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戰
當張采薇的話一出口,茅山非空道人的臉sè就變了,他立即說道:“若能見識龍虎如意,那將是貧道此行最大的收穫。”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說道:“只是貧道想過後,借垂劍拂塵一觀,還請如意道友不要介意,一年之後必將親往龍虎山歸還。”
他話一出,易言便知道他的目的就是爲了張采薇的垂劍拂塵,他第一反應便是拒絕,但是張采薇並不是他,他的謹慎、戒疑,自然不會用自己的東西來進行這類似賭注的東西。
采薇想不想的就回答道。
這短短的話,讓原來有些沉悶的氣氛剎那之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就在她的話落,她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柄玉如意,玉如意一頭有虎頭紋刻,一邊爲龍頭。只見她手中的龍虎玉如意朝非空道人一揮,一片黃光自玉如意上驚耀而出,然後易言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但是在黃光出現時,他聽了非空道人的一聲驚呼:面的話像是什麼東西給硬生生的截斷了。
那黃光驚耀讓易言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三人是否還在,他用神念散出捕捉,即使是他知道可能會有大危險也還是將神念散了出去。只一念展開,虎嘯之聲便涌入腦海之中,同時他看到了張采薇凌空而立,一手拂塵,一手是持玉如意的指向下空,而那非空道人則自空中朝地上仰天掉落,在他的身上彷彿有一隻猛虎伏在他的身上,那柄黑sè拂塵已經離開了他手,在空中拋飛。
這幅畫面只是一閃而逝,他的神念在虎嘯聲中碎的四分五殘裂。那虎嘯不是聽在他的耳中,而是直接響在他的腦海之中,張采薇與非空道人的樣子,就像兩道白sè的人型烙印一樣的印在他的心中。
他眼中黑暗一片,但是腦海之中的虎嘯聲卻如一樣洶涌,久久不息,直到虎嘯散去的時候,他的意識才重新歸束。這時他通過烏龜的雙眼看到非空道人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這人死氣沉沉,滿面銅手烏黑,指甲很長,烏黑如鐵。
略略的定了定神,易言臉sè有些蒼白。
總督大人林則徐曾說過將神念散出容易被人捕捉攻擊,後來遇到的那個神秘人,發現對方的身體就像是一個黑洞,會吸卷着自己的神念,這讓他心中有了懼意,所以後面也不敢隨意的讓神念探出體外來。
剛纔那實在是心中想要看看他們的戰鬥是什麼樣子,可是烏龜的雙眼也依然是肉眼,在那光芒之中並不能看清,所以他神念散了出去。
腦中有着撕裂般的疼痛,他終於體會到了被別人攻擊神唸的感覺了。
腦海之中雖然疼痛,但是他依然在通過烏龜的眼睛看着傘外的非空道人,張采薇不知何時已經坐回到了身邊,桌上擺着一柄黑sè的拂塵,傘外非空道人手中的拂塵不見了,多了一柄桃木劍,旁邊則站着一個面如銅鐵,死氣沉沉的人。
易言覺得那不是人。
非空道人原本就的眼,越發的了,直勾勾的盯着張采薇,彷彿要將她生吞了。
只見張采薇說道:“這拂塵是‘散魄算是小有名氣的法寶了,貧道先借去看一年,一年後道友可來龍虎山取回。”
易言看她的面容,她臉頰上有着淡淡的紅暈浮現,聽那聲音,雖然是強自做出沉靜的樣子,但是他還是聽出了那一絲隱藏着的興奮。
還沒等非空道人說話,她又說道:“茅山煉屍術與苗疆蠱毒之術並駕齊驅,道友這殭屍sè如赤銅,應該是銅屍了吧,道友想讓它再看看龍虎如意的玄奇嗎?”
易言看着她那柔嫩的臉,心中不由的嘆息,他無法想象是什麼樣的人將她教成這樣,明明是一個嬌俏靈秀的模樣,卻好像總是巴不得別人跟她鬥法一樣。
非空道人的眼角跳動,但是他最終卻並沒有動,只是的說道:“龍虎山的如意果然名不虛傳,‘散魄’就暫存於道友那裡。”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話落之後便朝後退去,轉眼之間消失在了那將白的天sè裡。
而跟着他的那具銅屍則是一步一步的跟在身後,只是看上去略顯僵硬,但是易言卻清楚的看到那殭屍的腳在踏在地上的一瞬間,整個身體會突然消失一剎那,然後出現在非空的身邊。
直到非空消失,他纔想起另外兩人來,蜀山齊城和麗江樑清水。這兩人在他們交手時便消失不見了,即使是易言在那一剎將神念展開也沒發現,這時正要尋找,他們已經出現了。
蜀山齊城腰間的長劍已經握在了手上,他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sè的看着張采薇。另一個樑清水那總是掛在嘴角的淡淡笑容消失了,他手中的那一卷書不再是背於身後,而是握在身前的腰間。
他說道:“龍虎山百年一如意,果然名不虛傳,不知龍虎山這一代龍虎可出現了?”
