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疾點而來的金光,在李逸風的耳中響起了刺耳的尖嘯。
李逸風瞬間明白真正的殺招在這裡,那太陽只不過是吸引自己心神注意的。儘管他心念動間便可遁出十餘里,然而在這一刻恍惚間覺得一念便是天長地久,有一種時間靜止的感覺。
“嗡……”
他的意識在金光的衝擊之下,猶如被千軍萬馬踐踏而過,意識瞬間被撞得四分五裂,意識的分崩讓他彷彿看到了天地坍塌,看到rì月星辰倒轉,看到了山河燃燒,漫天血水四散開來,落入山中,順着樹葉滴落大地之中,消失不見了。
點出一指金光的這人正時是易言,他在看到易安的危險之時,心血來憑觀命神通看了一下,竟是看到了一抹血光,於是是便有了林明庭坐于山谷之中,憑太平劍劍葫佈下殺陣的局,也有着易言在去殺了閻中書回來之後直接來到了這座山上埋伏着。
他埋伏時並不能確定能夠等來要等的人,但是冥冥之中自他有一種直覺,這算不上是一念知未來,但是卻也是玄奇莫測了。
他看到消失於大地上的血水,眉頭微皺着。朝山中一步邁去,來到地上,尋得易安與方明空,再回到林明庭所在的那個山谷之中。
林明庭依然坐在那裡,他的旁邊不遠處插着一把出鞘的劍,劍柄插於地,劍尖朝上,另一邊擺着一個葫蘆,正是劍葫,只是現在這劍葫看上去要破敗了許多,不再顯得沉重,不再讓人覺得其實蘊含着無邊的銳利了。
在剛纔的陣法之中,那棵大樹就是太平劍幻化而成,而那簇荊棘白花就是劍葫中的劍意凝結而成的,至於那些霧氣則是之氣。
方明空一見到林明庭便驚喜的大聲:“林師兄,你沒事吧。”
林明庭笑了笑,說道沒事,並示意方明空等會再說話。擡頭看向易言,說道:“可惜,被他逃了。”
“是啊,我有感他會在那座山巔出現,隱在那裡偷襲於他,也還是被他逃走了。”易言說道。
“此人肉身已煉入虛無,神通詭異,想要留住並殺死他極爲困難,你可知他是什麼來歷。”林明庭問道。
易言緩緩的說道:“他名字應是叫李逸風,其他的我也沒能看到。”
林明庭聽了易言的話後沉默了一下,也不再多說那人,天下間奇人異士極多,即使是林明庭也不可能盡數知道。
他指着旁邊的劍葫說道:“就是有些可惜了這劍葫,雖然在你的手中無法發揮出它最大的威力來,但是於你來說也不失爲一個臂助,卻因爲要佈陣,不得不耗盡劍葫之中的二氣,現在這劍葫除非重新祭煉,否則的話將墮爲法器,不再爲寶了。”
“不過是一件法寶而已,來之不正,留手這麼久,已是不該,上次如果不是蜀山的那位道陽子非要抓我回蜀山關到鎮妖塔中去,我就已經將這個還給他了。”易言說道。
林明庭再次的看了看易言,說道:“我還以爲你得了攝魂魔眼劍葫,又得過碧波傾天圖這種靈物,會在心中有着修行數十年年不如一寶的想法,你能夠不在意寶物得失是好事。修行界中有一句話說:心中無寶,手中有寶,天下可去。雖說心中不可在意寶物的得失,但是手中卻不可無寶,行走天下,難免鬥法鬥神通,手中若無寶物,是要吃大虧的。”
易言聽到深以爲然。
林明庭繼續說道:“這句話引伸開來其實也可以說法術,我們修行人求長生,求超脫,不管是祭煉法寶還是修習什麼厲害的法術或詭秘的神通,都是在浪費時間,但是卻又不得不做這些。所以,法術、神通也是要修習的,但是不可將心思都放在這上面,要做到心中無法,手中有法。這個也一樣,你能明白嗎?”
