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懷安騎着自行車到了週一丁家,嘭嘭拍了幾下門,“出發了,丁丁貓!”
“來了!”週一丁打開院門,遞給他一口碗,“香菇肉包,先吃兩個再走。”
周懷安看了看拿了一個,“早點不說,老子吃了一碗陰米蛋纔出來的。”
週一丁白了他一眼,“你娃操得撇,一碗陰米蛋就吃飽了。”
“你曉得是啥碗不?”周懷安比劃了一下,“這麼大的鬥碗,滿滿的一碗,你吃了一個包子也吃不下!”
“吃不下!”週一丁倚着門,“老幺,三嫂生她家老幺前,有沒有請王醫生把脈?”
周懷安湊上前小聲道:“三嫂倒是想請他們把脈,春燕跟我媽都擔心萬一摸出來是個女兒,他們不想要,害了孩子,就說摸不出來。”
週一丁壓着嗓子,“你的意思就是,把脈真的能摸出是男是女咯?”
“我覺得能!”周懷安笑道,“你嫂子還沒生之前,我老丈人給她把脈,說是個調皮的小傢伙,我立馬就聽明白了,不過老子裝着沒聽明白!”
“你個鬼靈精。”週一丁笑嘻嘻的說,“旅社開業那天,雪嬌就想請小王醫生把把脈,我沒好意思開口。
前天在普林鎮,雪嬌找了個老中醫花了十塊錢把了一次脈,說她懷的是個兒子,老子還不信,聽你這一說,我就放心了。”
周懷安白了他一眼,“擔心個屁啊,我三哥家才罰了五百塊,萬一不是,再生一個就是了!”
“就算是,老子也打算等兩三年再生一個。”
“我家也打算等兩三年再說。”
“無論如何,兩個娃是要要的!”週一丁轉身進了院子,放下碗推着自行車帶上門,兩人一起走了。
“下午去幫我問問你老丈人,看看他們那有沒有賣糧食的,我想買兩三千斤今年的新穀子。”
“行!”週一丁忽然想起一事,“昨下午我遇到二春,他說你在寧安遇到蔡二妹那狗東西了啊?”
“……”周懷安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外面也不是好混的。”
“林場那些小年輕這段時間也鬧得兇的很,我聽頭頭說,外面下半年就抓了不少人了。”週一丁看了看熊家的方向,“熊老二狗運好,換成今年幹那事兒,被抓判無期都有可能。”
“臥槽!這麼嚴啊?”
“場長的大兒子在省城當公安,他傳回來的消息還能有假!人家說了,讓他家老幺這幾年都老實點,千萬別招貓逗狗,一旦被抓起碼十年起步!”
“踏馬的,幸好我們幾個沒混了。”
“不混好啊!老子可不想因爲幹架就進去呆十幾年,害得後代子孫都不能往上爬。”
“老子進去跟後代子孫有啥相干?”
“當兵都要查三代,你說有沒有相干?”
周懷安想想還真是,“以後還是夾着尾巴做人吧!”
週一丁睨了他一眼,“你那根尾巴夾得住?”
“呵呵!”周懷安乾笑,“一般情況還是能夾住的。”
“……”
兩人到了柏油路,恰巧遇到一輛拖拉機開過來,便攔下把東西搬到車斗裡,並肩靠在車箱板上,眯着眼休息。
“丁丁貓,你回林場的時候喊我一聲,我們進山看看找點野蜂蜜、挖點草藥。”
“你不說我也想喊你一起去。”
“嗯!”周懷安應聲後閉上了眼。
拖拉機突突冒着黑煙,搖搖晃晃的朝坡頂上爬行,天剛大亮就到了寧橋頭。
兩人跳下拖拉機,將竹筐擡下來重新掛好,綁在車後座,依舊先去招待所交菜。
過秤結賬後,三人去了豆花莊,周懷安提了一袋新米遞出來放門口,“黃哥,纔打的新米,送來給你們嚐嚐。”
“感謝,感謝!”黃永才高興的謝過,“老幺,我昨天去買米,糧站賣的都是陳米,黑市的米又貴,你們大隊有沒有賣糧食的?”
周懷安心想老子都要買糧食吃,“我們那田少,讓丁丁貓幫你問問。”
黃永才還沒開口,週一丁就爽快的說:“包在我身上!”
“謝了哈兄弟!”黃永才高興的拍了拍他肩膀,當初看周懷安人不錯,想着山裡人掙錢不容易,就伸手幫了一把,哪曉得跟他們接觸後,還是自己受惠的時候多。
有時候幫人就是幫己,老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兩人從豆花莊出來,去了德生堂,到那後,見王醫生在給病患診治,王楨見他們來了,從診室迎了出來。
“後院門開着的,直接進去就是。”
“好嘞!”兩人推着自行車跟在他後面進了院子。
周懷安說:“張家那孩子想秋收後就去省城,麻煩你幫忙聯繫一下。” “我在省城的時候就說好了,他們啥時候去?把日子定下來,我事先打個電話過去就成。”
“謝了哈!”周懷安笑着從竹筐裡提出裝滿大米的尿素袋,“今年的新米,送來給你們嚐嚐鮮。”
“還有櫻桃酒!”週一丁從夾背裡抱出一個罈子,“喝了治風溼的哦!”
