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爲何過了一夜林昊被拖行的痕跡未被黃沙掩蓋,這一點或許更加值得奇怪,不過陳恆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他只知道,這是唯一能夠找到自己兄弟的‘出路’,無論此刻身處的這個巖洞藏着什麼!
“宓兒,你能幫我分析一下該朝哪個洞口繼續行進麼?”陳恆抽動鼻翼,發現並不能察覺出林昊殘留的氣味後,不由詢問起腦海裡的少女。
“這裡四通八達,我先前就說過,即便是我的神識也感知不到這裡存在什麼東西,所以你想指望我幫你選出一條明路,明顯是癡人說夢。到了這,你只能靠自己,我該提醒的都提醒了,希望你好自爲之吧。”
宓兒旋即的回答令陳恆感到十分無奈,他不清楚少女是跟自己賭氣還是真的查探不出此洞的貓膩,不過明顯後者的可能要更大一些,念及於此,他不由更加警惕起來。
目光掃視間,入目大概有七八個洞口。
這些洞口究竟哪一個纔是林昊被拖入的地方,一時之間,真的很難看出來,然而留給他的時間卻不多。
因爲不明白此洞是何物棲身,若是貿然停留久了,很有可能生變,他只能以最快的時間內找到一個出路!
“呼,不管了,聽天由命吧,就這個了!”
左思右想不得結論,陳恆胡亂選擇了面向他正前方的一個洞口。
這個洞口看起來更加圓潤一些,大約一個半人高,依舊是砂岩結構,指尖的火光倒是照不亮內裡!
陳恆略一踟躕,接着沒有絲毫猶豫,抽身便貓了進去。
隨着火光漸漸蔓延至這個洞口的深處,他的驚奇也愈發深重,在這種地方存在如此特別的洞府本就是奇觀,更別談洞內的每個出路都打磨的十分光滑!
陳恆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起來,到底會是什麼樣的生物,纔有閒心打造出這種洞府。
人麼?或許不是,因爲此地帶給他的陰冷氣息實在太濃烈,時間待的久了,他感覺自身的溫度被侵蝕的很嚴重,這種變化,想來即便是元力再深厚的修者,也難以於此地生存太長時間!
越深入下去,越是沒個頭,陳恆設想下來,發現不見其物帶給他的恐懼感居然也是愈發嚴重。
恍惚間,他好像覺得前方就有什麼鬼怪在等着他,抱着這種忐忑的念頭大約又走了百十米,總算走出了這個過道!
雖然不清楚爲何此洞府內的通道也設置的那麼長,但再次進入莫名的環境,陳恆先前的那點念頭瞬間被打破。
他怔在了原地,對於自己眼看的這一切感到無以復加的震驚,只因入目的景象,不再是一片空無!
這個地方太過抽象,像是一個房間,沒了其他出路,約莫百平的內部環境不置任何物體,只有平整的地面,以及無形中閃爍光芒的青幽,這青幽之芒隱約間已經蓋過火光!
幾乎瞬間,陳恆指尖的火芒被湮滅,他感到胸口一陣氣悶,彷彿呼吸此房間的氣息,連帶着道心都不穩起來。
漸漸的,他覺得難以呼吸,一股從未有過的窒息感充斥於他體內,他的臉開始發紫,四肢變的僵硬!
“原地打坐,靜心凝神!”
這時,腦海中的宓兒驟然出聲。陳恆不敢大意,當即遵循她的教導蹲了下去,好一番調息,窒息的症狀纔有所緩解。可對於此房間能夠迷亂修者的青幽之氣,卻是怎麼也放不下!
“到底是什麼回事?”面對此處異樣的氛圍,陳恆不免開始發問道。
這次,宓兒倒是沒有跟他鬧什麼脾氣,喃喃自語道:“這是九幽之氣,能懾人心魄於無形,很多人中招都不知道因何而起。你先前所感受到的胸悶窒息便是第一道反應,若不及時調理,接着你便會失去意識!”
“這麼可怕?”陳恆第一次聽到九幽之氣這個說法,覺得咂舌之餘又是心驚不已,還好剛纔宓兒及時出聲,否則他還真是死不瞑目!
不過這九幽之氣又是從何而來,好像纔是真正該在意的。
對於這點,不等陳恆再次發問,宓兒緊接着便唸叨道:“不應該是這樣,九幽之氣源於虛空,虛空之物,又怎會出現在此地?說不通,說不通啊……”
她的語氣變的晦澀難懂,好像也十分不理解這點。
陳恆聞言,知道再問下去也沒有答案,相比這個,他更關心林昊的去向,且不談此地的九幽之氣源於何處,既然它這麼可怕,那麼林昊的安危就變的難說!
“這裡看來找不到他了,還是換個洞口看看吧!”陳恆強壓下胸腔之內的氣悶,一邊動用元力調解,一邊屏息凝神,起身便打算原路返回。
然而宓兒卻在這時突兀開口道:“陳恆,我勸你別再找下去了,這地方給我的感覺很不好。如果,我是說如果,這裡蔓延的氣息真是九幽之氣,那麼可能存在於這個地方的生物,那根本不是你所能對付的!”
