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事是徐清淺跟範之瑤說的。
見大雪連天,寢室裡的姑娘們本也打算用酒精爐吃火鍋,安洛打電話問徐清淺這麼大的雪,今天會不會早關店?
如果早的話,大家就等她們姐倆回來一起吃。
徐清淺實話實說,說方圓組織大家在店裡吃。
正巧端着臉盆進屋的範之瑤聽見了,搶過電話問“大家”指的都是誰。
徐清淺又如實說了。
掛了電話,範之瑤心裡泛起了嘀咕。
她一直在找一個能靠近方圓的機會,意圖混進他的東北富人圈。
可從開學這段時間來看,她覺得自己和方圓之間的關係似乎……似乎……被方圓的小心眼搞得略微有些緊張。
可這機會不就來了麼!
在東北,還有比吃頓飯喝頓酒更容易拉近關係的事情了嗎?顯然沒有。
範之瑤歪嘴一笑,就憑我溫城東十三街花園美墅小區第一酒神的量,以及天下第一的情商,搞不定那傢伙?
“方圓他們在麼麼茶吃火鍋,你們要去嗎?”
範之瑤這句說完的時候,孟靜怡已經穿好了靴子、裹上了厚厚的羽絨服,頭髮一撩,她說:“我去買點肉。”
範之瑤:“……”
安洛問木萱萱:“萱萱你要去嗎?”
木萱萱瞅瞅燃着火的酒精爐,又看看其他三人,說:“那就去吧。”
孟靜怡去超市買了四盒一斤裝的羊肉卷,範之瑤買的丸子,安洛和木萱萱買了零食飲料。
不請自來,誰都沒好意思空手。
方圓不可能不讓人家坐,沒道理。
這裡面和誰都沒有過節是一,二是如果把這四個姑娘攆走,不說別人,楊一帆和陳逸回頭指定籲叨死他。
孟靜怡來了,還有這麼多姑娘在場,楊一帆興致高昂、活躍多了,見到美女,話語像丁丁似的立即膨脹起來,說數萬讀者期待他的更新,說最近剛剛研讀了什麼什麼名著。
兄弟們自然幫他一起吹。
除了許悠和董雨晴,方圓和沈凝飛,其餘男女沒有混坐,唯一有幸的是向東湊巧挨着安洛。
二十二年窖藏某臺配電磁爐小火鍋。
15個人,冒雪、圍爐、飲酒、吹天侃地。
校園……
“這就是校園啊。”
麼麼茶店裡沒有白酒杯,只有咖啡杯,但用完還得洗,除了喝熱水的女孩子,方圓給喝酒的男生拿的都是一次性紙杯。
抿了口白酒,吧唧一下嘴,陳逸感嘆了一句。
聽見陳逸的感慨,楊一帆問:“哦?那你說說什麼是校園?”
陳逸說:“少年的監獄,青年的回憶,中年和老年沒到,不知道。反正我沒有考研的打算,這四年就是我在最後的校園時光,我得珍惜。”
楊一帆有點鬱悶,他問這個問題的主要目的不是讓陳逸回答,而是讓他反問,他奶奶的,陳逸完全沒懂。
但方圓懂了,忍住笑給他捧哏:“那楊大作家你覺得呢?”
楊一帆眼睛一亮,送給方圓一個讚許的眼神,繼而悠悠道:“最好的朋友在身邊,最愛的女生在對面,這就是校園。”
楊胖子的酸話出口,方圓一愣,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這一笑,任誰都憋不住了,滿場大笑。
少年心思藏不住,楊一帆鍾情孟靜怡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方圓藉機偷瞄了一眼女主角,聽見楊一帆變相拽文曝露真心後,人家也只是莞爾一樂,然後繼續拈着滷花生剝殼,完全沒往心裡去。
也許換了在場其餘任何一個人說了這番酸話,可能大家都不會這般明目張膽的取笑。
正是楊一帆的愛太卑微了,卑微到無所顧忌,他無所顧忌,那別人又有什麼顧忌?
不包括自己,方圓覺得楊一帆代表了絕大多數同齡人的青春期感情。
熱烈、粘稠、四處漏風,像剛剛被暴雨梨花針攻擊過的水汽球,一邊飛快泄漏,一邊拼命往裡加水。
煎熬的同時死不放手。
而那道所謂的過不去的坎,只因“年輕就該執着,執着就一切皆有可能”這麼碗破雞湯,就被灌成心存幻想的期待。
熟不知在別人看去,不過是敗犬的嗚咽哀鳴罷了。
方圓想着,給沈凝飛剝好了一顆橘子,遞過去時發現沈凝飛也正瞧着他,同樣遞過來個橘子。
無心也無意,可方圓就是因爲平日在身邊人眼中的穩妥以及開了這麼一個小破店,的確成了寢室和一些人圍繞的中心。
他和沈凝飛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留意。 陳逸嘖嘖兩聲,調笑道:“都不揹人了是吧?你倆要不趁現在官宣得了?”