王楨高興的看着兩人,“有新米,還有新釀的櫻桃酒,你們應該再弄幾個下酒菜和下飯菜來的。”
“咦!”週一丁有些驚訝的看着他,王楨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髒東西?”
“沒有!”週一丁笑眯眯的說,“發現你比以前愛說笑了!”
王楨聽後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覺得,主要是家裡現在多了個話癆,我也被她帶得愛說了。”
周懷安想到自家那個不找她說話,半天也不吭一聲,笑道:“互補,互補!”
週一丁:“俗話說,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喜歡說笑纔好。”
王楨笑着贊同,“心情愉快對身體也好!”
三人提着米抱着和罈子往廚房走,王楨問道:“今年的收成咋樣?”
“今年沒倒伏,收成比去年好一些。”周懷安解開繩子,兩人擡起袋子把米倒進了米缸,一股新米的清香味撲鼻而來。
王楨抓了一把,嗅了嗅,“真香,新米煮稀飯最巴適了。”
周懷安想起黃永才說糧站賣的都是陳米,“我們要買些今年纔打的新穀子,你要麼?”
王楨點了點頭,“有的話就幫我買一兩千斤過來。”
周懷安拍拍週一丁,“一事不煩二主,都交給你了哈!”
“放心,包在我身上。”
周懷安收好尿素袋,三人去了院子裡,“我把桑黃帶來了,有好幾個好貨巴適的很!”
王楨跟着他朝自行車走,“鄭老闆那邊需要一批好貨,價錢給的也不錯,我就想起你了。”
“謝了哈!”周懷安笑着把綁在車座上的竹筐提了下來,“你看看,這些貨咋樣?”
“周大哥,你行啊,收了這麼多貨囤着了。”
“黃箐溝、百草坪、百草坡和白靈山,我都在收,有的是我和春燕上山找的。”
“看來他們都信任你,好貨都賣你這兒了。”王楨把裡面的桑黃全都拿出來,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後分成了三堆,說道:“這十來朵特等貨,這個一等,那堆三等。”
周懷安見自己和春燕去找的那些桑黃全都在特等那堆,得意洋洋的指着那幾朵大的說:“這幾朵是我和春燕在後山找到的,她當時就說能評上特等。”
“燕姐看過的一般都八九不離十。”王楨說着把秤拿了過來,周懷安把特等的先放到秤上放着的竹簍裡面。
“不錯哦,這些特等都有21斤9兩。”
周懷安想着去年的一等都一百八一斤,特等的價格要是能翻翻的話,那就安逸了。
他樂滋滋的把一等放到竹簍裡,剛好31斤,二等的有19斤7兩。
王楨拿了算盤撥弄起來,“特等貨390一斤,一共8541塊,一等280一斤,共8680,二等180,共3546,三個等級加起來共計20767塊。”
周懷安咧嘴露出滿口白牙,“一等貨一斤就漲了一百塊,囤了幾個月的確划得來。”
週一丁笑道:“老幺,你娃可以哦,老子這幾個月在林場累死累活的,加上那些雜七雜八的補貼才掙了五六百塊。”
周懷安:“這些貨也壓了我不少錢,今天賣了腰包也鼓一些。”
週一丁:“過幾天我們去林子裡好好找找,弄點好貨。”
王楨:“一丁,和縣城裡那些職工比起來,你的工資一點都不低。”
週一丁:“縣城的工人多輕鬆啊!咱們林場工人乾的活跟老農民一樣苦。”
王楨:“這倒也是,特別是老林子裡的林場職工,一年才下山兩三次。”
周懷安幫着把桑黃搬到庫房,對王楨說道:“接下來收的桑黃我是囤着還是送來賣掉?
“這個價錢已經是現在的最高收購價了,遇到好貨還是先送來賣了的好,現在價錢好送貨過去的人也多,等那邊把這批貨收夠,可能就要跌一些了。”
王楨說着話鋒一轉,“但我覺得長遠來看的話,野生的桑黃只會越來越少,有好的儲存環境,還是可以囤一些的。”
周懷安:“好,要是收到好貨我就先送來賣掉,價錢跌了話,我就先囤起來。現在有了酒窖,在裡面放兩年還是沒問題的。”
王楨點頭,鎖好庫房門,“你跟我去銀行一趟,把錢直接劃你摺子裡。”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