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他們可真夠摳門的!”週一丁搖頭,“都是些老思想,跟我老漢兒一樣,掙再多的錢也不曉得花用,攢起來沒人的時候拿出來數數,一邊數一邊傻笑。”
周懷安想起那情景不由得笑了,“等大慶叔回來,我跟他說,你說他傻笑。”
週一丁白了他一眼,“我當他面也這樣說的。”
兩人朝林子走去,只見前面淡黃色一片,原來是一叢山茱萸開花了,秋季果子紅通通的十分好看。
山茱萸成熟後的果實和枸杞子相似,藥用部分也是它的果實。山茱萸,又稱山萸肉、萸肉,是一味補益而又具有收澀功能的常用藥。
六味地黃丸裡也用到了山萸肉。
兩人邊走邊用棍子敲打草叢,走在前面的旺財嗅了嗅,飛快的朝林子裡竄去。
周懷安扭頭沒見到狗子,剛想喚它,就聽到旺財在前面林子裡“汪汪”大叫。
林子裡棲息的各種鳥雀,發出各種鳴叫聲,撲棱着翅膀飛了起來。
“旺財有發現!”週一丁忙把尿素袋給他,把肩上揹着的槍取下來,“趕緊追上去看看,有啥好東西?”
“你娃光喊我,你倒是跟上來撒!”周懷安已經上坡了。
週一丁忙跟了上去,兩人追到後見旺財在一棵樹下來回轉悠,樹下一個洞口處,還有剛跑出來的新土。
旺財見兩人來了,衝着大樹下狂吠着衝兩人搖尾巴,那樣子就像在說:主人,你看我多厲害,我又找到好東西了,快動手呀!
周懷安和週一丁蹲在地上看了看洞穴,見洞口的洞壁十分光滑,“裡面是獾豬?”
週一丁將頭燈對準洞口,仔細看了一圈,“看樣子,又跟我們以前找過的獾豬洞有點不像,倒是有點像,那年他們在林場看到的穿山甲的洞有點像。”
旺財見兩人還在那,衝樹下的草叢吠叫起來,周懷安這纔看到草叢裡有一坨、黑褐色的捲縮成一團的東西。
那東西身上還有魚鱗片一樣的東西,蜷縮起來的像是肚子的部位,裡面還藏着一個小的,在肚子那拱來拱去。
周懷安拐了週一丁一下,指着草叢裡,“在那藏着呢,還帶着個小的,就是穿山甲,這東西每次出門都把娃馱身上。”
週一丁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是還帶着小的。”他說着扭頭,猶豫着問:“老幺,打不打?林場的人說,只要林子裡有這東西,就不擔心林子里長白蟻。”
穿山甲都在晚上出來活動,它的視覺極差,但嗅覺卻十分靈敏,只要發現樹林裡一個蟻巢,就用爪子把蟻巢洞口擴大,然後將尖鼻子湊上去,鼓起肚子向洞裡噴氣。
白蟻聞到穿山甲的氣味以後,會不由自主地釋放出大量蟻酸,穿山甲可以從蟻酸的濃度,判斷出蟻羣的大小,然後伸出長舌探入將白蟻席捲一空。
大概250畝的山林地中,只要有一隻穿山甲,它就可以保護這片森林,不受白蟻的侵害。
“還是算了吧,咱們把大的打死,小的也活不長。”周懷安想想又道,“要是我們承包的林子也有這東西就好了。”
“它們都晚上出來,就算有你也不曉得。”週一丁拍拍還在吠叫個不停的旺財,“走了,鳥都被你嚇跑了。”
穿山甲,又被稱爲鯪鯉,哺乳綱鱗甲目鯪鯉科穿山甲屬,雌性每胎只產一隻小穿山甲,喜歡在丘陵等有樹林的潮溼地帶挖洞居住。
頭呈圓錐狀,眼小,吻尖,體型狹長,背部略隆起,四肢外側短粗,全身覆蓋着黑褐色或黃褐色的瓦狀扇形鱗甲,每一鱗片自基部始有花紋,背鱗闊菱形,尾巴長而扁平。
穿山甲以鱗片入藥,肉也被視爲一種山珍,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林子裡的鳥兒都被旺財驚飛,兩人找了好幾棵樹都沒找到灰鸛和斑鳩,便一直往山腳走,找到那棵大黃角樹下,才找到兩隻蜷縮在樹幹上的灰鸛。
周懷安和週一丁用彈弓將灰鸛擊落,提起來裝尿素袋裡,“林苑飯店的大廚說要點野物,我們去河對面小樹林看看。”
週一丁點頭,“他想要啥?要不明天我們去南山看看?”
“他想要鹿肉,香獐子肉,獾豬、灰鸛和斑鳩也行。”
“那先弄點灰鸛和斑鳩。”週一丁忽然想起一事,“大前天我和老徐在河邊打漁,看到方田大隊的長毛兄弟倆提着野鴨子從河邊過,兩人弄了好幾只呢!”
