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常雄赳赳的騎着一匹天馬,霸王刀抗在肩頭,顧盼自雄。
他的身邊,一輛精緻的汽車裡,滿面風霜的趙宗實面無表情的記錄着什麼,一本厚厚的筆記上,都是文字,密密麻麻的。
他們身後,七千士兵乘着噴雲吐霧的巨大的卡車,轟隆隆的向前。
卡車被厚重的油布遮蓋,偶爾露出冰山一角,黑黝黝的金屬便露出來,讓人看不真切。
“我說你小子,好生在開封呆着多好?咱們此去,不僅僅要穿過西夏,還要遠征三千里,于闐那邊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呢,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摻和進來,這是幹嘛滴啊!”
趙宗實搖下車窗,鄙夷的看了看魯常坐下那匹神駿的天馬,笑嘻嘻的道:“常叔,先生說知行合一,咱們大宋如今是什麼樣子?域外番邦若是知趣便好,若是敢吱聲,咱們這支部隊,都能把他們打成廢墟。
再說了,這年頭軍中和士林都風風火火的,皇家反而沒有作爲,這可不是好事情,我也是趕鴨子上架。”
魯常嘿嘿笑道:“你小子的心思我還不知道?你那個王爺老爹成天價的拉幫結派,好像還不死心,你自己又是個懶惰的性子,大帥說了,這次去于闐,你不準參加戰鬥,若是出了事情,我可兜不住。
還有,你小子那是什麼眼神?現在有汽車了,不代表戰馬不行了,當初老子隨大帥深入遼國腹地,天馬可是立下了大功的,做人不能忘本不是?”
趙宗實嘿嘿一笑,戰馬固然爲大宋立下了不世之功,但是現在是什麼時代?自從內燃機發明之後,火車開通了,汽車量產了,就連軍隊專用的卡車,也裝備齊全了,現金大宋換裝,火槍齊全,火炮齊全,他們此次出征,帶的全是最新的野戰炮,威力強大,摧山裂石。
至於戰馬,如今更多的是淪爲了玩物,就算是別人羨慕異常的天馬,如今也是好生養了起來,作爲觀賞物居多。
這就是這些年大宋發展帶來的好處。
趙宗實甚至認爲,單憑他們七千人,足以摧毀西夏,讓這個國度不復存在,所以他有些想不明白,爲何不直接興兵討伐,把西夏打下來了,自然不需要借道,也自然不需要進口西夏的青鹽了。
魯常外粗內細,一眼就看出了趙宗實的心思,他慢悠悠的道:“大帥行事,如羚羊掛角,不可揣度,你小子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趙宗實笑道:“先生如今安居開封,未必就知道域外之事。”
魯常冷笑道:“那是你不知道大帥之威,這天下天上,若是大帥願意,自可遨遊,區區番邦罷了,漫說現在已經被打壓的擡不起頭,就算是他們最巔峰的時候,大帥也可一人滅一國。”
趙宗實嘆息一聲,這就是不同之處,說白了,他依舊不得先生信任,但凡對先生知之甚深者,似乎都認爲,先生乃是無所不能的,在趙宗實看來,這天下哪有無所不能之人呢?如果有,那就是神了。
神仙之說,虛無縹緲,趙宗實沒見過神仙,書院的教學也說明,世上並沒有什麼神仙,之所以有神仙盛傳,不過是古人對自然現象的不理解,造成的臆想罷了,所以才形成了千奇百怪的神仙。
“常叔,前面就是邊境了。”
魯常用手搭起,極目遠望,果然發現遠處人影憧憧,似乎有大軍集結。
他嘿嘿一笑,霸王刀一揚,朗聲道:“傳令:全軍戒備。”
不久,他來到了金錢,一個儒雅的文士打扮的老者率領大軍迎了上來。
韓琦感慨的看着這支特殊的軍隊,心中思量萬千,這才幾年,大宋已經變的連他都不認識了,不說新式的武器裝備,就說日新月異的各種文化盛況,他都看的眼花繚亂,久離中樞,韓琦已經失去了眼界,自然看不清一些東西,有時候他都覺得,還不如在軍中終老一生,也省得整日裡勾心鬥角,只是他心裡面還有些不甘心。
此次借道西夏,他爲主導,這就是他的功績,一旦成功,以他多年積累的功勞,足夠返回中樞,就連未央都沒有辦法阻止。
他神情恍惚的看着眼前的魯常,有些心中不安,這些年涌現的英雄人物,無論是軍中還是朝堂,都很年輕,他們都成長起來了,似乎以前約定俗成的那一套,被摧毀的一乾二淨。
看着魯常這支軍隊的軍備,韓琦雖然看不見裡面的裝備情況,但是也知道,這是傾大宋之力打造的一支強軍,說是天下第一軍也不爲過,這麼強大的軍隊,領軍者竟然是一個魯莽漢子,還有一個毛頭小子,讓韓琦心中不是滋味。
他自問在行軍打仗一途,也有幾分建樹,遠超眼前的這兩位,只是面對裝備的碾壓,實力的差距讓人心驚膽戰,韓琦甚至認爲,若是自己與這支軍隊敵對,絕對會死的很慘。
就算是他又數十萬大軍在側,依舊不是對手。
這支軍隊喚作遠征軍,很普通的名字,很應景的名字,看不出其中有什麼問題。
遠征遠征!
華夏多少年都沒有出現過這種名字了。
所以不可避免的,就會讓人多想一些,這支軍隊,似乎是大宋尖刀一般,這把刀一出來,自然是要殺人的,至於要殺誰,老鄰居們自然心中有思量。
有遠征軍,自然就有常備軍,無論是西夏還是遼國,如今都在大宋的威壓下苟延殘喘,一日不得喘息,誰還有膽子挑戰大宋的威嚴?
韓琦面無表情的看着策馬而來的魯常,還有魯常身後震耳如雷的大軍,眯起了眼睛。
“韓相公。”
魯常與趙宗實肅然行禮,身後大軍齊齊行禮,以示對這位常年守衛大宋的相公之尊敬。
韓琦雙眼含着淚花,感慨的道:“魯將軍,趙將軍,老夫等候多時了。”
韓琦抓住兩人的手臂,一左一右,顯得極爲熱情,讓兩人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