一說客套或者別的話,張采薇便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但這時的她顯然沒有回答樑清水問題的想法,而是脫口問道:“你不想見識一下龍虎如意的威力嗎?”
樑清水面sè一冷,不光是那再次出現在臉上的笑容沒有了,眼中還多了一絲寒意,他沉默了一下,隨之冷冷的說道:“既然如意道友有此心意,那小生只好見識見識了。”
他的話才落,張采薇手上已經多了一柄龍虎玉如意,再次黃光涌現,易言通過烏龜的雙眼看到的是,張采薇揮出手中龍虎玉如意的那瞬間,驚閃而起的黃sè光芒讓他手中烏龜雙眼再次的失明,殘留在他腦海之中的影象便是那個被黃光映得如透明的纖纖皓腕。
彷彿這黃光之中的一切都會靜止,都將纖毫畢顯,透明無垢。
當他腦海之中的影象消失,烏龜的雙眼也能夠再看到事物時,那麗江樑清水已經狼狽的退在遠處了,他雙眼赤紅,眼角隱現血跡,只見他狠狠的看了張采薇一眼,轉身便離去。張采薇坐在易言的身邊,像是根本就沒有動過,但是桌上已經多了一本書,書是合上的,封皮上寫着兩個大黑字——《論語》。
這字是隸書,墨跡濃黑,似有一股士子特有的神撲面而來。
易言心中有着着深深的震驚,這三人出現時各顯法術,除了那麗江的樑清水易言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其他的蜀山與茅山,他在還是淳風書院的學生時,便已經聽說過了。
蜀山劍仙、茅山道術在民間久負盛名。
現在僅餘這蜀山齊城了,他站在傘外,如標槍一樣的筆直站立,眼中光芒鋒利如劍的看着易言身邊的張采薇。
易言看她的臉的樣子,既像害羞,又像是興奮,她看着蜀山齊城,像是在等待着齊城再次挑戰一樣。
她身後穿着黃裙的趙纖雲臉sè大急,可她不敢開口說話。
在易言看來,身邊張采薇法力極高,與人鬥法的本事也是極強的。
易言本身也是與不少修士戰鬥過的,在總督府裡,也受林安管家的命去做過不少事的,算是有些心得了。
他看來,這鬥法,若能先下手,便已經佔了三分勝算,只要不是實力相差太大。修士之間鬥法,若想要先下手施法或動用寶物,並不是那麼容易的,雙方氣機牽引感應,一舉一動都在雙方的感應之中,能下先手的人便是在境界方面要高於對方了。
易言並不能感受到齊城身上的劍意,因爲他身處這把傘下,只見傘上垂下的光韻如受電擊,不斷的顫動着。
他一動不動,緊緊的盯着三丈之外的齊城,只覺得他整個人鋒芒畢露,銳利無雙,烏龜的眼睛看着,竟有了一絲的疼痛感,他心中大爲驚異。
就在這時,站立不動的齊城拔出了劍,易言並沒有看到他拔劍,他只看到劍光,劍光衝起,他身上劍意涌動,整個人都變成了模糊狀。
而易言真正看到的是,齊城手中的劍已經刺到了桌前的那一瞬間。他心中只覺得這一刻的齊城銳利無雙,這一劍無物可擋,任何東西都將被刺穿。
他的心彷彿都被刺穿,全身的毛孔剎那之間閉緊,頭皮發麻。
而也是他看清的同時,他的腦海之中聽到一個字:“定。”
這字音節短促而生硬,但是卻在心中快速的化開,就像是一滴墨水落入了清水之中,化爲一片,只一念之間,他又覺得這個音節繁複而冗長,彷彿是一大篇解釋的文字,那個是濃縮了一大段的咒語凝結成的。
他眼中看到的齊城是不動的,他保持着刺擊姿勢,易言不知道是自己在看到的一瞬間,張采薇用定身術定住了他,還是在定住了他之後自己纔看到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在聽到那個的時候,是否同樣已經被定住了,因爲他覺得自己的思緒有着一剎那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