易言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明白,修習各種法術應付各種危險,但是應付危險並不是修行的目的,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長生久視,逍遙超脫。”
林明庭笑道:“我是在修行了十多年後才明白這些道理的,你從修行到現在不過兩年時間就已經明白,真是可貴。還有一句話,不知道你聽過沒有,心中無敵,手下有敵。”
易言雖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但是卻早有體會。林明庭繼續說道:“我們修行人,不可結敵,這並不是說不能結,而是不能在心中結,我們的心要時刻保持通透惕淨,怎可因仇敵而染上垢物。但是當我們在對敵之時,絕對不可心慈,要儘量不讓敵人逃走,有一個仇敵在世上,就要時刻提防着,這對於修行人來說是不利的。”
易言點着頭,他以前只是有着泛泛的意識,現在聽林明庭這麼一說便有了一種豁然的感覺。
“呵呵,我這好爲人師的毛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改得了。”林明庭自嘲的笑着說道。
“師兄,你這是心地好。”方明空也一邊說道。
林明庭看了看他,最終嘆了一口氣什麼也沒有說。旁邊的易言則是趁機說道:“三師兄,我們現在離開這羅宵嗎?”
易言是希望他能夠立即離開的,畢竟多留在羅宵一分時間,便多一分危險。
“離開吧,羅宵終究不可存留了。”林明庭說道。
易言有些奇怪的問道:“師兄,據我所知,有些門派可以從曾經的納靈轉化爲食煞,爲什麼羅宵不行?”
“你所知道的不過都是一些小門小派而已,他們本身都是靠自身修習靈力的,而且他們的靈力之中也並無門派的意志,而我們的靈力之中蘊含了太多的東西,有法術、有祖師意,有山靈意志,又豈是那麼容易說轉化就轉化的。現在天下間的那些大門大派,哪一個轉了?最多隻是派門中弟子下山來到人間,個人的將靈力轉化爲煞力而已,這是一種預先留下道種的做法。”
易言心中黯然,暗想一艘巨船想掉頭極難,小舟雖易覆滅,但也
幾人出了谷,往羅宵山外而去。
一路上有易言的龜蠱元神在,有險則是儘早避開。林明庭感嘆說他這對於危險的感知是已經到了聽風識天時的境界,以後或許可做到一念而知一地之事。
易言雖有些期待,卻也沒有太多的想法,於他心中來說,不管是什麼神通,都只是旁枝末節,只有真正的道行境界提升了,法術神通自然而然的就涌上心頭。
幾人不過走了大概半天,天空之中突然有一片法術光華掠過,易言擡眼看去那邊的山,只見有不少的人正圍着一個身着藍sè道袍的女子。
那女子一眼看去根本就看不出年紀,但是她的那種高傲與冷豔,卻像是一把鋒利的寒劍那樣的逼人。圍着的她的有五位修士,清一sè的青sè道袍,是蜀山的人。
而在他們的外圍則還有一圈人,這一圈人卻是圍着另一個人,那人渾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經破損,氣息很是衰弱,易言一看就知道他是羅宵的人。
“是大師兄。”方明空快速的說道。
那位羅宵大師兄的懷裡抱着一株紫sè的梅花,圍着他的人中有百辟魔君,有邪屍悟真,還有斧魔神將,另有幾個易言並不認識的人,但是看上去每個人都不是平易之輩。
那個道裝的女子站在山巔,被五位蜀山的人圍着,而羅宵的大師兄則一頭撞了進來,也許是故意,然後緊追着他的人也順勢散開,隱隱的將五位蜀山派的人與道裝女子都圍起來了。
最中心處的道裝女子法袍在風中飄動,她擡頭看天,像是根本就沒有看到那麼多人將她圍着。
易言只覺這個女子就是極爲自負,自負所以自傲,傲的如一把絕世寶劍,尚未靠近,寒意便已經逼人三分。
林明庭也緊緊的盯着,他朝易言說道:“大師兄手中花就是山靈,我們必須救大師兄出來,山靈若失,羅宵就真的從此覆滅了。”
“等會吧,師兄,你看那個女子,不知是何方神聖?”易言問道。
“我從來沒有見過,更沒有聽過天下有這樣的一個人,你沒有用觀命神通看她的來歷嗎?”林明庭問道。
“我不敢,我有一種直覺,如果我去看了,一定會死。”易言謹慎的說道。
林明庭心中的驚訝一點也不小,雖然他的靈力散去了許多,但是眼力還在,在他看來,這個女子只怕比起自己的師祖都要強大的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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