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濱海之前,方樺從東山下了高速,住了一天一晚。
第五高中教學樓前告示牌上,她看見了方圓的照片和簡介。
她看笑了。
名人的簡介總是樸實裡帶着華麗,草根在這種文字中不是貶義,反而意味着無尚榮耀。
方樺隨便跟兩個穿校服的女生聊了幾句,對方無不對那個傢伙表現出崇拜。
嫁人就要嫁方圓。
好好笑。
然後是孤兒院,起點孤兒院規模好大,驚到了方樺。
數十個長幼不一的小孩子在滑梯左近玩耍,每個都白白胖胖的,說明這裡的伙食很好。
晚飯她是在東山最大的商場吃的,吃完在裡面溜達。
她沒想到東山這個小城市竟然會有奢侈品店,想了想,進去買了條絲巾,讓服務員打包好。
方樺站在富麗堂皇的大廳舉目四望。
據說這家商場的前身是那傢伙一個對頭的產業?
成王敗寇不假,可
她知道樓上的電影院是FLY集團自營的產業,買了張電影票,看的是今天剛剛上映的《梅蘭芳》。
觀後感:黎明纔是女孩子都要嫁的男人,好帥。
去濱海國際機場的路上,方樺開車正好路過了濱海大學校門,進出的都是青春正茂的少男少女。
方樺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突然很想停車去吃些麻辣串。
但等買完機票回來,串串已經收攤了。
方樺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售票員問她,她只說:“後天的航班就行,哪裡免籤去哪裡。”
她給了自己兩天時間去了解對這個國家僅剩的一絲好奇。
瑪莎拉蒂被她停在學校對面的車場,戴上口罩,她在夜幕裡走進校園。
多年前她來過這個城市旅遊,這是第二次看濱海的海。
學校裡有海灘,過分了。
這個時間段,竟然還有情侶不顧寒風在長椅上卿卿我我,更過分。
方樺沒走入沙灘。
人行道上,她插兜遙望深邃漆黑的大海。
耳中能聽見海浪聲,可眼裡除了遙遠的漁火,什麼都看不到。
21:20,麼麼茶桔梗店打烊。
方樺站在坡上的一棵懸鈴木下,看到了與顧離勾肩搭背說說笑笑回寢的方圓。
路燈把她的影子拖到樹幹上,涼風順着衣袖褲管剌肉,方樺有些冷,但還是在原地站了許久才離開學校。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這晚,在小旅館的單人牀上,方樺睡的很香。
…………
陸曦快一週沒睡好了。
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爲了節目,她不僅要練自己表演,還要檢查別人的彩排,說實話,即便夏初已經替她接手了不少官方任務,可習慣了這種工作節奏,她一時很難擺脫疲倦。
陸姑娘認爲自己…
超勤勞!!
夏初的話猶在耳邊:他身邊,缺人幫忙的。
上午有兩大節樂理課,聽得陸曦昏昏欲睡,下了課顧不上吃午飯,她直接來麼麼茶要了一杯咖啡提神,順道從小糰子徐安然手裡奪走自制三明治,又緊忙去了排練廳。
路上遇到了從食堂出來的方圓和沈凝飛。
沈凝飛頭上戴着一個兔耳朵耳包,很可愛。
陸曦也有一個,但不是這個特別款。
前幾天麼麼茶搞活動,是充值送的禮品,剩了不少,方圓分給了相識的女生們。
只有沈凝飛頭上這款咖啡色的絨絨兔耳朵,是方圓親自買的,獨一份。
“飛飛,你一會兒去排練嗎?”陸曦笑着問。
沈凝飛放開挽着方圓胳膊的手,點頭說:“去的,你呢?”
方圓含着糖,笑嘻嘻看着倆丫頭,目光帶着玩味。
陸曦被他看得心慌慌,擺着手卻點着頭:“去的去的,現在就要去,呀,到時間了,我走咯。” 說完噠噠噠跑了。
沈凝飛斜眼看方圓,方圓只是笑。
走了幾步,沈凝飛說:“我和她本來可以是好姐妹的。”
方圓說:“現在也可以,以後更可以。”
沈凝飛的小靴子高高擡起,狠狠往他腳面上跺!
