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跟上來的皇后,太子連城以及嬪妃都各懷心思,雲丞心臟都快嚇停了,病重?那是雲狂歌這死丫頭給治死了?無力迴天了嗎?
合歡草只是閨房之樂所用的催/情之物,怎麼會致死呢?雲丞怎麼想都想不通,再看雲狂歌那張並無多餘表情的臉,心情更是沉重。
這忘恩負義的逆女發起瘋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保不齊爲了報復雲族,刻意治死太子,打算和他們同歸於盡……
雲狂歌在雲丞內心就是這麼個不折手段的瘋子……!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雲丞隨着京文帝走入內殿,看着大牀之上面色蒼白的百里長安,心涼了半截。
“長安君,舍妹無知,因爲愛慕於你,纔會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來,現在已經被禁足,念在她年幼的份上,別苛責她。”
太子連城作爲西京國的儲君,這種道歉又不討好的事情自然是由他出面。
京文帝也盡力擺出一副慚愧外加對此事震怒的表情,試圖平息這場風波,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端看百里長安的態度。
諸葛文玉靠近雲狂歌,壓低聲音問:“他和你說了什麼?”
這隻狐狸……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雲狂歌掃了眼諸葛文玉,思索了下簡易的回答:“他在說服我叛國,你信嗎?”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牀榻上傳來百里長安歇斯底里的咳嗽聲,似乎要將肺給咳出來,一雙暗沉的眼睛卻死死的盯着雲狂歌身旁的諸葛文玉。
立馬有下人遞過來一塊乾淨的錦帕,百里長安捂脣咳嗽了兩下,擦了擦嘴角,那塊乾淨的錦帕上沾染了鮮紅的血漬……
“啊,血……血……”膽子小的嬪妃看百里長安咳出血來,嚇得發出驚叫。
雲丞那顆心已經冰涼冰涼的,龍騰國太子如果出個意外,雲氏一族會因爲雲狂歌的誤診難逃其咎,儘管她叛族,但京文帝震怒必定會牽連整個雲族。
京文帝瞪了眼沒出息的貴嬪,努力擺出擔憂惆悵的表情,併發誓保證:“朕一定會以傾國之力,治好太子的頑疾!”
“咳咳咳咳……有勞了。”百里長安淡然一笑,虛弱的似乎說兩句話都累得喘。
“皇上,太子,是臣教導無方,臣罪該萬死,雲狂歌那逆女並無醫術,卻冒然替太子診治——”
“無妨,不要怪罪她,若非她,我此刻已經命喪黃泉,藥石無罔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百里長安打斷言辭鑿鑿,義憤填膺的雲丞,虛弱友善一笑,就如曇花剎那間的綻放,令天地失色,嘴角翹起一個弧度,暗沉的眼眸盯着站在角落裡的雲狂歌。
被點名的雲狂歌扭頭,看着牀榻上‘虛弱’的快暈厥過去的百里長安撇了撇嘴,這廝真能裝……
諸葛文玉迎上百里長安望着雲狂歌的視線,心頭猛烈一跳,心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似乎有什麼珍貴的東西被人覬覦一樣,這種感覺不太好!
京文帝招手:“狂歌,來……”
請罪的雲丞還跪在地上,有點怔愣,誒?事情還有轉機?
雲狂歌上前,用眼角餘光狠狠地瞪了眼百里長安,百里長安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濃郁,好似甘醇的美酒讓人恨不得醉死在其中。
“狂歌丫頭,你這次立了大功,你想要賞賜?朕一定的重重的獎賞你!”
雲狂歌不卑不亢的回答:“民女愧不敢當,是太子謬讚了。”
傻子都看得出來,京文帝是想利用她討好百里長安,她可不想被人當槍使。
京文帝沒料到雲狂歌這麼不識擡舉,臉色微沉,正準備呵責,旁邊的百里長安又開始劇烈的咳嗽:“咳咳咳咳咳咳咳……”
百里嫣然扶起百里長安,杏眼微紅:“哥哥……”
聲音綿軟,帶着濃濃的鼻音,再配上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更顯她柔弱,像是他們在西京國受到委屈一樣。
京文帝心驚肉跳,趕忙噓寒問暖。
太子連城也嚇得一跳,急忙喚御醫跟藥師前來診治。
御醫跟藥師診治後都覺得脈象並無異常,只能推脫到舊疾上面,聲稱自己才疏學淺,無法治癒百里長安……
這下所有人的希望全都聚集在雲狂歌身上。
皇后娘娘注意到百里長安對雲狂歌有關切之情,趕忙扶起雲狂歌,憐惜的摸着她的小手,充滿愛憐的說:“你這傻孩子,皇上賞賜你是你的福氣,你立了功,若能治好龍騰國太子就是我西京國的功臣,你得到獎勵也是你應該得到的,還客氣什麼。”
“民女不要賞賜,就求一個恩典,那就是免民女一次死罪。”雲狂歌垂着眼眸,神情認真,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
此話一出皇后娘娘表情怔愣,親切的笑意僵在嘴角,莫名的轉頭看向京文帝,京文帝表情狐疑,卻無法從雲狂歌沉靜的表情上看出什麼端倪。
牀榻上的百里長安神情悠然的看着請命的雲狂歌,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這丫頭……倒是會替自己未雨綢繆!
京文帝哈哈大笑:“朕允你!”
免除死罪算什麼,這只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情,比起真金白銀,這條件輕如鴻毛,他堂堂一國之君,還怕小小的廢材?她還能翻天不成?!
