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溼的林子中所有的綠色植物全部變成了深黑色,龜裂的土地上面隨處可見幾塊黑紅色的岩石。
道路兩旁的枯草中偶爾會有動物的枯骨,白森森的,周圍還有綠幽幽的鬼火,像是一雙雙的眼睛在盯着他們看。
“小丫頭,別不信我老頭,這地方邪乎着呢,一會兒可得跟上我。”
老頭在前面開路,這裡畢竟是讓他經歷生死的地方,自然不敢馬虎大意,每走一步都小心謹慎,讓行程耽誤了不少時間。
可行路至此也並未發現有何危險,於是只能懷着這種忐忑的心一直往前走,
一天一夜的長途跋涉,是自己疑神疑鬼了也未必!
停停歇歇,終於在黑夜來臨之際,找到了一塊可以落腳的地方……
“爺爺,這地方真的很邪乎?”等穩定下來,小姑娘立馬興致勃勃的問道。
“那當然。”
老頭瞪着眼睛,十分不爽有人質疑他。
“這地方有鬼?”福祿又問。
“沒有。”
“有蛇?”
“也沒有。”
“那是什麼讓爺爺嚇得屁滾尿流的啊?”
聞言,老頭將眼睛瞪得更圓“小兔崽子,注意你得語氣,這是你跟爺爺說話的語氣嗎?什麼叫嚇得屁滾尿流,爺爺那是大丈夫能屈能伸。”
福祿在內心默默鄙視。
雲狂歌見天色漸暗,尋了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又仔仔細細的檢查那塊大青石四周有沒有蛇蟲鼠蟻,確定安全才坐下。
她現在對這個地方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話題“老頭,你確定不是誆我來的?這地方就是你死了幾次都沒死成的地方?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福祿見雲狂歌還是這麼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在意的感覺,心裡暗暗豎起大拇指,讚了聲,牛!
“丫頭!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地方已經處於火焰洞的範圍內了,邪乎着呢!”
“怎麼個邪乎法呢?”
“你要知道,除了我以外這百年來從未有人能夠活着走出這片地域,這還不邪乎?”
典型的自吹自擂。
雲狂歌嘴角抽搐,旁邊的老頭陷入回憶當中講述着他是如何英勇無比,披荊斬棘,堅強果決如何如何才能從這林子中死裡逃生。
福祿跟着唏噓……
而云狂歌一句話都沒聽進去,她的目光已經被他們身後的那顆奇特的樹吸引住。
他們身後是兩顆老的不知道年齡的大榕樹,生的頗爲壯觀,是典型的混合生植物。
樹身如同石柱一樣粗,需要三五個成年男人合抱,樹冠低垂,沉沉如蓋,樹身都是綠色的,像是流出綠色的膿漿……
兩隻粗大的樹身長得跟麻花一樣扭曲着,繞了幾道,樹下是巨大的不知名的花以及綠色植物。
樹上有紅彤彤的果子——
這果子長得有點像蘋果,卻又比蘋果圓,還比蘋果大。
雲狂歌正看得入神就聽到老頭在旁邊跟她解說:“這是蛇果。”
蛇果?
聞言,雲狂歌轉頭看向老頭,她在諸葛文玉的
藏書裡都沒有看到過有關蛇果的記載,卻不知道這不怎麼起眼的老頭居然認得。
果然,人不可貌相。
“這蛇果呢,本身是無毒的,但是人吃了就出現皮膚潰爛,發紅疹,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等咱們餓的時候不妨吃幾顆,聽人說這果子的味道不錯。”
說着衝雲狂歌齜了齜牙。
“要吃你吃,我可不想吃!”雲狂歌堅定的搖頭。
這種變/態的果子不知道有毒沒毒——除非她嫌命太長了。
老頭咬着包子哈哈大笑。
看着福祿兜裡兜着幾個所剩無幾的幹饅頭和包子,雲狂歌無語的望天,也不知道自己要在這裡呆多久,如果東西吃完了,或許也只能吃這蛇果充飢了。
“這地方原不如你看到的那些,隨隨便便的一株草都可以讓人死於無形之中。”
“看到樹下那花了嗎?人只要摘下它皮膚就會萎縮,直到死亡。”
“還有那墜神沼澤……”
果然,老頭坑她來沒好事。
“害怕了吧?唉唉唉,怕是正常的,別不好意思。”
老頭看雲狂歌一言不發以爲她已經害怕了,剛剛丟去的面子撿回來不少,於是就跟着嘚瑟。
雲狂歌望了望這片地勢險要,氣候惡劣的地方,遠處是無邊無際的山脈,四周是連綿不絕的森林,眼神中透露出來的並非恐懼而是征服!
不過區區一個森林能奈何得了她?
在二十一世紀時,爬過雪山,踩過雷區,穿越過沙漠,闖過亞馬遜森林,經歷了多少風風雨雨她也沒害怕過!
