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閉嘴！”康城瘋狂的大叫，他氣的渾身哆嗦，“你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你給我現在就消失！”
他抄起茶杯就往地上砸，康祺滿不在乎，他哼了一聲後大步離去。康城摔碎了好多東西才平復了，力竭之後他癱軟在沙發上。
其實是夢到過的。他也曾在無數的夜裡夢見那個溫婉的女人，她臉頰上溫柔的笑，鬢邊稀碎的發，還有似水的目光。他閉上眼睛，已經十年了，可他卻覺得好像過了一輩子。
“我知道你不能原諒我。我也從來沒有奢求你要原諒我，你活着的時候我算計你，你死了，我也不能放過你。”他靠着沙發慢慢的開口，這室內一個人也沒有，他也不曉得是說給誰聽的。
人這一輩子，總要做錯事情的。一件也是錯，兩件也是錯。他從一開始就錯了，這輩子已經不能改邪歸正了。
那就錯到底吧！
舒嫿晚上睡得一點也不好，她失眠了，她還是想回塔羅去睡棺材板。第二天她盯着一對熊貓眼起來，“我能不能回去啊！”
“這裡就是你的家，你還想回哪裡？”黎恆一早就起來了，他已經晨練回來了，現在正在做早飯，“你去吧訛訛叫醒，吃過早餐後我們就要送它去幼兒園了。”
嗯？她是不是還沒有睡醒，一個上古的神獸爲什麼要上幼兒園？現在的教育普及範圍已經這麼廣泛了？舒嫿抓抓凌亂的頭髮，“訛獸爲什麼要上幼兒園？”
“它要學知識，不能成天閒在家裡打遊戲。”他低頭熱牛奶，“雖然是幼兒園，但是第一天報道還是儘量別遲到，要給老師留個好印象。”
她還是不明白。訛獸爲什麼要接受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所以連神獸都不能避免？她雲裡霧裡的，趿拉着鞋子照着他的話去喊訛獸起牀。
訛獸到底是個獸，哪怕靈智早早就開了，可它就是不愛睡牀。它窩在飄窗上，肚皮上蓋着小毯子睡得很香。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夢裡夢見了好吃的，這會子口水氾濫。
她嫌棄的很，一巴掌拍在它大腿上，“起牀！”
“誰打老子！”訛獸正在夢裡啃一個雞腿，眼看就要啃完了，這冷不防的給人打醒了。它心裡那叫一個慪啊！揉着眼睛爬起來，可是一看到是舒嫿，它頓時也就不敢撒野了。
“大……大人。”
舒嫿抱着雙臂，這會已經完全清醒了，“你慫包什麼？你不是能耐的很！昨晚還幫着那個凡人一起算計我！”
訛獸生怕捱揍，它往裡頭縮，“大人，我這也是爲你好啊！你同那凡人從前感情很好的，若是哪天你恢復了記憶，我不聽他的話，你定然是要收拾我的。”
做人真累，做神獸也累。訛獸嘆口氣，它承受這它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煩惱。它還只是個孩子，爲什麼要這麼爲難它？
“你爲我好個屁！”舒嫿想想就窩火，“你趕緊把我身上的禁制解開了。我不想在這裡。”
訛獸也很爲難，“這我還真沒有辦法。這不是一種術法，我的修爲在你之下我哪有這個本事。就是一種藥，能暫時讓你失去法力，不過沒有副作用。”
“瀛洲的凡人夢？”這種叫凡人夢的草她從前是知道。據說是一位神仙戀凡，被發現後將她放逐到瀛洲蒼涼之地。
那位神仙每日裡都憂思過重，她惦念着凡塵，她的眼淚掉下來變成了一株草。這種草神仙吃了以後可以暫時失去法力，連仙氣也會被掩蓋，也算是成全了神仙想做凡人的夢。
只是這夢太過短暫了。
沒想到如今就用到了她身上，舒嫿絕望了，“有沒有解藥？”當初她聽了之後不屑一顧，這不就是自欺欺人嘛！所以關於這草的後續她真的不知情。
“沒有，半個月後效果就會自動消失。”
訛獸從飄窗上跳下來，“大人，你就當可憐可憐這個凡人唄！我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挺傷心的。”
明明是自己家的未婚妻，可是一轉眼戒指被抵出去了，人也不記得自己了，換做是誰導讀要崩潰。
這麼一說舒嫿覺得黎恆確實可憐，算了，半個月就半個月吧！她嘆嘆氣，“真是冤家！偏偏是個情債，算了，先出去吧！”
訛獸做人做久了，連習慣也變得跟人一樣了。早上起來肯定是要刷牙洗臉的，舒嫿在衣櫥裡給它拿了一身新衣服，“你今天真的要去幼兒園？”
訛獸個子矮，只能站在小板凳上才能夠得着洗漱臺。它吐出嘴巴里的水，愁眉苦臉，“我也不想的啊！但是現在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拿人手短啊！”
這話糙理不糙。舒嫿揉揉頭髮，“別囉嗦了，趕緊換衣服出來！”
黎恆已經做好了早餐，訛獸自動自發的爬上椅子，它面前擱着牛奶和水果麥片，訛獸笑的特別燦爛，埋頭大口的吃。
而她面前卻擱着一杯血。玻璃杯上還有水汽，一摸，還是涼的。黎恆坐在她邊上，“從前每次看你都是從冰箱裡拿出來就喝。”
她輕啜了一口，是她在塔羅館裡喝的那種。她咬着杯子邊緣，總覺得對他有幾分殘忍了。她若是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從前很愛他，那她絕不會當着他的面喝血。
一個殭屍，一個凡人，怎麼看都是沒有未來的。
也不曉得這個凡人到底在執着什麼呢？舒嫿心煩意亂，幾口就把血喝完了，黎恆抽過紙巾輕輕的給她擦，“小舒，你就這樣，乖乖的待在我身邊，行不行？”
這話說的太卑微了。舒嫿都有幾分心酸，她盯着他的眉眼，企圖找出一絲熟悉感來。但是沒有，真的沒有，她什麼感覺都沒有。
他的眼神明明這麼深情，可是她心裡一點觸動都沒有。這感覺，好像她天生不會動情似的。她下意識的捂住心口，黎恆問她：“怎麼了？”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明明該難過的，或者替你惋惜。可我什麼感覺都沒有，我覺得好奇怪，我好像丟失了什麼東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