雲狂歌真心誠意的叩謝:“民女多謝皇上恩典……”
…………
雲丞心裡怕的要死,這丫頭因禍得福,有了皇上的特許和恩典,豈不是更加無法無天了?
如果弒父的話……雲丞不敢想下去了。
這丫頭如果真的能夠治好龍騰國太子的頑疾,那就是真正的一步登天了……
在場的諸人心思千迴百轉,不少人都覺得雲狂歌愚蠢,眼前有這麼大好的機會無論求富貴還是求官爵,根本就是唾手可得,她卻選了個空頭支票……蠢!
諸葛文玉在心底暗暗的嘆了口氣,有了這個恩典,雲狂歌做事就不會再有顧忌了,誰要招惹她就倒黴了……!
雲狂歌從公公那領了免死金牌,笑的眯起那雙狡黠的桃花眼,心情格外美麗。
事實上她什麼都沒有做,得到免死金牌,還順道獲得了京文帝的尊重,可謂是一舉兩得!
領了免死金牌,雲狂歌就被高公公安排到距離中宮很近的一處偏殿入住。
雲狂歌謝恩。
這廂京文帝還在百里長安榻前苦口婆心的替諸葛文嬋說好話。
沒有云狂歌在這,百里長安態度懈怠,京文帝尷尬,只能以一國之君的名義同他說些慰問安撫的話,這才領着大幫人離開。
待衆人離開,‘虛弱’到發不出聲音的百里長安從榻上翻身躍起,吐出嘴裡的血囊:“這血真難喝……”
百里長安漱口十幾次,纔將那股讓他噁心的血腥味給壓制住。
百里嫣然看着噁心的扶着柱子彎腰乾嘔的自家兄長,笑的沒心沒肺,自家兄長有潔癖,她是知曉的,這回兄長可是豁出去了啊!
含着別人的血,勞心勞神的應付虛僞的京文帝,還得咯血咯的收放自如,嘖嘖……這精神,她都被感動了。
方木看着自家愁眉苦臉,一臉痛苦的主上,只想罵一句:活該!
京文帝離開皇家別苑,立即召集替百里長安診治的藥師和御醫前去御書房回話。
“說吧,龍騰國太子究竟有沒有病?朕要聽實話!”
銳利的視線落在跪了一地的人身上,威嚴的聲音帶着壓迫感,讓跪了一地的御醫和藥師瞬間感覺到壓力比山還大。
“啓稟皇上,太子身體並無大礙,也沒有中合歡草的跡象,只是脈搏……”
“脈搏怎麼了?”京文帝第一反應就是,其中有詐!
合歡草並無致命的可能,即便是文嬋性格驕縱,行爲有些出格,又怎麼會將百里長安給氣出毛病?
龍騰國的太子百里長安乃是天之驕子,對鬥氣極其有天賦,是真的天才,十五歲就已經突破了五段鬥力,現在已經達到結丹期,怎會說病重就病重?
藥師一臉的爲難:“太子……並無脈搏!”
“什麼?!”
“皇上,臣已經診斷無數次了,但是龍騰國太子體徵很奇特,並沒有脈搏,臣不敢隱瞞,說的句句屬實。”
沒有脈搏?京文帝眉頭緊鎖,深吸了口氣,呷兩口熱茶,壓下心頭的慌亂。
“太子並無脈搏,如何活命?難道太子真的病重,是朕多心了?”
“長公主聲稱自家兄長是在戰場上受過重傷,所以脈搏消失,這次是舊疾復發,臣下摸不出脈搏,實在無法診斷太子的病情。”
那雲狂歌是怎麼替百里長安診治的?
京文帝將茶水重重的丟擲在桌上,怒叱:“一羣沒用的廢物!竟連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女兒都不如!”
這羣庸醫診斷不出,竟然讓一個容貌,才華,鬥氣都不出衆的雲狂歌救醒了百里長安,百里長安不感激他,卻將功勞歸結在雲狂歌身上,聲稱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養在皇宮中頂級的藥師和御醫全都成了雲狂歌的陪襯!這話要是傳出去,他西京國和他的臉面要往哪裡擱?
“皇上息怒!”御醫和藥師看着震怒的京文帝也只能縮着脖子,充當王八。
這是諸葛文嬋闖下的禍端,百里長安如果無礙,不追究也就罷了,真要追究責任,龍騰國跺跺腳,西京國都要抖三抖。
京文帝想到後果又是一陣心煩意亂,越看那些藥師御醫越覺得無能,嘆了口氣,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
“是!”
留在御書房的京文帝徹夜無眠,心裡卻並不是擔憂百里長安的傷勢,而是想辦法要儘快從雲狂歌手中奪取神兵。
得罪龍騰國固然可怕,但是得罪魔界,那纔是真正的亡國之禍啊……
到底有什麼辦法才能奪取她手中的神兵呢?
他需要思考……
……
入夜,清冷的月光透過烏雲,灑遍瓊樓玉宇,圓潤入盤的皎月發出清冷的慘白色光暈,有一縷血色漸漸填充,顏色越來越濃,直至成爲血月。
雲狂歌躺在寬敞的寢殿中,門口有高公公指派的兩名宮俾守夜,寂靜的大殿外面傳來宮俾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此時萬籟俱寂,夜黑風高,只有炎武在枕邊發出一陣接着一陣警報式的的紅光。
“嗡嗡嗡——”
雲狂歌瞥了眼有異動的炎武,從牀榻坐起,望着眼前這化不開的黑暗,默默地握緊手中的炎武,翻身下牀,貼着牆壁,藏匿在立櫃後。
那雙清冷犀利的眼眸微微眯起,用神識去探查,守在外面的宮俾此時已經沒有了呼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