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無果。
“娘子!我探到消息了!”
絳春急匆匆跑到我面前道出這一句,我立馬倒了一盞茶,滿眼欣喜地拉她坐下說。
“有人說,蕭承傷勢好了大半。多虧了有人幾天前深夜偷偷送藥去探望蕭承,他醒來後憶起,便同蕭夫人講了。夫人開心得緊,命他一定要找到那個人。”
絳春滔滔不絕地說着,我難掩欣喜,同她一道笑着。
聽得他傷勢好轉,不用再下黃泉,我恨不得立刻撲到他身上,大哭一場以表示我劫後餘生的歡喜。
我聽罷消息後,拉着絳春在鏡前細細打扮着。
“絳春,幫我準備好胭脂水粉,還有前幾日買的黛眉膏。”
今日定要見到他,好好地看看他。
他嫌我,趕我,我也得好好纏着他。
此後半生再不見他,我得放縱這一日,只此一日。
“娘子,蕭承到宅上來了!”
我聽罷這一句心下一驚。
他是來尋我嗎?他終於認得我了?
我笑着輕抿脣紙,隻手描眉畫眼。我拉着絳春幫我挽了個髮髻,又在首飾盒裡將簪花挑了又挑。
幾經折騰,我轉身期待地看着絳春。
“絳春絳春,如何?”
絳春眉眼也笑開了花,欣喜地誇讚我。
“娘子可美了,那不長眼的夫人說什麼娘子沒有大戶小姐的樣子,依絳春看,娘子分明風華絕代!”
我聽罷笑開了顏,對着銅鏡看了又看,若是蕭承看了也能同絳春這般歡喜。
不再耽擱,我提着裙輕輕出了屋中。
我見着堂前羅雀繞樑,樹梢鷓鴣聲切,花叢芳菲都歇。
池子裡的鯉擺來擺去,羞怯鑽進荷底,倏爾又將大尾巴暴露在我眼前,歡意顏色。
若是他記起了我,我便拉着他去將這十年來,未做的,想做的,不能做的事,通通做一遍。
天意管不住,旁人礙不住。
至少在我入獄前。
急急走去,我從未覺得宅中這條通向堂前的廊道有如此長。
蕭承記起了我,這是歡喜的事。可我得去牢中待上半輩子,我不想成爲他的牽掛,更不想成爲他在別人手中的把柄。
想到這些,我的步子又慢了下來。
這條廊道有這麼長,也挺好的。
堂前立着那個少年,浸在陽光中,渾身還是沾滿了陽光。
我愣在了原地。
不是他太耀眼,而是他牽着雲映的手太刺眼,一下子刺得我頭暈目眩,找不到東西南北。
我眼眶有些模糊,極力想要看清眼前究竟是如何景象。
那人不是蕭承吧。
那人怎麼會是蕭承呢?
那人怎麼能是阿承呢……
我早已攥緊了手,無力感卻從背後強烈地襲來。我甚至能感受到涼意在這樣豔陽高照的日子裡,從我背脊一點點蔓延開來,好像快要被凍僵了。
最後一點理智告訴我,我不能現下衝動跑開。
若是離去,我就永遠無法從他口中聽到真相了。
“蕭承,你爲何......”
他們雙雙轉頭看向我,雲映眼中依然溢滿了欣喜,掩不住的欣喜。她緊緊回握着蕭承,見到我更是笑開了懷。
“阿澈!你來啦,阿承身體好多了,今日便來宅中尋我。”
阿承.......
她何時也喚他阿承了。
“雲映,那晚,多謝你爲我偷藥。”
這句話一出,如五雷轟頂一般,我霎時打蒙了頭。寒意襲了全身,我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雲映淺淺笑着看着他,搖搖頭,並無他言。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看着她緩緩回頭對我笑,看着她將蕭承的手牽得更緊。
“雲映,明明是我去......”
我大概失去理智了罷,道出這句話時,理智早就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