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恆明明是在她眼前消散的,連一粒灰都沒有留下。就連他以爲自己是死定了,他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陪着她。
他怕他走了,他的小舒會熬不住。但沒想到他並沒有徹底消七六散於天地之間,他被困在一片混沌之中,除了他再沒有別的生命。
天道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興許這就是你的機緣。機緣到了,你們也自然會相見的。”
他去鳳凰一族的時候得到了鳳凰淚,而在地府的火山裡頭又碰上了業火紅蓮。那紅蓮是上古時期就存在的,威力很大,足足燃燒了他一魂一魄,否則他們根本逃不出來。
誰曾想那一魂一魄並沒有被燒成灰燼,而是完完整整的保存在了紅蓮的蓮心中。成了他保命的最重要因素,但他受的傷太重了,縱然有鳳凰淚來療傷,可是他的肉身也毀了。
他知道自己不能着急,他要養好了身體,這樣才能回到那個女人身邊。
在那片渾沌之中時間似乎是靜止的,他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今夕何夕。只是有一日他的魂體發出了淡淡的金光,緊接着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神器的傷害過去強大,他想要再度成爲神仙就必須在凡塵歷劫,而關於過往的記憶也全都不記得了。因爲魂魄不全,他要在凡塵輾轉多年,唯有補全了那些缺失的魂魄,他才能找回一切。
舒嫿猜測他可能就是出於某種原因纔會到了凡塵,雖然他不記得她了,可是她一點也不難過。
只要他還活着,只要他還在她身邊,什麼都好。
“我不是別人,我是你的妻子。”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我肚子裡還有你的小崽子,你想不認賬?”
黎恆詞窮,他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貌美的年輕女人,可是這種打心底冒出來的熟悉感又是怎麼回事?小女人哭得雙眸水汪汪的,他的心跟着就疼起來了,“你別哭啊!”
“我就哭!你個混蛋,離開這麼久,現在還把我忘了,你就不是人!”舒嫿推開他,背對着他站着,捂着眼睛哭得很用力。
黎恆尷尬的站着,邊上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滿了鄙夷。他的一個同事拍拍他的肩膀,“這就你不對了!人家懷了你的孩子,你肯定要負責的呀!黎恆,我們都是黨員,這種事情不能做的!”
他乾巴巴的笑,這時候解釋再多都是無用功。他嘆了口氣,上前輕輕攔住舒嫿的肩,“你別哭了……”
“那你說我是你的誰?”她擡頭,目光委屈。
黎恆說不出,舒嫿繼續哭,“你個沒良心的!你一聲不吭走了好幾個月,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沒想到你不認孩子也不認我!黎恆,你就是個負心漢!”
負心漢黎恆一個頭兩個大,舒嫿又繼續問:“那你說我是你的誰?”
這一回他學乖了,“你是我老婆。”
“那你叫我一聲老婆。”舒嫿得寸進尺,“你不叫我就繼續哭。”
黎恆被逼無奈,只好輕輕喊了一聲老婆,舒嫿咧嘴就笑了,還答應的特別大聲,“誒!”她又撲進黎恆懷裡,“老公!”
他還在上班期間,自然是要回警局的。但是舒嫿怕他跑了,死活要跟着一起去,她把店都關了,“我不管,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他休想再把她甩下。
黎恆沒有辦法,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他們隊長。隊長很給力,大手一揮,“下午算你半天調休,滾蛋回家,好好哄媳婦。事情不處理好你也甭回來了!黎恆,你要是再做出拋棄妻子的事情,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隊裡的人都回去了,舒嫿扯着他的袖子,“現在咱們去哪兒?你帶我回家?”
他的車還停在警隊呢!他好說歹說,舒嫿怎麼都不肯讓他走,黎恆只能放棄,跟着她回到了店裡。
樓上就是舒嫿的臥室,地方不大,但是被她收拾的乾乾淨淨。她拉着他在沙發上坐下,然後自己坐在他大腿上,“你仔細看看我!”
他真的很老實的看着她,舒嫿笑的很甜,“你看我都瘦了,都是想你想瘦的!”她捧住自己的臉,“你看我這下巴尖的,你不在我吃不好睡不好。”
她臉上確實沒多少肉,眼下還有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沒有好好休息。黎恆心裡難受,他不知道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會讓他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人產生這麼多的情緒,有心疼、有難過,可更多的居然是喜悅。
“你都不記得了,沒關係,我替你記着呢!”舒嫿貼在他胸膛,“阿恆,就算你都不記得了也沒關係,記憶可以抹去,可是感覺不會消散。你對我還是有感覺的,是不是?”
他沒法說不,舒嫿昂起頭衝他笑,“我一直在想你不在了,我該多無趣。要不是這孩子我可能都堅持不到現在,可有時候我又恨這孩子,如果不是它,興許我就能去找你了。”
她是真的恨過。那時候她想跟着他一起去了,可這孩子她不能不要。她眼含淚光,“再也別離開我了。”
黎恆抱着她,本來一肚子的話,想跟她說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想跟她說他並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可是此時此刻他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她跟那個叫阿恆的男人是這樣的情深意切,感情深刻的叫他心生妒忌。他又埋怨那個男人,這樣好的妻子怎麼還捨得離她而去?
舒嫿表示要跟着他,黎恆無奈只好帶她回了自己家。他的父母都遠在國外,而他則是一個人住在清南。他的公寓位於一個地段很好的小區,是一個裝修的很好的loft。面積不大,但是足夠一個人住了。
舒嫿一進門就自來熟的逛起來,她把所有空間都兜了一圈,在沒有發現任何女人生活的氣息後總算是放心了。
黎恆看她跟小狗一樣東奔西跑的,那樣子怪可愛的。他靠着牆,“找什麼?”
“找你有沒有女人。”衛生間裡只有他一個人的牙刷跟毛巾,鞋架上也沒有女士拖鞋,衣櫃裡也只有他一個人的衣服。
舒嫿心花怒放,張開手臂,“抱抱!”
黎恆挑眉,舒嫿卻自己跳上來了。黎恆膽戰心驚,“你這女人,還懷着孩子,怎麼這麼沒輕沒重的!”
“哼,你就只會心疼小崽子,都不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