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伸手心疼的摸着雲之嘯因爲疼痛而蒼白的臉,打在兒身痛在娘心,看着渾身都是血的雲之嘯,三姨娘心都在滴血。
“嘯兒……嘯兒,你怎麼樣?痛不痛?”
“……”
雲之嘯咬住蒼白的嘴脣看着撲上來抱住他的三姨娘,心中隱隱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
雲丞看着聞訊趕來的三姨娘,板着臉呵斥:“讓開!讓我好好教訓教訓這個混賬東西!”
家族裡出了這樣的醜聞他不聞不問,整日飲酒作樂,還和萬花樓的歌姬廝混在一起,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他的老臉往哪裡擱?
想罷擡起手就朝雲之嘯身上打去。
“老爺……老爺不要打他……你要打就打死我吧!這都是我的錯……我認錯,我認錯!”
三姨娘哭嚎着擋住雲之嘯身前,那張嬌豔的臉上憔悴一片,眼神如死灰,她的雪兒已經廢了,只要能保住嘯兒,別說認罪就是讓她上刀山下油鍋她也在所不惜!
“老爺,是妾身的錯,是妾身妒忌姐姐所以才做出這等事情,這一切與嘯兒無關!”
“你說什麼?”
雲丞瞪大眼睛望着砰砰砰在地上磕頭認錯的三姨娘,完全忘記要責打雲之嘯這件事情。
雲之嘯心裡咯噔一下。
三姨娘擡起那張滿是淚痕的臉:“是我,下藥的人是我,陷害側夫人的人是我,殺死齙二的人是我,那塊玉佩是我不小心掉的。”
雲丞自然知道那塊玉佩的事情也知道齙二死的事情,那張臉色頓時變成灰白,難以置信的看着往日溫柔和順的三姨娘,此刻卻好像不認識她一樣。
娘——!
雲之嘯看着直接認罪的三姨娘在內心咆哮,口中發出啊啊啊的聲音,像是要解釋但更多的是斥責,她是瘋了還是傻了,她爲什麼要站出來認罪?
而且這一切都是他做的,三姨娘怎麼會一清二楚,還有那玉佩是怎麼回事兒?
雲丞從懷裡顫抖着掏出那塊象徵着雲府長男的雙環玉佩,紅着眼眶問三姨娘:“是這枚玉佩嗎?你最好看清楚……”
三姨娘看到那塊雙環玉佩那顆期待的心就已經死了,這塊玉佩是嘯兒的,看來嘯兒就是幕後的黑手。
她已經相信前來告密的萬花樓歌姬所有的話,事情已經敗露,她不替雲之嘯頂罪,還能有誰?
“是……這塊雙環玉佩是老爺在嘯兒十二歲時所賜,說他永遠是我雲府最驕傲的兒子,是將來雲府的繼承人……”
當初她的嘯兒是多麼的優秀?頂着驕傲的光環,被所有人仰慕,她依稀記得老爺當初說那話時神情有多麼溫柔。
三姨娘陷入過去的回憶,全然沒有注意到雲丞和雲之嘯的臉色。
雲丞像是受到巨大打擊一樣往後退了數步,扶住桌沿,攥緊拳頭問:“既然是你遺失了這塊玉佩,那你說說,你是怎麼殺死齙二的?”
“殺死齙二是迫不得已,他從府外購買迷藥,老爺已經覺察,不殺了他滅口遲早會泄露出去,爲了避免節外生枝,所以妾身殺了他。”
三夫人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那塊玉佩一直由我替嘯兒保管,隨身攜帶,沒想到百密一疏,竟然丟了這塊玉佩。”
說完苦笑了一聲。
騙人!騙人!這塊玉佩他一直很珍愛,所以自己保管,從來不捨得帶,偶爾帶也只是炫耀於人前,他怎麼捨得交給三夫人保管?
雲丞已經將她的話信了七八分。
目光銳利的盯着跪在那的三夫人,硬邦邦的問:“既然是你殺了齙二,你也承認是你差他買的迷藥,側夫人和羅成也是被你所害?”
不要承認……不要承認……不要承認……!!!
雲之嘯一臉緊張的看着旁邊的三夫人,內心已經開始咆哮,這件事情爲什麼會泄露出去,三夫人爲什麼來?她怎麼會知道細節?
他猛地想起他將中了蝕骨散的羅成扔上側夫人牀上的那夜,他隱約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盯着他……!
本以爲這只是他的錯覺,難道……真的是有人在暗中注意着他的一舉一動?
耳畔響起三夫人篤定的回答:“是!”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
雲丞看着這個跟他同牀共枕多年的女人,他卻像是一點也不瞭解她,她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殺人不見血,輕而易舉的矇蔽了他的雙眼。
“那個賤女人嘲諷我的女兒,還佔有了老爺你的愛!我不甘心!憑什麼我的女兒要受到這般羞辱,她的女兒卻可以嫁入皇宮成爲尊貴無比的太子側妃?
老爺!我含辛茹苦的養育着雪兒和嘯兒長大,看着他們成爲雲族出類拔萃的後輩,我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如今卻被剝奪,憑什麼她一步登天,將我狠狠地踩在地上?”
三夫人擡起滿是淚痕的臉,那雙往日含情脈脈的眼裡迸射出強烈的恨意和殺意。
她陷害側夫人是假的,但是她恨側夫人卻是真的。
雲丞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恨不得一腳將這個蠢笨的女人給踹出去!
她竟然爲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和攀比嫉妒,下藥做出這種齷齪的事情陷害側夫人,鬧出這樣恥辱的事情,她將他置於何地?
雲丞目光如毒蛇似的盯着三夫人,一把掐住她的喉嚨,大聲呵斥道:“你這個毒婦!你知道不知道你愚蠢的舉動讓我成爲全天下人的笑柄,你知道不知道!”
