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懷安到家把王楨的話告訴了楊春燕,“我想把徐書記和大田叔叫來,大夥兒商量一下,先把買大拖拉機的錢湊起來,去農機站把大拖拉機定下來,年底用的時候才能拿到。”
“趁玉梅姐和一丁都在,把人叫齊商量一下也好。”楊春燕幫着把竹筐取下來,卻沒看到大骨,“狗子們的大骨,你忘啦?”
“嗐!”周懷安拍了腦袋一下,“我和一丁幾月前不是救了個被拐的小孩麼,他家的人找來了……我倆就連忙騎車跑了,連買骨頭的事都忘了。”
楊春燕這才發現,自家這個吊兒鋃鐺的男人,竟然還有社交恐懼症,“人家只是想感謝你們一下,有啥好怕的?你跟王楨還有黃哥他們,不是處的挺好的麼?”
周懷安笑道:“他們黃哥不一樣,我剛跟他接觸是爲了掙錢,還有王楨,我一看他就覺得他人很好,就喜歡跟他說話。
肖主任太客氣了,我跟丁丁貓都覺得不自在,混身都不自在,還不如以前看那些多嘴婆的白眼舒服。”
楊春燕也不理解他這種是啥心理,“不喜歡就不去,我去把那塊臘排骨取下來,泡起來晚上吃。”
“要的,我把獾豬皮送老蝦子家就回來。”
“嗯!”楊春燕應下去了酒窖,過道里原本掛的滿滿當當的臘肉、香腸、臘豬腳還有臘排骨,就剩下那兩塊火腿,一塊臘排骨,幾條臘肉了。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木叉將臘排骨取下來,聞到一股鹹香味,“不錯,一點都沒哈口,今年年底多做一些,吃到明年殺豬。”
她說着想起周懷安天天唸叨,咋還不通電,等有電了就去買冰箱、電視啥的,她覺得買臺電視看看倒也可以,但讓她花一千多去買臺冰箱,她覺得真沒必要,有買那東西的錢,還不如買塊地皮,以後能翻一百倍。
楊春燕提着臘排骨關好酒窖門出去,就看到說去請老蝦子硝皮子的周懷安,神色淡然的和水塘壩大隊的王書記,還有黎嬸一起進了院子。
“燕兒,把姐叫到前院來。”
“哦!”楊春燕衝王書記和黎嬸點了點頭,便去洗衣房喊周玉梅,“姐,何家喊了王書記和黎嬸來勸你了。”
周玉梅愣了一下,看着她道:“春燕,你說我該咋辦?讓那畜生去坐牢,我又怕以後對曉曦有影響,放過他,我又不甘心。”
楊春燕想到國慶節後賣地皮的事,“昨天你也聽到了,大哥他們都想去寧安買地皮修房子,要不你就多要些賠償,去寧安買塊地皮修房子,這個應該比較實惠。”
“好!就讓他們賠錢。”周玉梅解下圍腰,“死老婆子最摳門不過了,讓她拿錢出來就跟要她老命一樣。”
“你別一上去就說賠償的事,你先聽聽他們的來意。”
“嗯嗯!”周玉梅走了兩步又回頭,“如果他們願意賠錢,那我要多少合適?”
楊春燕笑道:“多少合適?當然是獅子大開口咯!”
周玉梅看着她,“一千塊?”
還以爲她會說要一百塊的楊春燕,笑道:“他們是兩個人,又不是一個人。”
“曉得了。”周玉梅將圍腰掛在架子上,就朝前院走去,衝黎嬸和王隊長打了聲招呼。
“玉梅,”黎嬸訕笑道:“我真不想來的,何婆子堵在我家門口不走,想着都幾十年的老鄰居了,建軍又是曉曦的親老漢兒,就厚着臉皮跟王書記走這一趟了。”
周玉梅看了陰沉着臉坐在那的周懷安一眼,說道:“何家做事太絕。我們在派出所就說了,不會跟他們和解,也不會籤諒解書。”
王隊長見狀接過去說:“玉梅,何家做事的確不對,我們大隊幹部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周玉梅客氣道:“王隊長,你已經幫了我們很多了,是何家欺人太甚,我自己帶着孩子過,又沒找他們拿一分錢的撫養費,他們還隔三差五的就找事。
昨天在派出所還污衊我,幸好那天我弟弟在我家,不然我和聯防隊的方同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王書記:“這事我已經說過他們了。說實話,我是真不想來的,何家老倆口去我家求了幾次,保證說以後再也不會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
還說,求你看在何建軍是孩子老漢兒的份上,放他一馬,你有什麼要求,你提出來,他們儘量滿足你。”
“玉梅!”黎嬸拉着她說道,“嬸子說句真心話,何建軍真去了蹲班房,以後對曉曦的影響肯定不好,還不如讓他們拿點錢,你們母女也實惠。”
周玉梅:“嬸子,你曉得的,我家曉曦從生下來,何建軍一家連抱都沒抱過她一下,他坐牢跟我家曉曦有啥關係?”
