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奴婢可以走了麼?”
見陳恆一臉沉思,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婢女又試探着詢問道。
陳恆下意識就要揮手,突然回過神來,問道:“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只是詢問別人對他的印象,不至於引人懷疑,而且又能間接瞭解自己的事情。
婢女自然不會察覺出問題,稍微想了一下,認真道:“公子是好人。”
陳恆暗暗苦笑,這句話沒什麼價值,但他又不好明問,只能順着她的話道:“你沒欺騙我?”
婢女不知道陳恆爲什麼面色古怪,想了想,又道:“不只是奴婢這麼認爲,方家所有下人都覺得公子是好人。”
她一臉認真,企圖讓陳恆相信她是完全出於真心的,就差沒有拍胸脯保證,指天發誓了。
不過這句話倒是有些用處,至少讓陳恆知道了,這裡的主人家姓方。
“方家。”陳恆默默記下後,又表現出一臉疑惑地道:“那爲何小蠻不待見我?”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抱怨,如果婢女不知情的話,最多隻會認爲他是自言自語,如果知情的話,很可能就會爲小蠻辯解了。
果然,婢女遲疑了一下,轉頭四顧,似乎生怕別人看見一般。
看到她的動作,陳恆心頭頓時一動,“有戲!”
待婢女發現周圍確實沒人注意這邊的時候,才微微鬆了口氣,而後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道:“公子,奴婢告訴您,您可別說出去。”
在這時候,陳恆不宜多說話,不然很容易就會露出馬腳,引起婢女懷疑。
所以他只是微微頷首,表示自己不會隨便說出去的。
婢女也沒想過讓陳恆做保證的意思,依舊壓低聲音道:“小蠻姐與小姐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姐妹,那感情是我們不能比的。她也是爲了小姐好,希望公子能諒解,別怪罪於她。”
陳恆心中疑惑,但依舊輕點了下頭,示意她接着往下說。
“公子,您也別多想,老爺剛剛去世,小姐一個人已經很艱難了,奴婢覺得,您還是別給她太大壓力。”她輕輕嘆息一聲,又再次看了看周圍,道:“公子,奴婢還有事情做,就先告退了。”
說着,也不等陳恆開口,便施了一禮,匆匆忙離開了,彷彿剛纔那幾句話是泄露了天大的機密一般。
得到這些訊息,雖然還不足以瞭解到失憶前的事情,但至少讓陳恆有些眉目了,而且任何事情過猶不及,他也不能強行把那婢女留下來拷問,只能任由她離去,心中卻在琢磨着剛纔婢女留下的訊息。
從剛纔那幾句簡單的話可以得到的線索,這水榭的主人家姓方,方家老爺剛剛去世,方家大擔壓在了方家小姐身上。
由此可以推斷出,方家要麼沒有男嗣,要麼就是還不足以挑起大梁,纔會讓一個女子出面。
而他失憶前與這方家小姐應該有些瓜葛,所以那個婢女纔會讓他別給方家小姐太大壓力。
“難道在我失憶前,做了什麼讓方小姐爲難的事了麼?”
當然,他不可能找得到答案。
“如果只是爲難的話,只要我離開,她應該就會釋然了,可是這件事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是否再找人問問?”
如果仔細詳問的話,肯定會被人懷疑,到時候問不出來,反而被小蠻察覺到,再想了解就更難了。
就想要問,也只能像剛纔那樣,通過旁敲側擊來了解,只是這樣怕也得不出什麼結果。
“爲難啊!”
“不過從剛剛那位姑娘的語氣來看,這事應該是小蠻自作主張,方小姐可能不知情。”
“如果能找到她就好了,那我就可以告訴她我的情況,同時從她那裡瞭解到我的事情。”
陳恆看了看水榭,臉上又升起一絲苦澀。
這水榭雖然不大,卻也有數十間樓閣,總不能一間一間找過去?
找下人詢問是不可取的,那會直接引起懷疑,在別人看來,他總不可能連方小姐的住所都不清楚吧?
