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晏子蘇這麼說,蕭璟斕募得蹙了眉頭,這個關頭,無論如何,蕭璟斕是想象不到,哪裡會有喜事的。
什麼喜事,喜從何來?
尹穆清從蕭璟斕懷中探出個頭,看了一眼晏子蘇,問道:“喜事?不知是什麼喜事,讓宴公子如此心悅,就不要繞彎子了,何不說出來?”
蕭璟斕也開口道:“說!”
晏子蘇勾了勾脣角,出聲:“靈……”
說靈太妃嗎?靈太妃這個身份無疑是敏感的,先帝死了二十多年,這個時候太妃卻有孕,恐怕這不會是喜事,而是壞事了!
所以,太妃二字到了脣邊,都被晏子蘇給吞了回去,轉而一變:“阿斕,你母親有孕了,已經一月有餘,難道,這不是喜事麼?”
這個時候,晏子蘇是不會對蕭璟斕說,他口中所謂的喜事,不是因爲靈玉檀有孕,而是因爲有了這個孩子,蕭璟斕的蠱毒有解!
因爲,晏子蘇明白,以蕭璟斕的性子,他不會將自己的命寄託在一個尚未成型的孩子身上。
還不說,若是靈玉檀真的勉強孕育這個孩子,會面臨死亡的危險。
這麼多年,靈玉檀不管做什麼,蕭璟斕都沒有對靈玉檀痛下殺手。從他對靈玉檀寬容至此就知道,蕭璟斕對靈玉檀是有母子情分在的。所以,若是蕭璟斕知道靈玉檀懷這個孩子,是會有生命危險的,那麼,無論如何,蕭璟斕是不會答應靈玉檀留下這個孩子的。
晏子蘇也知道,蕭璟斕對靈玉檀一次次的寬容,恐怕就是因爲靈玉檀給了他生命。
本就是因爲這一點,蕭璟斕覺得自己虧欠靈玉檀,那麼,現在怎麼會允許自己再讓靈玉檀給他一次命?
因此,晏子蘇絕對不會告訴蕭璟斕真相的。
聽此,尹穆清頓時睜大了雙眸,頭皮一陣發麻。
懷孕?還一月有餘?
那麼,意思就是,當靈玉檀還是太妃的時候,她和蕭璟淵還有牽扯?甚至,冒着天下之大不韙,懷了孩子?
這不是給先帝難堪麼?
若是靈玉檀懷孕的消息傳出去,那麼她之前做的,都是白費了!
若是之前說阿斕是在靈玉檀嫁入皇宮之前就有了,那麼百姓可能會將一切的罪過都推向先帝。
可是,不管百姓再同情靈玉檀和蕭璟淵,前提都是建立在靈玉檀嫁給先帝后,他們二人是清白的。
即便對對方有情,即便都身處皇宮,那都必須動之情,止乎禮,不是嗎?
可是,沒想到,他們二人私底下還有來往,甚至,還懷了孩子!
這可如何是好?
百姓會如何猜想?會不會因此而猜測阿斕的身份,然後添油加醋,甚至肆意造謠,一發不可收拾?
尹穆清擡眸看向蕭璟斕,果然看見他緊繃的下巴,面上沒有一分喜氣。
能有什麼喜氣呢?這本就不是一個喜事!
晏子蘇爲何這麼高興?
尹穆清看向晏子蘇,眉頭微擰。
晏子蘇不是那種多管閒事的人,又怎麼可能單單因爲靈玉檀懷孕而喜上眉梢?
這其中,難道有什麼隱情?
蕭璟斕聽到這個消息,不得不說,他不僅沒有一點怒意,更多的是恥辱。
就如同尹穆清所想,懷孕一個多月,那麼就是,他們二人身份如此,還瞞着天下之人,做那苟且之事!
比起得知自己的身份的時候,蕭璟斕還覺得怒不可遏,覺得恥辱!
喜事,這就是晏子蘇口中所說的喜事?
尹穆清感覺到抱着自己的手臂在不斷收緊,她擡眸看着蕭璟斕,不禁開口:“阿斕,順其自然,長輩的事情,我們插手也於事無補,你父皇老來得子,是喜事!”
不是老來得子麼?都說男人四十一朵花,可是女人四十就是豆腐渣了。就算在現代,四十歲都算高齡產婦,危險至極,還不說在這醫療制度不發達的古代。
所以,靈玉檀這個年齡,已經不再適合有孕。她這個時候有喜,可不算是老來子?
蕭璟斕聽此,深吸一口氣,緩聲而出:“回府!”
蕭璟斕已經淡然,他們二人已經做了太多讓他失望的事情,他不是應該看透了麼?
兩個愚笨至極的人在一起,也只能做一些蠢笨之事罷了!
現如今,不管是喜事,還是醜事,他不想再管!
晏子蘇不想離開,靈玉檀的脈象不好,只要是大夫,就知道懷這一胎的兇險,若是太醫插手這件事情,只會給蕭璟淵實話實說,以蕭璟淵對靈玉檀的在乎程度,肯定不會要這個孩子,如此一來,阿斕的蠱毒,該如何解?