黎嬸:“嬸子曉得,何家的確不是東西,但他畢竟是曉曦老漢兒啊!你看那些人不也在背後說,何建軍是曉曦的老漢兒,她是跟她媽姓的……”
王書記:“黎嬸說的沒錯,不管咋樣他們也是親父女。你想想,以後曉曦長大了,萬一讀書成績好,想考個工作啥的,有個坐過牢的老漢兒,對她還是有影響的。”
黎嬸見周玉梅有些鬆動,忙道:“就是,曉曦看着就是機靈的,我覺得你還不如接受他們的賠嘗,好好培養曉曦讀書,以後讓他們把腸子悔青。” 周玉梅聽後說道:“他們要怎麼賠?我這幾天連鋪子都沒開,一天都損失好幾十塊呢!”
王書記:“他們說願意給五百塊錢的賠償。”
周玉梅:“五百塊,打發叫花子還差不多。他們在我家門口潑糞水,害得我生意跑了不少,因爲他們鬧事,我關了幾天鋪子,這些損失他們也必須賠。”
黎嬸覺得能勸她鬆口已經很好了,至於何家,她巴不得那死老婆子把家底掏空。
“王隊長,玉梅說的沒錯,他們在人家門口潑糞水,害得好多吃東西的都不去買了,損失真的挺大的。”
王隊長聽後想想也是,“那你打算讓他們賠多少?”
周玉梅斬釘截鐵的說:“請你跟那老虔婆說,何建軍跟他姐夫,一人一千,少一分都不行。”
王隊長見她的神色也不多勸,起身說道:“我們回去就跟何家說。”
“麻煩你們了。”周玉梅客氣的說:“你們就在我弟弟家吃了飯再走。”
周懷安也道:“是啊,王隊長,黎嬸,就在我家吃頓便飯?”
王隊長笑道:“不了,何家還等着我們回去回話,我們就先走了。”
“好,那就麻煩你們了。”周懷安姐弟把兩人送了出去,王隊長騎車搭着黎嬸走了。
周懷安回頭看了看周玉梅,“姐,他們兩個纔想賠五百塊,你要兩千,我看何家可能不會同意。”
“管他同意不同意,不給我就不籤。”周玉梅說道,“大不了我以後帶着曉曦去寧安住,管他們說啥。”
她也是剛想明白的,現在好多東西不用票也能買到,只是比有票的要貴一些,只要自己有手有腳,做點小吃把孩子養大完全沒問題,老幺給的股份就攢起來,以後給孩子用。
周懷安驚訝的看着她,“你也打算在寧安買地皮修房子啊?”
“嗯!”周玉梅笑着點頭,“跟何家做鄰居太噁心人了,明天你去寧安幫我跟小王醫生說說,多買一塊地皮,我們一家以後都住一起。”
姐弟倆站在門口說話,周母氣沖沖的抱着孩子從周懷山家出來,“聽小茹說何家叫人來啦?”
“走了!”周懷安笑着接過兒子,“你問我姐。”
周母聽周玉梅說後,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以後一家子住一排,媽就不怕有人欺負你了。”
周玉梅拉着她的手,愧疚的說:“媽,是我不爭氣,讓你們操心了。”
周母想起方東明,後悔的說:“都怪媽,要不是我當初攔着,你跟……”
“媽,都過去了!”周玉梅打斷了她,“我覺得現在比以前伺候何家那一大家子,還擔心捱罵的日子好多了。”
“好,媽不說!”周母扭頭就看到周懷安小九兒拋來拋去,小九兒還一點都不怕,揮着小手興奮的咯咯笑。
“龜兒子,你快給老孃放下來,萬一把孩子摔了咋整哦?”
周懷安看着咯咯笑個不停的兒子,也哈哈傻樂,“不會的,我抓着他的,你看小九兒都不怕,你怕啥喲!”
楊春燕過來也看到了,只看得心驚膽戰,“趕緊把兒子給我,一上午了還沒餵過他呢!”
難怪以前聽那些人說,男人永遠長不大,有了孩子就像多了一個玩具。
周懷安從孩子大點後,動不動就把小九兒拋來拋去,看得她心驚膽戰,偏偏小傢伙還覺得好玩,每次都咯咯樂。
真是應了那句,最危險的時候呆在父親身邊就安全,而在最安全的時候,父親就是製造危險的那個。
“好好,給你!”周懷安在老孃和老婆的殺人的目光下,心虛的把孩子放在楊春燕懷裡。
就在楊春燕抱住孩子的時候,周母就擰住了他的耳朵,“你耳朵給旺財來福吃啦?跟你說幾次了,喊你別這樣拋孩子,萬一沒抓住,孩子落下來出事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