遠看那山崖的形狀，就象張口咆哮的猛虎。
由於倉庫圍牆行成的壓力已經消失，但一米開外才又是高巖峻石。對於石巖來說，岩石的壓力比圍牆給人造成的壓力輕了許多，甚至感覺到一身輕鬆了。等左右兩邊的圍牆一前一後消失後，那條甬道仍然向着西面深不見底的溝壑內延伸，看看遙不可及的盡頭，他的心中再次惴惴不安了。當他想到，既然有一個女人挑着水從這裡出來，就一定有水源存在，那麼通道總會有個盡頭。
溝不深，但是路不寬，也不好走，加之日影東移，巨大的黑暗漸漸吞齧了山的褶皺，順着模糊的道路，石巖極目向前遠眺，猛然發現前方的暗影裡有點點燈光閃現，如鬼如魅，飄忽不定。石巖是一個無神論者，但這種現象仍然讓他吃了一驚，他開始懷疑，那是否是山中的大型動物出沒之處。
等他越過最後一絲陽光，鑽進暗影，並隨之將太陽鏡摘掉以後才逐漸發現，前面不足十米遠的地方，蹲着一個老漢，正拿了一個尺把長的旱菸鍋，正在拼命咂吧哩。身旁放着兩隻水桶，水桶的上方，架了半截廢棄的鋼管，通過鋼管一股細細的水流滴進桶裡。兩隻用來盛水的木桶均已經接滿了水，但是老人也不將他提開，兀自叫流水嘩嘩的滴進水桶，然後再無聲的流下山坡去。
石巖不再擔心，緊走兩步靠近老漢，仔細看着老漢吸菸的動作，想說話，但是找不到合適的話題，於是就那樣靜靜的看着。老漢不知道石巖的來歷和來意，更加不好意思問對方，所以兩個人就那樣一個站着，一個蹲着沉默着等待對方開口。
石巖因爲心中有事，看看老漢身旁的泉眼，問老人：“大爺，這水能喝嗎？”
老漢狠命的吸了一口煙，然後悠悠的吐了出來，就在石巖不期望老人的回答時，老漢突然說：“只要你想喝它就能喝”。
石巖咂摸着老人話裡的意思，心中暗想：嘿！乖乖，看不出來，這老人還是個哲人呢。經典！。
“大爺，村前不到十步的地方就有水源，怎麼跑這接水來了”。石巖爲了應證他的想法，只得向老人問了一句廢話。其實，從他登上前面的那個山坡起，他就知道，他們此行的任務和線索所指的方向和性質。
老人沒有說話，先張開了嘴，然後說：“小夥子，看看我這牙，你就知道敢不敢喝那裡的水了？”。
其實石巖根本就沒有看清老人嘴裡的內容，一時也沒有明白老人話的意思，又不好直接問，只好走到水桶旁，低頭看着從鋼管裡流下的清水。
老漢看石巖走到水桶旁，問石巖：“是不是想喝水？……把桶子挪一挪。……喝吧，這水好着吶，不像那些可憐的水，喝了爛牙”。
石巖終於明白老人剛纔那些話的意思，便將水桶挪放到一邊，俯下身，仰頭張嘴，作勢喝了兩口，山水清涼清涼的，一口山泉下肚，渾身的燥熱和煩惱剎時消逝大半。
石巖咂吧嘴，回身問老人：“那水是什麼時候被污染的”
老人嘆口氣說：“唉！算起來已經有三個年頭了……好好一塊地方，讓他們糟蹋成了什麼樣子，唉！可惜了那條養活了千百年百姓的河水了”
“大爺，那河叫什麼來着？”
“箭道河”
“大爺，問你個話，旁邊的公司爲什麼叫‘金油水’來着？”
老人考慮了一下說：“小夥子，你是從哪來的？”
石巖說：“旅遊，跟朋友走散了，口渴，所以找水喝”
老人驚訝的問：“到這地方旅遊？……哎！你看都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石巖隨聲附和道：“就是，外面的景色那麼美，到了裡面怎麼灰頭土臉的，有一股臭臭的味道，大爺，是不是這個公司弄的？”
“誰說不是呢？”
“那你們怎麼不向當地政府部門和環保部門投訴？”
“小夥子，你到底幹啥的？”老人顯然認爲石巖的話語太多了。
“旅遊啊……對了，在您這兒還想喝口水”石巖說着過去又裝模做樣的喝了一口水。
“可惜啊！可惜了”老人突然怪聲怪調的哼起來。
石巖被嚇了一跳，心說：“這老小子有病還是怎麼的？”，於是開口問道：“大爺，可惜什麼呀”
老人停止哼唱，正色道：“可惜你來了，就去不得了”。
“我不明白”
“你進來的時候沒有發現，寫着‘箭壺口’的地方有人把手嗎？”老人吃罷一鍋，將旱菸鍋在鞋底磕着。
“我沒注意”。確實，石巖根本就不知道昨晚是怎麼進的一箭川，在一箭川的沿途又發生了些什麼，他根本就不清楚。
“小夥子，這地方是‘進得出不得’。好了，多說無益，你還喝不喝，不喝我可要走了。”老人說着起身收拾擔具。
“老人家，你還沒有說清楚呢”。石巖抓住老人舉起的水擔。
“你是問這個公司的名字是嗎？……聽說這老闆找過風水和算命先生。說他是水命，但八字缺水，所以事業上要以水補命。但他生來帶金，按照無行相生相剋的關係，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因此他把事業幹到‘箭道河’邊，並且取名爲‘金油水’……好了，我孫子還等我做飯呢，老漢先行一步了”。老人說着弓腰挑起兩捅水，晃悠晃悠的往前走了。
石巖想到自己出來時沒有給背頭打招呼，說不定他這會已經急的跳蹦子了，想給他打個電話，掏出來一看，沒有一點信號，只好打消了通話的念頭。然後轉頭看看四周，沒有發現可以繼續向上的通道，心想，陳實即使來過這裡，也不可能到山上去，只能是返回村裡，於是馬上跟並超過老人說：“我也走，我還得找我同伴呢”
老**聲說：“小夥子，下去看到牆上懸掛的鐵板，順便幫我敲幾下”
石巖回頭問：“敲鐵板有什麼用？”
“防止有人與我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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