周懷安聽後想起兩人以前在河邊抓野鴨子燒了吃的情形,嚥了咽口水,“咋把野鴨子忘了!他們在哪打的?明天我們也去弄兩隻燉菌子,味道肯定巴適。”
“他們說是在上游打的,兄弟倆見我們在河邊打漁,提着跑過來看,還跟我們顯擺,他們找到野鴨蛋了。”
“明天我們看看去。”
“那明天早上你來喊我。”週一丁頓了一下,“我記得以前我們去打野鴨子那片林子裡,好像長着不少何首烏。”
周懷安一下就記起來了,“你不說我還忘了,林子邊上爬滿了藤蔓,也不曉得被人挖走了沒?”
週一丁笑道:“順帶的事,有就挖,沒有就算了。”
兩人帶着狗子出了林子,朝河對面的小樹林走去。到那才發現,這邊林子裡,棲息着的灰鸛和鳥類比那邊多多了。
在林子裡逛了一圈,心滿意足的提着尿素袋回家,週一丁留了兩隻斑鳩起來,剩下的掛在自行車後座,給他馱走了。
周懷安到家開門進屋,見周母披着外套站在階檐上,“媽,你咋還沒睡?”
“今天晌午睡多了,晚上一點都不困。”周母上前接住尿素袋,“打了幾隻啊?”
周懷安提着尿素袋朝後院酒窖走,“六隻灰鸛,十來只斑鳩,留一半明天王楨和小梅來了吃,拿一半送寧安給李師傅。”
周母想想跟了上去,“你姐明天開張,你不去看看啊?”
“你和春燕她們去就行了,我得掙錢去。”周懷安嬉皮笑臉的看着她,“後天電視機就回來了,以後睡不着你就看電視。”
“昨天老錢就在問我,你咋不買電視,說你陳嬸家都去寧安看過了,問了幾家都要工業券,就沒買成。”
“沒工業券簡單啊,五一勞動節王楨家的百貨店開張,他家不要票,想買啥都有。”
“那我明天跟她說一聲。”周母嘆氣道,“還是你陳嬸家有本事,人家老倆口養肥豬,賣豬崽子,去年一年就掙了個萬元戶。”
周懷安撇嘴,“萬元戶有啥稀奇的,你家好幾個呢!”
“這倒是哈!”周母笑眯眯的衝他揮手,“你去洗了睡覺,我把灰鸛和斑鳩收拾出來。”
“那你早點睡。”周懷安洗漱後回了房間,拉開電燈楊春燕就扭頭看了過來,“你回來啦?”
“吵醒你啦!”周懷安關上房門,坐到牀沿邊,“今晚在林子裡看到一隻帶娃的穿山甲,我們就沒打它。”
“不打是對的,林子裡那些螞蟻窩全靠它們消滅呢!”楊春燕想起往後走林子裡的螞蟻、胡蜂多的要命,可能就是穿山甲越來越少的緣故。
“那以後看到不打它們。”周懷安上牀將小九兒抱到小牀上,“小東西,昨晚越來越調皮了,白天玩瘋了,晚上睡覺都爬到我頭上來了。”
楊春燕柔柔的看着爺倆,“今天在橫山也只睡了一會兒,下午在玉梅姐那,一直都沒睡,晚上我給他擦洗都沒醒。”
“懷着他的時候挺乖的啊,咋越大越調皮了呢?”周懷安把被子給他蓋好,上牀將楊春燕摟在懷裡,“後天電視機回來了,你說咱們放哪裡合適?”
楊春燕想到電視的吸引力,“放堂屋門口或是西廂房門口都成。”
“行!”周懷安拉了一下電燈拉線關上燈,夫妻倆靠在一起睡了。
第二天,一早,楊春燕把小九兒交給老爺子,婆媳幾個騎着自行車往鎮上走,從小樹林拐到大路上。
今天恰逢鎮上趕集,沿途遇到好幾個揹着背篼,挑着擔子去集市賣雞蛋,賣家禽的村民。
見婆媳幾個騎着自行車過去,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看看人家桂蘭,一把年紀了,還騎上了女式自行車。”
“人家兩口子年輕的時候奔命養兒子,老了享兒子兒媳婦的福,哪個喊我們沒生幾個能幹的兒子喃?”
“兒子多又有啥子用,養到不孝順的,還不是一輩子甩火腿的命。”
周家婆媳幾個到了曬壩,就看到等在那的錢春花和陳嬸,李秋月和楊春燕停下來帶上兩人,朝鎮上駛去。
“春燕,你聽說沒,聽說熊老幺兩口子鬧離婚呢!”錢春花在楊春燕後座小聲說道。
“沒聽說過。”楊春燕扭頭好奇的問:“爲啥?”
錢春花:“說女方沒生育能力,嫁過來一年多了,也沒懷上。”
陳嬸接過話頭,“一年沒懷上,正常的很,我也是嫁過來第三年才生的我家老大,開懷後,接就連生了三個。”
錢春花撇嘴,“聽說都是周素芬在裡面搞鬼,她見一丁家和二春家都生了,就他家沒有,攛掇熊老幺兩口子鬧了幾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