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門口的女孩,一揮手大家就衝進去了。小提琴聲戛然而止,響起的是安娜的不許動的聲音。不錯!無師自通,就差喊舉起手來!
屋裡有五六個喝酒的客人,一個把臉畫的象鬼似的藝伎,拿着扇子、歪着身子的舞蹈動作直接定格,功夫了得!另一個拿着小提琴的鬼,看見我進來,又是驚、又是喜、又是羞、又是惱的表情豐富極了,眼淚慢慢地把臉上的粉衝出一道溝來。
“在帝國需要他們出力的時候,竟然在這裡吃喝玩樂,登記一下,看看都是什麼人?”自己大義凜然地譴責。安排高野管家拿紙筆,誰寫好了,誰滾蛋!對於重要人物自己親自審問,拽着千代就走。
千代抱着我嚎啕大哭,就這個哭法,還捨不得放下小提琴!還跑出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陪着哭!這叫嘛事!聽了千代的哭訴,原來是她母親電報讓她回來,不然就讓她妹妹入行了;其實沒有什麼慶祝的事,想給天皇慶祝的人多了,一個沒有背景的女孩,想都別想!又難以啓齒告訴我,就拍了一個高大上的電報。
那個跳舞的藝伎就是千代的母親,他父親一直就沒有看到。看見安娜趾高氣昂端着槍過來,知道那邊清理好了,接着就對變了樣子的千代,大感驚奇!
喊過千代的母親,開門見山,直接說:“你打算賺多少錢退休?”
“一萬日元,不,不,是兩萬日元!”
兩萬日元很多嗎?很多!日本的一個陸軍中將一個月工資都到不了500日元。即便是東京都的工人月工資平均也不過20日元。
“你的兩個女兒,我打算讓她們去美國繼承你的職業做藝伎,租用二十年,一次性付你1萬日元,你就可以直接退休了。”
“一萬五千日元。”
“多了,一萬一千日元。”
“一萬二千日元!不能再少!”
“成交,高野管家起草合同。你做證明人,政府方面有沒有公證之類的部門,有一起辦理。”乾淨利索,這多好!吩咐美國經理跟着簽字付款。
看着哭紅了眼睛的千代姐妹,說道:“收拾一下個人東西,洗一洗,畫的像個鬼似的!”也就是一人一個皮箱,很快收拾好了,看着洗過臉的千代,順眼多了。
“卡車的禮物,願意給他們留下的拿下來,其他就是給你們的!要不要等着和他們告別?”
看着一起搖頭的姊妹倆,也是無語。抱起安娜,揮手走人!
自己有些埋怨說:“千代醬,你又不是沒有錢,給他們一筆不就行了嗎!搞得這麼複雜!”
“歐尼醬,不行的;我給她錢,她也不會放我妹妹的。我去德國是高野夫人的面子,謝謝你了,歐尼醬!”抱着安娜呢,也不好和千代親熱!
不得不感嘆這一家人的奇葩!人的世界觀果然是大不相同的,不同的世界觀互相瞭解就真的是不容易了;你最多能夠做得的是,引導或者強迫他們與你保持一致罷了。幾乎沒有什麼人,願意去做自己認爲不對的事情,被強迫是另一個問題;如果把你的觀點強加於人,恐怕錯的首先是你了。
折騰了半天,回到旅館已經是傍晚時光了,沒聽見安娜喊餓了麼!這次侍者有經驗了,直接和西餐店的侍者一起接待安娜!千代的妹妹叫野口美耶,十五六歲還是沒有長開的模樣,看見她就知道千代小時候的樣子了,一臉好奇安娜的點菜方法!
“千代醬,你妹妹帶回德國嗎?我給他辦理簽證,我這次帶了金槍,應該沒有問題的。”
“歐尼醬,還是你帶着吧,我保護不了她的。”
“下一次,沒有我的電報不準離開歐洲!弗雷德現在怎麼樣了?”
按照千代的說法,弗雷德是真的沒有時間玩了!少年英雄啊,就得配合政府到處宣揚展示,還到過千代他們學院做交流。消停一點,又開始逐步接受他父親的產業。還不錯,這麼忙還能關照千代。
瑞士那邊,千代一年也難得回去兩次,每次保姆都非常熱情歡迎,覺得一切正常。
一宿的荒淫無恥,還是得爬起來,去拜見高野夫人。
看來是由美他們都上學去了。先解決正事,一問才知道,高野在日本並沒有什麼貿易公司,上次不過是以他德國貿易公司採購出口的。事情好辦!
“高野夫人,我提個建議,不妨我們兩家出資一起成立個貿易公司,做一些生意。”
“方物,我覺得沒有問題;還是要問一下五郎。”
“安娜的事情,夫人有什麼打算?”
高野夫人立馬頭疼了,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好!”
“高野夫人,安娜對日本環境還是格格不入啊!這樣下去對這個孩子傷害就太大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回事,回到日本就變得這樣!方物,你看怎麼好啊!”
“夫人如果你放心,我帶她去美國玩一玩,明年我要去一次德國,見到高野先生的時候,再決定是留在德國還是……。”
“行!可以!要辛苦方物了!”我都沒有說完,高野夫人就急忙答應,真是的!
“夫人放心,這次一起去的,還有野口美耶,他們互相也是照應。還是要問問安娜是不是願意。”
喊過安娜問道:“安娜,你是願意跟李哥哥去美國呢,還是在家,李哥哥以後再來看你?”
“我跟李哥哥,不要在家!”安娜一把就抱着我的胳膊,生是怕跑了。
“那你想你媽媽了,怎麼辦?”
安娜遲疑了一下,說道:“那我會哭的,哭一哭就不想了!”得了,這是鐵了心了。
“高野夫人,那就怎麼辦吧!”
既然高野夫人也說不清楚正雄在哪裡,就不用去想了。
安排高野管家和美國經理給安娜、野口美耶辦理手續、簽證,給千代買船票;給大家去美國買船票;日本的買賣除了布匹是指定的,其他他們看着辦,能夠做什麼就做什麼!
問了一句千代,要不要去八幡平看她爺爺?千代說她爺爺去年已經走了!
日本的事情,就是這樣了。考察日本?走馬觀花有什麼用處?況且,以自己對一個國家大事的洞察水平,就是人家讓自己隨便看上幾年,自己也是說不清楚會有什麼收穫的。
自己現在誇誇其談的大局啊、大勢的,都是前世那些專家以馬後炮的水平,在若干資料解密的前提下總結出來的。現在即便說清楚了,又如何?沒有任何證據支持、還沒有任何名氣的庶民講的,誰信啊?
以蔣百里的名聲和人望,講了後來證明無比正確的觀點,當時又有幾個人信了?國民政府裡不是還是有鼓吹“曲線救國”的“理論家”,帶着一大堆大大小小的官員作了漢奸嗎?而且是堅信他自己正確、堅定不移地 去投敵的!這個理,你怎麼跟人家講啊?
有水平判斷“理”是對是錯的,有幾個人?判斷不了,還講什麼對錯!
“理”,只能在別人允許的前提下講對錯,在大部分情況只能講大小!誰的嘴大誰的理就大!誰的拳頭大誰的理就大!要是你的手裡拿着刀,那最大的理一定在你那裡!
看了看千代,看了看安娜,覺得自己來日本也算是參與了一場小喜劇演出;以喜劇結局的故事,據說會讓人忘得快!忘了就忘了吧,結局自己喜歡就好!
況且這個世界,“流行喜劇的地方”可不僅僅只是有東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