這朔流之地哪能難得了她?今日她便來闖了又能如何?
她倒是要看看這裡面有什麼名堂。
福祿用手背在油膩膩的嘴上抹了抹,對爺爺的話提出質問“究竟是姐姐怕了還是你怕了?”
“胡說,我怎麼可能怕,我若怕我就不來了!”
“可你上次就嚇尿褲子了呀!”
“哎呀!上次是憋不住了!你爺爺我吉人自有天相怎麼可能會隨隨便便被這破林子給嚇到呢?”
“啥叫吉人自有天相啊?”
福祿見自家爺爺一臉高深的樣子,頓時來了興趣,求知若渴的詢問雲狂歌。
“所謂吉人自有天相就是,有危險了你爺爺就第一個跑路。”
雲狂歌直言不諱。
“哦……”
福祿覺得符合自家爺爺平時的作風,便不再追問。
這讓老頭覺得大大折了面子。
雲狂歌的話刺激到了老頭,老頭一心想挽回形象,便嚷嚷道:“你們知道什麼啊!這朔流之地不單單是因爲墜神沼澤才舉世聞名,這裡還有火焰洞,其兇險程度不亞於墜神沼澤,旁人進去只怕燒成灰燼,也就是老頭我命大,三番四次都能活着回來——”
雲狂歌沒心情聽他瞎侃,起身就走。
有了神源始地的經驗教訓,她認爲鬼族會打開結界口將她丟進來,這地方也絕對不是什麼安全的好地方。
老頭看着雲狂歌二話不說就往林子裡面走,嚇得臉色乍白乍青,急急地喊出口:“丫頭,你別走啊!你
走了我們怎麼辦啊!”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雲狂歌頭也不回。
“你真的眼睜睜的看着我們爺孫倆送死啊?”
“……”
回答他的只有雲狂歌的背影以及她的一個動作——伸出食指搖一搖。
這是啥意思?
老頭怔楞在原地,內心卻沒由來的有些慌張,雖然這地方也不是他第一次來,可雲狂歌在這他就能安心。對,這個丫頭片子確實有種安全感。
有她在身邊彷彿就算天塌下來她也可以輕描淡寫的解決。
如今她走了……
老頭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走?可好不容易來到這裡,眼瞅着就要到火焰洞此時放棄實在是可惜。不走的話,卻讓他覺得心慌。
矛盾間,就頹敗的坐在那生悶氣!
這丫頭心眼忒壞!忒不道德!忒不仁義!忒讓人想掐死她了啊……
……
等到雲狂歌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漆黑一片了。
老頭跟福祿圍在弱弱的火堆跟前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麼,他們手邊已經沒有柴,火焰像是隨時可能熄滅一樣。
聽到腳步聲老頭快速擡起頭來,當看到雲狂歌抱着柴站在不遠處時,眼睛一亮。
那眼神就像是看到希望一樣,對着雲狂歌齜牙一笑,“你回來了?”
福祿也乖乖的叫:“姐姐!”
看着雲狂歌毫髮無損這才鬆了口氣,打着哈氣道:“嚇死我了,我剛剛問爺爺,爺爺說你已經被野獸給吃了。”
“……”
她不在的時候,老頭就這麼咒她?
放下柴,擡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笑的有些僵硬的老頭。
老頭嚇了一跳,暗罵小兔崽子竟拆他的臺,於是討好的說:“呵呵,這孩子剛睡起來,做夢呢!”
說着用腳踹了踹福祿的屁股。
福祿痛呼一聲,嗷嗷嗷的捂住屁股一直叫。
“呵呵呵,你福大命大怎麼會死呢?我正跟福祿說你是重情重義的丫頭,不會把我們爺孫倆撇在這裡的,果然,你就回來了。”
“哦,若我現在走了就是不重情重義了?”
雲狂歌邊說邊給火堆加點樹枝,將火升的更旺一些。
“……”老頭又是一僵,這丫頭怎麼就那麼討厭呢!說話總是說的那麼明白!多傷人……
“其實我也是關心你嘛……這林子那麼大……你一個丫頭片子萬一倒黴了點遇到墜神沼澤怎麼辦?”
其實他說這話的意思是希望雲狂歌不要把他們丟下……
雲狂歌懶得再理他,在火堆旁邊選擇一處稍微乾淨點的地方,將就着躺下就睡。
一天一夜的長途跋涉讓雲狂歌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眼睛一閉就睡了過去。
老頭不知道她是真睡還是假睡,於是試探着問,“丫頭,你來朔流之地的目的只是觀音草?”
“……”沉默。
“這樣都能睡着?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哎,別又是個來送死的……”
老頭低頭望着熟睡的雲狂歌低聲嘟囔。
老頭這話,雲狂歌無緣聽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