少女的語氣變的十分嚴肅,宓兒很少有這麼嚴肅的時候。
記得上次,還是在崑崙之巔,陳恆冒險擷取靈果時。
那次,他面對的是天尊所佈下的混沌元氣,危害自然不可言說,然而身處於此地,宓兒又是如此慎重!
而陳恆也意識到,這個洞府本就不是他該動念頭的地方,可是,都走到了這裡,難道真的要放任林昊不管麼?
“不!我做不到!”
狠心一咬牙,他沒管少女的話語,抽身便返回了之前的過道。這次,他沒有再施展火光把戲,更是斂去了自身氣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朝着原路折回。
“哎……”嘆了口氣,少女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陳恆就這樣,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身處千米砂岩洞的中央,看着左右八個洞口,排除了他剛纔潛入的那個出路,他略一思忖,選擇了另外一個,當即貓身進入。
“既然聖人都沒有答案,那就讓我一步一步走出來,一共八個洞口,全都走遍又有何妨?”
抱着這種想法,性子上來的陳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進行新一輪的選牌擇路,可惜,直到他親自走遍了八個洞口,
終究是一無所獲,除了最初第一個房間存在的九幽之氣,其他七個房間,各有不同的死亡的氣息,侵蝕着陳恆的心神。
好在有宓兒的提醒,他倒是沒有中招,只是經此一折騰,他也耗費了極大的精力!
待到精疲力盡,回到起點的時候,陳恆已經累到不行,蹲在原地,粗氣直喘!宓兒見狀,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道:
“放棄吧,你現在是運氣好,沒碰上邪物。我估計此地棲身的東西眼下出去覓食了,這才讓你逮了個空,若是再逗留下去等它回來,你可曾想過後果?即便你重視兄弟情義,也不應該拿自己的命去開玩笑!”
陳恆笑了笑,笑意苦奈,神情落寞,他豈能不明白其中道理。可即便到了這個份上,他仍就不打算放棄,因爲若是此地的邪物果真出去覓食,那指不定它被覓到的食物藏到了某個地方,若是這般……
陳恆忽然想到了一個法子,不過這個法子卻更加冒險!甚至是在玩命!
“你說,我來個守株待兔,等此地的主人歸來,然後看它把食物藏在哪裡,在等它出去的時候救人,會不會更好一點?”
“你是在跟我說笑麼?”宓兒聽他這麼說,當即嗤笑道:“在我看來,你這不是守株待兔,而是坐以待斃。你怎麼知道它會把食物藏起來?既然是出去覓食,肯定就地吃掉,吃飽了再回來,你是豬腦子麼?”
少女的語氣帶着濃烈的嘲諷,更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陳恆聽了,卻不以爲意。
異獸覓食吃不掉,喜歡把食物拖到洞內藏起來,等到餓的時候再作就餐並非沒有前例,他的想法,也不僅僅是天真而已!
依照他的分析,此地陰涼的氣候恰恰適合儲藏食物,他接連走遍八個洞口都沒有找到林昊的蹤跡,說不定那些洞口就不是儲藏食物的地方,因爲從佈局上看來,那八個具有不同死亡氣息的洞口更像練功房!
如果他設想的果真沒錯,那麼此洞儲藏食物的地方肯定另有其他,只不過他現在還難以找到。因爲進來時他就發現,靈識在此砂岩洞內不得伸展,在這種限制性的情況下,他沒有辦法完全勘探這個洞府的所有延伸,
換句話說,哪怕他現在腳底下還藏着另外一個洞口,他也壓根沒有知覺。
說不定,此洞的儲藏室還有什麼機關,如此想來,等待主人歸來,便成爲可行的計策。
雖然這個計謀未免來的太扯淡,而且無疑自殺!不過只要有一絲可能性,陳恆就不會輕言放棄。
宓兒感知到他腦海裡的念頭後,雖然恨他的頭腦實在愚鈍,但也無法完全否定這種可能性。
加上自己勸說了那麼多遍他都無動於衷,心中知道今日他是不死不歸,也只能任由他這般亂來,可嘴裡還是出聲:
“希望你不會被自己的行爲害死!我承認有時候你很聰明,不過有時候你一根筋比那大鐵牛來的還要倔強!”
“我就當你是讚美我了,真的很抱歉,不是我不想聽你的,只是有些事情對我而言是必須要堅持的!”
“是麼?即便是拿自己的生命爲代價,你也要堅持到底麼?”
“沒錯!”
“爲什麼,難道你如此不看重自己的生命麼?”
“並不是,可能像你這種人無法理解我們,但我想說的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追求與執着,我執着於此,不爲其他。”
陳恆緩緩垂首,眼神閃過一抹堅毅的色彩,沉聲道來:“只爲心中不留遺憾,凡事必需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