方圓沒躲,跺在地上,他會心疼的。
…………
陸曦臉上的笑容僵着跑了很遠,才鬆開,嘟嘟嘴,偷偷回望那兩人的背影,嘟嘟嘴,走了。
坐在路邊椅子上方樺,將她的表情都看在眼裡。
等陸曦從面前走過去後,方樺一拍腦門,無語了。
這一上午,她都快記不清自己看到多少個跟方圓有牽扯的美女了。
先是早早去開店鋪大門的一個姑娘,胸部很大,白白的,氣質婉約。
方圓到店之後,兩人有說有笑…
不大會,徐安然又來了,方樺是認識她的,網上見過,平遙也見過。
徐安然和方圓走得近,她以前就知道。
再後來,安洛、木萱萱、範之瑤…就連“老朋友”孟靜怡都去了店裡,方圓一個人在這麼多女人之間笑逐顏開,簡直眼觀八方,如魚得水…
天啊!
他的正牌女友不管麼?
然後,沈凝飛也到了。
方圓就當着那麼多女生的面去擁抱沈凝飛,他不怕別的女生吃醋?
方樺記得當時明明看到徐安然和安洛兩個人的眼神不對了。
還有剛剛這個陸曦…簡直不要太明顯。
什麼嘛。
濱海大學就沒有別的男生了?
這裡難道是方圓的後花園?
方樺苦笑,和方圓相比,自己唸書時在學校所謂的風光,簡直不值一提。
一點後,大部分學生都去上了課,方樺走到了食堂。
一葷兩素,食堂飯菜簡陋,她念書時是不太吃的。
可這一餐,她覺得很好吃,一粒米都沒剩下。
麼麼茶她在東山的時候喝了,即便很想進去摸摸那些貓咪,可桔梗店她還是沒敢進,怕被認出來。
太陽漸漸西斜,方樺再次逛了一圈校園,她承認,濱海大學很美。
環境美,那種以前從未留意過的青春氣息,更美。
她已經28歲了,除了回味,難以重溫。
站在籃球架下,方樺覺得自己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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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劇場和小劇場的場地分別被各個院系班級的節目表演者佔了,沈凝飛的樂團照理分聲部在學院樓的教室裡排練。
陸曦在三樓練舞蹈,樂器部在四樓。
七點鐘,方圓過來給沈凝飛送飯之後沒有走,溜溜達達挨個樓層轉悠,看小姐姐跳舞,看小姐姐演奏,看得不亦樂乎。
八點,沈凝飛給方圓打電話,說樂器組臨時接到通知,要去電視臺彩排跨年晚會的節目。
方圓沒告訴沈凝飛自己就在樓頂放風,目送一輛大巴車把她們接走。
八點半,他下到四樓時,正好趕上散場的舞蹈組學生陸續離開,站在角落,等嘰嘰喳喳的姑娘們走完,才繼續下樓,側頭一看,排練室還亮着燈,傳出小陸曦的聲音。
連日勞累,陸曦跟腱的舊傷有些隱隱作痛,正坐在地上一邊揉腳腕,一邊跟媽媽打電話訴苦。
“累呀,但高興。你不知道,你女兒現在可厲害了,管着好多人呢…哈?要,我要,快郵來呀,好久沒吃啦,謝謝媽媽…呃…沒有,纔沒談戀愛呢…哪裡會寂寞呀,我天天都和飛飛一起玩,不知道多高興…”
說了好幾分鐘,陸曦掛斷電話,坐在地上久久沒動,眼神怔怔看着四面八方的鏡子,她自己的影子在鏡面裡不斷反射,數也數不清,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驀然,多了另一個無數。
方圓靠在門邊,笑道:“陸姑娘看起來不太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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