所有人都陪笑,只是心理活動各不相同。
方圓偏過頭笑呵呵地看過去,見傻媳婦雖然臉紅了,但笑容依舊,抿緊嘴脣不說話。
他大咧咧對陳逸說:“還用官宣?現在認識我的還有不知道我方圓情有獨鍾、嗷嗷待嫁的麼?”
沈凝飛臉更紅了。
孟靜怡淺笑着看着他們倆,默默抿了一小口白酒。
範之瑤陡然說:“你們的確很般配。”
說完還肯定地點點頭。
方圓挑挑眉毛:“範大小姐最近心情很好啊。”
範之瑤訕訕不說話了,太快了太快了,要忍住,不能直接暴露想法。
吃着喝着,方圓突然注意到坐在正對面的老大向東有點不對勁。
一向粗枝大葉的鐵漢像屁股長了火癤子似的,坐得緊繃,連舉杯喝酒都秀氣了許多。
瞧瞧他,又瞧瞧緊挨着他坐的文文靜靜、清秀可人的木萱萱,方圓又懂了。
默然一嘆,瞧,真是的,這麼個鐵塔樣的爺們兒也難免軟在女人身上。
他用腿輕輕撞撞沈凝飛,拿眼神示意她看向自家老大,沈凝飛片他一眼,表示早都注意到了。
方圓輕輕嘀咕:“還是女人心細。”
三杯兩盞下肚,男生們自然就說起了錢途。
許悠最近買起了彩票,陷入愛情的耿直boy也發現了沒錢不行。
許悠守號,楊一帆勸他機選,說能中的話機選也能中。
陳逸說彩票不靠譜,向東也說沒見誰真的中過獎。
女生們大多不懂這玩意,都沒插嘴。
方圓是真的不想讓許悠把本就不多的生活費花在那上面,前陣子沒勸是因爲覺得許悠在買希望,可這陣子聽說他已經把單期花銷從2塊提升到6塊了,這不是個好兆頭。
方圓咳嗽一聲,問許悠:“那東西能中多少錢?”
楊一帆插話:“頭獎有五百萬呢。”
方圓點頭,跟許悠說:“五百萬我沒有,這麼着,咱倆石頭剪子布,你贏我輸你十塊,你輸的話,我要你兩塊。”
許悠搖頭:“我不和你賭博。”
陳逸呵呵樂,說:“這不穩贏麼?老幺咱倆玩,從你這個大老闆手裡贏點飯錢。”
方圓說行:“你先出。”
陳逸:“……”
女生都捂嘴笑,安洛點頭說:“方圓說的對,不要買那東西,我家有個鄰居,以前特別有錢,後來生意失敗了,想買彩票奢求翻身,結果後來變成了流浪漢,上山隱居了。”
董雨晴悄悄戳戳許悠:“我勸你都不聽,這回大家的話你要聽。”
許悠老實地點頭。
孟靜怡突然舉杯:“方圓,你是個好人,我敬你一杯。”
說完也不等方圓表態,仰着修長的脖子一口乾了。
衆人瞠目結舌。
孟靜怡霎時捂着嘴咳了一聲,笑道:“這酒真辣,等等我。”
然後起身走了,不大會兒拎着兩瓶牛欄山走了回來。
“我喝這個,你們喝某臺吧。”
“……”+14
方圓吞了下口水,拿起杯虛敬一下,把剛欠下的那口酒喝光,敬她是條漢子。
時間在飲酒的過程中悄然消逝,裹挾在酒杯中的時光像斷線的珠子,一粒粒跑得飛快。
快三點的時候,許悠和董雨晴起身告辭,他們得去看電影。
董雨晴靦腆地跟大家說了再見,還說下次他們請大家吃飯。
倆人走後,陳逸抻着脖子跟方圓說:“許悠那小子今晚可能不回寢。”
方圓大驚失色,暗道許憨憨有這個本事?
想着,瞥了眼不可能沒聽見的沈凝飛,但人家真跟沒聽見似的,小口小口喝着咖啡,對方圓的目光視而不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