因此,晏子蘇讓到側邊,出聲道:“陛下的筋脈受損,我既然接手,自然要看着他大好,所以,這段時間,我就留皇宮!”
蕭璟斕怒意升起,輕蔑道:“太醫院的人若是不中用,要他們何用?養着他們吃白飯的麼?神醫未免閒事管的太寬了一些!”
晏子蘇年歲比蕭璟斕大一些,所以在有些事情上,他還不會和蕭璟斕一般計較,只是笑了笑道:“本就是閒事,既然管了,就不想半途而廢。更深露重,王妃身上的傷還沒有好,阿斕你……慢走!”
晏子蘇的話中有話,蕭璟斕自然是沒有聽出來。
這份閒事,蕭璟斕哪裡知道晏子蘇指的是什麼?
他只會認爲是蕭璟淵的傷這閒事。
卻不知,晏子蘇所謂的閒事,其實是他的蠱毒!
他聽晏子蘇這麼說,面色一沉,再不想在這裡逗留,直接闊步離開。
天下第一山莊
樓雪胤面容蒼白,幾天前,爲救尹穆清和蕭湛出手,又被人暗中射了一箭,雖然只是在肩上,但是以樓雪胤的身子,卻足夠他喝一壺。
因爲自小中毒,一有傷口,就血流止不住,很難癒合。
所以,樓雪胤因爲失血過多,幾天都沒有下牀。
天下第一山莊無疑是最奢侈的,金磚鋪地,玉石爲牆,金碧輝煌,比起皇宮還絲毫不遜色。
層層疊疊的帷幔深處,樓雪胤閉眸靠在火狐皮毛鋪就的貴妃椅上,手邊的矮几之上,放了一碗還冒着熱氣的藥汁。
樓血液單手支着腦袋,紅色的廣袖滑下,露出一節白皙精悍的手臂,帶着幾分誘惑之美。
這時,兩旁的侍女撩開帷幔,亦行從外面走了進來,單膝跪地:“主上!”
“嗯!”
亦行先擡眸看了一眼樓雪胤,見面上沒有什麼表情,應該心情白不錯,這才稟報道:“主上,老莊主……回來了!”
“哪個老莊主?”
亦行聽此,有些詫異的擡頭看了一眼樓雪胤,主子這是真的假的?不會真的忘記老莊主是什麼人了吧?
亦行擦了一下汗,戰戰兢兢道:“前任莊主,樓逸宸,您的父親!”
樓逸宸?
許久沒有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樓雪胤早都忘記,這個世上還有這個人的存在。
“呵……”鳳眸驟然睜開,便聽到樓雪胤輕嗤了一聲,譏誚道:“他竟然回來了?”
自從樓逸宸丟下年幼的他選擇離開,不管他的死活後,樓雪胤就再無父親。
甚至,因爲恨,從不讓人打聽樓逸宸的下落,權當他這個爹死了。
當然,即便不打聽,河洛公子的名號,在哪裡都叫的響。
誰人不知道河洛公子在墨領任職太傅?
呵,天下第一山莊莊主,委身人臣,也不知,那個男人究竟作何想。
亦行聽此,垂下了眼簾:“老莊主住在客棧。”
樓雪胤赫然起身,目中帶着幾分戾氣,問道:“一人?”
十個多年後,他回到暨墨,卻連家門都不踏入?
這麼說來,在那個男人眼裡,他和母親,真的是一點分量都沒有?
“還有樓夫人,樓家的大公子樓卿如,墨翎丞相之女葉瑾妍……”
啪的一聲,廣袖一揮,將矮几上的藥碗打翻,在地上摔的粉粹,嚇得殿內的侍女全部跪在地上,不敢言語,只聽樓雪胤咬牙道:“樓夫人?樓家的大公子?好一副其樂融融,父慈子孝的畫面!”
樓雪胤如何不怒?樓家的大公子?真是好稱呼!哪裡來的野種,也敢大言不慚,對外稱是樓家大公子?
樓家嫡系世代以來都一脈單傳,乃天下第一山莊的接班人,樓逸宸既然選擇離開天下第一山莊,又如何配用樓姓?
豈有此理!
不得不說,樓雪胤是嫉妒的。
樓夫人?樓家大公子?
記得很小的時候,外人是如此稱呼母親還有他的,如今,物是人非,母親死了,樓夫人被外人取代,可是,他樓雪胤還沒有死呢,樓逸宸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的愛子取代他樓雪胤了呢?
也要看他答不答應!
“主上息怒!”亦行自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磕頭請罪:“屬下失言,還望主上懲罰!”
樓雪胤瞥了一眼亦行,鳳眸微擰,手腕一番,一枚血紅色的誅殺令從袖中滑落,摔在亦行面前:“明日,本座要看見那個樓夫人還有樓大公子的首級!否則,你就提頭來見!”
樓逸宸,你無情,就休怪本座不念父子之情!
是你對不起母親在先,現在本座無情,也是你咎由自取!
誅殺令?
亦行看着地上那枚如火焰般璀璨紅豔的令箭,面色一沉,心道,主上這次是動怒了!
他伸手拿過令箭,沉聲道:“屬下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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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胤生氣了,大家期不期待阿清的母親,還有那個河洛公子?神秘了半本書,挽兒終於要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