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最近心情不錯。
終於擺脫了戴曉嵩這個羈絆,她一下子就感覺到神清氣爽,地闊天藍了。
她是管寧寧的幕後主使,管寧寧和戴曉嵩之間發展到什麼程度,都會向她彙報。
公正地說,戴曉嵩是這世界上僅存不多的,那種翩翩君子,對中華五千年積存下的道德理念,還是相當遵從。
這興許是與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和腦筋死板有關係吧。
管寧寧冒充他女朋友,陪着他回父母家過年,一路之上,他對管寧寧彬彬有禮,不跨越雷池一步。
父母家裡地方小,大家都回來過年,戴曉嵩和管寧寧分開住,就住不開了。戴曉嵩就去附近旅館給管寧寧定房間,讓她到旅館裡去住。
這下,管寧寧覺得自己撿着寶了。她心裡的男人,就應該是這樣,潔身自好又尊重自己的女人,還有本事,有高收入。
戴曉嵩在她眼裡,當真是一點毛病沒有。
張靜做爲公司副總,主動和她交心,把戴曉嵩這麼一個好男人讓給她,她當然就把張靜當好朋友,對她言聽計從了。
那時候,張靜已經回到大城裡陪着父母和孩子了。
她晚上打電話給管寧寧,得知戴曉嵩讓她住旅館,就問管寧寧說:“你是不是對戴總不怎麼滿意啊?”
管寧寧就小聲分辯說:“不是啊,可他讓我住旅館,我怎麼好意思主動提出來不去呢?”
張靜就感嘆說:“戴曉嵩是個死腦筋,你也這麼死的話,你們將來日子還怎麼過?我滴個天呢!怎麼就倆死人碰一塊去啦?”
管寧寧心裡就不高興說:“那你要我怎麼辦啊?我如果太主動了,他會不會覺得我太輕浮啦?”
張靜就明白了,管寧寧不是死腦筋,是笨,沒有主意。
她就教她說:“待會兒去旅館,他得送你過去吧?他不送你過去,你就說人生地不熟的,你害怕,逼着他送你過去!然後你就再逼着他和你一起進房間。你是公關出身,怎麼找點話題和他聊,絆住他不讓他走,不要告訴我你不會!”
這個管寧寧當然沒有問題,可是萬一自己主動投懷送抱,讓戴曉嵩覺得自己是個輕浮女子,小瞧自己怎麼辦?
張靜就有些着急說:“我告訴你管寧寧,戴曉嵩這個人不僅死板,還很軸。這個時候你把握不住機會,等他回來了,再跑來和我死纏爛打,那時候你更沒有機會!”
管寧寧聽着不說話,張靜知道她這是還在猶豫,就又說:“戴曉嵩還有一個優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管寧寧就輕聲問:“什麼啊?”
張靜說:“他另一個優點,就是他是一箇中國式的君子,堅守古老的傳統。當他和一個女人有了那層關係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對人家負責。聽着挺可笑,可他就是這麼一個人。他之所以不肯離開我,估計裡面愛的成分不多,這個成分倒是不少。可我不喜歡古板的人,也不會讓他負責。我欣賞他,但不愛他。你如果愛他,你該知道怎麼做了。”說完,張靜就掛了電話。
知道第二天下午,張靜纔給管寧寧發了一條短信:成了麼?
很久,管寧寧纔回:成了。
張靜就樂了。
果然,戴曉嵩年後上了班,就沒有再來糾纏張靜,而是在張靜辦公室沒有別人的時候,坦然承認了他和管寧寧一起回家過年,並住在一起的事情。
說完了就又對張靜說:“這事不懶管寧寧,是我意志不堅定。你既然不喜歡我,也不要我負責,我就得負責管寧寧了。”
張靜就逗他說:“你可以同時擁有兩個啊,我不吃她的醋。”
戴曉嵩就傻了,頭一次衝張靜發脾氣:“張靜,你腦袋有病吧?你既然還願意和我在一起,爲什麼年前的時候對我那麼決絕?你如果早表明你的態度,我絕對不會碰管寧寧一根手指頭!”
張靜差點就笑了。憋了好久才保持住嚴肅說:“我年前心情不好,當然說話就決絕了。現在我心情好了,當然就要對你好。我可不想把你讓給別人。”
戴曉嵩一屁股坐在張靜屋裡的沙發上,抱着腦袋不說話,一臉痛苦。
張靜憋着笑,也不搭理他,繼續處理自己的公務。
過了好一會兒,戴曉嵩站起來,走到張靜辦公桌跟前,低着頭說:“我和管寧寧有了那層關係,我不能拋下她。”
張靜就看着他問:“那我呢?”
戴曉嵩說:“我誰都不想拋下。你如果同意,我就還是和你在一起,同時,我也要和管寧寧在一起。”
張靜調侃他說:“你想的美!齊人之福啊對不對?”