而且他也擔心自己會猜錯,萬一此事是方小姐的主意,去了不是會惹人嫌?畢竟小蠻一個貼身丫鬟也拿不出那麼多靈米來。
搖了搖頭,陳恆輕嘆道:“看來還是隻能先離開這裡,在附近觀察幾天再說吧。”
“如果這件事真是小蠻自作主張,方小姐肯定會派人來找我的,到時候再與她接觸,就順理成章多了。”
在他看來,肯定是他失憶前做了某些不得體的事情,才讓小蠻有所不滿。
現在還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如果方家需要他幫忙的話,倒也可以在暗中幫點小忙。
這是考慮到方小姐沒有派人前來找他的情況下。
打定主意,他便也不再多想,大踏步向着江邊方向走去。
走過木板橋,陳恆很快就來到了江邊。
江邊種着許多垂柳,從這邊往水榭的方向看去,由於接通兩邊的木橋被植物遮擋,整座水榭看起來就好像是直接建造在水面上的,很有些檔次。
“這方家顯然也是一個大戶人家,只不知道是靠什麼爲生的。”
陳恆沒有多想,按照小蠻說了,走到主道上,很快就發現,道路筆直通往前方,沒有什麼叉路,視線盡頭,隱隱約約能見到一座城鎮模樣,高高矗立的城牆。
“那裡應該就是九龍鎮了吧?以大江爲護城河,這九龍鎮倒是霸氣。”
這些事情無足輕重,陳恆也只是微微感慨一下而已,腳步卻沒有減緩,不緊不慢向着九龍鎮的方向走去。
雖然看起來沒有多遠,但陳恆這一走,足足走了將近一個時辰纔來到九龍鎮城門口。
九龍鎮因爲靠着大江,資源豐富,這座城鎮很是繁華,城門口人來人往,各種商人、小販都有,顯得很熱鬧。
這世上除了一些修煉勢力之外,很少會爆發戰爭,城鎮的城牆更多是用來阻擋蠻獸進攻,所以城門建得比較大。
城門口只有幾個小兵執勤,目的只是爲了防止一些突發事件有人處理,倒也沒有對來往的人進行盤查,陳恆很輕易就走進鎮子裡面。
大致可以看得出,這九龍鎮佔地不少,最起碼能容納數百萬人,原地居民應該有接近十萬戶,嚴格說起來,應該稱之爲九龍城纔對。
陳恆不知道的是,九龍鎮一開始只是一個小鎮,只不過依靠大江發展得比較快,一直在擴建,纔有瞭如今的規模。
不過也是不想太過麻煩,一直沒有改名罷了。
走在街道上,陳恆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到處人來人往,雖然不至於人滿爲患,但在這地方,想要跑動起來也有些困難,周圍到處是吆喝的小販,與討價還價的買家。
由於現在失憶,陳恆對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他性格比較穩重,表面上沒有表露出什麼,實在走在路上,卻一直在暗暗觀察周圍的情況。
經過了解,他發現小蠻給他的五百斤靈米確實很多,足以稱得上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了。
普通平民,一個四口之家,即便在這物價比較高的九龍鎮中,一個月最多也就消耗百多斤靈米而已,如果窮一點兒的,甚至連一百斤都用不到。
一個人用的話,能保證他一年的普通花銷了。
“看來小蠻不像我想的那麼壞,即使那些靈米是主人家讓她交給我的,她也完全可以自己剋扣一些下來的。”
陳恆想了想,對小蠻的印象頓時大爲改觀,看樣子她確實只是因爲方小姐而對自己不滿,倒沒有什麼個人原因在內。
但越是這樣,陳恆便越想知道自己以前究竟做了什麼。
在鎮子中轉了小半天,陳恆大致瞭解到人跟人之間的相處方式,以及一些人類的基本常識。
對於他這種性格的人來說,失憶總會有些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就擔心一個不小擔鬧出笑話來,所以才花了那麼多時間去了解這些看似簡單,卻又必不可少的事情。
這時,肚子在跟他抗議了,從早晨喝了一碗魚粥之後,一直沒有吃過什麼東西,體力又消耗了不少。
陳恆尋了一間小店,準備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考慮接下來的事情。
他剛剛走進小店,還沒來得及找位置,裡面店小二的一聲叫喚,卻讓他身子一震。
“哎呀,陳公子,請進請進,這邊坐。您看要來點什麼?”
小二點頭哈腰,殷勤的樣子,讓陳恆滿臉錯愕,下意識問道:“你認識我?”
“陳公子說笑了,小的怎麼會不認識您呢。”小二帶着陳恆走到靠窗的一張桌子旁,滿臉堆笑。
陳恆臉上閃過一絲欣喜,他本來聽小蠻說自己只是路過,還以爲只有方家那邊纔多少了解一些自己的事情,沒想到剛剛來到這九龍鎮,竟然就碰到認識自己的人了。
而且店小二不比方家下人,自己完全可以隨便問。
他剛纔在街上閒轉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只要給點小費,那店家小二肯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了。
他臉上的欣喜纔剛剛顯露出來,還沒來得及開口,店小二又道:“不僅我認識您,整個九龍鎮的人誰不知道您陳公子啊!”
陳恆身子一僵,心中滿是疑惑,自己有這麼出名?
店小二的聲音很大,隨着他話音落下,店內原本還在吃喝的一些客人也都轉過頭來,幾乎是同時點頭,齊聲道:“是啊,我們都認識陳公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