此時雲丞是真動怒了。
宮外的流言蜚語傳入皇宮,皇上都已經聽聞了那些不堪的消息,高公公前來退婚時都已經隱晦的提醒,皇上惱怒他隱瞞雲沐魚瘸了腿的事實。
雲沐魚受傷無法生育的事情知情人甚少,御醫已經都被他用銀子封了口,就連太子也只知道雲沐魚是傷了腿而不是瘸了腿終生無法生育。
現在外面流言蜚語不斷,醜聞一件接着一件,丟人都丟到皇上面前了,這讓文武百官怎麼看待他?
雲丞越想越氣憤,恨不得就此了結了三姨娘的性命,是她讓這件醜聞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雲丞帶了下人的綠帽子!
他堂堂西京國的丞相竟然還比不過一個府中看門護院的下人……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啊!
“老爺……老爺,我不知道……”三夫人看着咬牙切齒,目露兇光的雲丞真的怕了。
事實上她真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她之所依承認完全是爲了替雲之嘯認罪,旁的都是聽那名前來通風報信的歌姬說的。
包括是怎麼下藥,怎麼暗害,又是怎麼將羅成運到側夫人的牀上,之後又要做什麼反應,細節部分她一清二楚。
那名報信來的歌姬講的繪聲繪色,她像是親身經歷一般,所以才能對答如流。
雲丞鬆開手,冷冰冰的看着驚慌失措的三夫人像是在看一個死人:“來人,將三夫人拖下去,仗殺!”
“老爺……老爺饒過我這次吧!老爺看在雪兒和嘯兒的面子上不要殺了我,不要殺了我……”
雲丞面色鐵青,背過身軀,一點也不留情。
一聲令下,立馬就有四名侍衛將掙扎痛哭的三夫人給拖走,準備執行仗殺。
雲之嘯只是少爺並不是家主,就算他奮力的拉開侍衛,想要解救他的孃親,卻只是徒勞,無論他怎麼哭喊制止都是無濟於事。
四名侍衛按住掙扎撲騰的雲之嘯,另有兩名侍衛架起哭嚎的三姨娘離開。
雲丞聽着身後的哭嚎叫喊聲,閉上眼睛,全然不爲之所動。
哭嚎的三夫人被侍衛強行給拖了下去,直到消失,雲之嘯頹然的跪在地上,完了,什麼都完了……
他爹真的親手殺了他娘……!
腦子裡像是有根弦崩斷了一般,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樣,默默地垂淚,眼淚滴答滴答的落下,仇恨和憤怒已經轉成了麻木和痛苦。
良久,侍衛前來回稟:“回稟老爺,三夫人……三夫人已經斷氣了……”
雲之嘯腦海嗡了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痛苦的抱住腦袋,雙手插在發間,喉嚨裡發出低低像是野獸咆哮的聲音。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爲什麼……!!!
當初雲丞並未追問玉佩的事情而是在責怪他沉迷酒色,不思進取,他娘來爲什麼直接就認罪了呢?
是誰告的密?是誰在陷害算計他!
雲之嘯腦子像是炸掉了一樣,只隱約聽到雲丞離開前的那聲嘆息:“不管你母親犯了什麼錯,你永遠都是我雲丞的兒子。”
雲之嘯勾起一抹苦澀的冷笑,可不是,偌大的雲府……就只剩下他和雪兒了……
雪兒已經被雲狂歌害的成了活死人般,不吃不喝不睡。
而他……也廢了!
…………
持續了三日的陰雨,西京國被悽清的冷雨所籠罩,整個雲族更是陷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低迷。
雲蕭然慘死……
雲狂歌被逐出雲府。
雲若雪被雲狂歌擄走被送去萬花樓被人糟蹋,成爲笑柄。
雲沐魚被退婚再到得知她是雲丞側室與下人私/通生下的女兒。
三夫人死亡。
雲丞被皇帝當朝呵斥,奉命在家休養。
所有悲劇倒黴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好像沒有停止的意思,雲丞沉思,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風光無限的雲族漸漸衰落的呢?
貌似是從雲狂歌第一次失蹤那次,自此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隨着她的迴歸所有的悲劇就沒有停止過。
雲狂歌……
又是雲狂歌……
她簡直就是雲府裡的魔咒!
雲丞命人將雲狂歌那方小院被夷爲平地,這還不解恨,又命人大力的搜尋雲狂歌的下落,發誓要掘地三尺也要將這個逆女給找出來!
他不將她挫骨揚灰完全發泄不了心頭大恨!當初早知道她會成爲雲族的禍害,說什麼也要將她給扼死,或者毒死,留着她就是他此生最後悔的決定。
“老爺……老爺……!”
小廝用袖子遮住雨,慌里慌張的跑進來,將外面那人給老爺的東西呈現給雲丞。
雲丞正恨得雲狂歌恨得牙癢癢就聽到小廝一陣急呼,轉眸正準備呵斥,就被他懷中的東西給吸引住了,臉色唰一下變得難看極了。
那是一口盅,裡面放着幾根斷指,分別是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個指頭上面都是鮮血淋漓。
“大膽!這是誰送來的?誰準你拿這種東西過來的?”
雲丞眼中閃過一絲惱怒,上一次是綠帽子很快就應驗了,這次卻是斷指,那人究竟想幹什麼?!
小廝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雨水,又從懷裡掏出一封手寫的書信遞給雲丞:“老爺,請您過目……!”
看完書信雲丞就像是發了瘋似的命小廝取來清水和碗,扎破手指,從斷指上取了滴血,重新滴血認親……當看到兩滴血迅速融合,雲丞瞳孔收縮,捂住胸口,張口就噴出一口血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