戴曉嵩就一臉無奈地看着她問:“那你說我該怎麼辦?我也不想這樣,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就搞成這樣了!我想都對得起你們兩個,可我又覺得都對不起你們。我就只有兩條路好走。要麼我消失,要麼你們倆我都要。我會跟管寧寧解釋,你們要麼願意和我在一起,要麼主動離開我,你們自己選擇吧,我沒法選擇。”
張靜說:“這有什麼不好選擇的?你更愛誰就選擇誰唄。”
戴曉嵩就搖搖頭說:“我不知道。說實話,你們倆我都愛!”
張靜就再也忍不住,格格地笑出聲來,看着一臉懵逼的戴曉嵩說:“逗你玩兒呢,別往心裡去。”笑夠了,嚴肅了說,“說實話曉嵩,我真的不適合你。管寧寧是個不錯的女子,而且很適合你。你看,自從有了管寧寧,你穿的也乾淨了,氣色也好了很多,做事也不那麼猶豫不決了。你好好珍惜她,我們做朋友吧,好嗎?”
戴曉嵩瞪眼看着她,高了聲問:“你剛纔一會兒說不放棄我,一會兒又說我們不適合,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張靜說:“我不跟你說了嗎,我前面是和你開玩笑的。我們在一起,真的不適合。”
“這種事也能開玩笑嗎?”戴曉嵩真就生氣了,喊着說,“張靜,你得給我道歉,我適應不了你這種拿終生大事開玩笑的態度!”
張靜就認真說:“好,對不起曉嵩,我給你道歉。我們在理念上完全不一樣。這一篇咱們從此揭過去,再不提了好不好?”
戴曉嵩氣哼哼地走了,走到門口又轉回頭來說:“你怎麼變的這麼反覆無常,嘴裡沒有正經話了呢?原來我還真沒發現。以後你再跟我說話,我還真得思量思量,你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說完就摔門出去了。
戴曉嵩走了許久,張靜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從外面看去,她好像是在看報告,其實,她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與戴曉嵩這場對話,讓她覺得怪怪地,好像是跟誰也這樣說過話,跟誰呢?她想不起來了。
戴曉嵩臨走的話提醒了她,劉萬程!劉萬程好像就是戴曉嵩說的這個樣子,反覆無常,嘴裡沒有幾句實話,自己也曾經像戴曉嵩說她一般,說過劉萬程。
仔細想來,她和劉萬程的性格是十分接近的,好琢磨稀奇古怪的點子,也好言不由衷地去試探別人。
怪不得她願意跟劉萬程在一起,原來兩個人性格是那樣相像,真跟親姐弟差不了多少。
但她隨即就想到,劉萬程同時愛着徐潔和高秀菊,會不會也像戴曉嵩這般,被這兩個女人給逼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呢?
只不過,自己是假的,不愛戴曉嵩,才變着法兒的把管寧寧給弄出來代替自己。而劉萬程的兩個女人,卻沒有一個願意主動退出的。
思考半天,她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跑去找劉萬程。
自從兩個人在一起不再考慮性別問題,相處就融洽了許多。原來,男女之間還真的可以有不區分性別的友誼,關鍵是看當事的雙方如何處理了。
她進總經理辦公室,仍舊是不要助理通報。助理看她進來,也不敢通報。
只要劉萬程自己不怪助理做的不對,助理也懶得得罪這位姑奶奶,只站起來鞠個躬,叫一聲:“張總好!”
張靜衝她點點頭,就直接推門進裡屋了。
張靜就是想問問劉萬程,徐潔和高秀菊,他到底是先和誰在一起的?說白了,她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和戴曉嵩一樣,處在這樣一個局面下,十分尷尬又無能爲力?
劉萬程讓她搞了個稀裡糊塗,都搞不懂她到底想知道什麼了?好容易弄明白她的來意,不由就有些不高興說:“姐,這是我的個人隱私,你能不能不打聽呀?”
張靜乾脆說:“不能,我不問明白了,晚上睡不着覺。”
劉萬程說:“你弄明白了我就睡不着覺了。”
張靜就站起來,坐到劉萬程辦公桌上,挨着他,雙手搭在他肩上,一副柔媚的樣子問:“你到底是說呢,還是說呢?”
劉萬程閉着眼不看她說:“打死也不說!”
張靜雙手手指用力,掐進他肩窩裡,就高了聲音:“說不說?”
劉萬程直接投降:“你鬆開手,好好坐着,我說成了吧?”
張靜就把手鬆開,看着他。
劉萬程也看着她問:“你要我說什麼呀?”
張靜就問:“她倆你先和誰在一起的?”
劉萬程想想說:“高秀菊。”
張靜就皺眉:“不對呀,你認識高秀菊之前,就和徐潔在一起了,你撒謊!”
劉萬程把兩世的故事放一起說,張靜當然搞不明白。
他也沒法跟她解釋,就堅持說:“沒騙你,我和高秀菊很好的時候,還不認識徐潔。我們吵架了,我再不想和她在一起,以後纔有了徐潔。後來高秀菊和吳曉波談戀愛,我突然就發現,自己心裡很難受,所以纔會破壞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