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嬸子一下子受驚了,齊嬸子也是,一臉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小娥,你可得長點記性,不能慣着李參軍兩口子毛病啊!“
李美翠瘋瘋癲癲的,見人就撓臉還咬,嘴裡嚷嚷要殺掉她們,多嚇人啊!
聽說精神病殺人可是不犯法的,像李美翠這種人就得把牢底坐穿,出來了,她們可得惶惶不可終日啊!
楊家以前是村裡最窮的,玉米麪都吃不起,聽說都是李參軍兩口子救濟了纔沒被餓死,有恩情,所以每次兩口子在楊小娥面前一哭一跪,她就心軟了。
周嬸子齊嬸子都害怕,楊小娥要是應許去公安局說不追究法律責任,給放掉李美翠,如今兩家人住在縣城,又是挨着不到一百米遠,那樣小命哪天沒了都保不準!
“小娥,你讓嬸子進去吧,嗚嗚嗚……”王秀花哭泣着說。
楊小娥道:“嬸子,去開門吧。”
齊嬸子滿臉擔憂,“小娥,這種人可不能再有瓜葛了,你可得想清楚啊。”
楊小娥笑,“嬸子,你們放心,我明白。“
周嬸子齊嬸子互望一眼,既然她這麼堅持,兩人也不能說不照做吧。
周嬸子出門了,齊嬸子也無心織毛衣,一顆心慌得不得了,不能想李美翠出獄後的日子。
“我說她嬸,你咋那麼臉大呢?小娥家困難時你家是幫助過,沒錯,但是這半年來你閨女鬧的那些幺蛾子,小娥一次次看在你倆口子面子不計較,說恩情啥的,還該還夠了吧?”周嬸子拉開門,面帶仇視的瞪着說道。
王秀花拍了半天門沒回應,正抹淚轉身往家走呢,背後傳來門咯吱拉開聲,她驚喜地回過頭,心裡對楊家二丫頭沒有閉門不見感到激動,這丫頭,就說嘛,是個懂得念舊情的人。
但聽周嬸子這話,面上頓時尷尬,這會低着頭不做聲,人家損的沒錯,閨女的事情要不是楊家二丫頭念舊情一次次給機會,早幾個月就去監獄裡關着了。
“她嬸,我這次不是來求小娥放美翠的。”王秀花低着頭弱弱地說道。
切,鬼都不信!周嬸子撇了撇嘴,朝天翻了擱白眼,嬸子讓開一邊給進來,完了把門關得震天響,門頭上灰塵都掉下來了。
給王秀花嚇了一跳,曉得這是周嬸子在表示不滿,這會腦袋勾得更低了,雙隻手很不自在地抓了抓身側的褲子布料。
“走吧,還傻蹙着幹啥。”周嬸子很不客氣地擱後頭催促。
楊小娥坐在牀上,下半身蓋着一牀薄薄的毛毯,齊嬸子虎視眈眈站在邊上,盯着低頭走進來的王秀花。
“小娥。”王秀花擱門口喊了聲,心裡委屈再也沒忍住,化作淚水傾瀉而出,自打閨女進去後,老倌村支書職位被撤銷,村裡人人對他們有意見,背地裡指指點點還當面吐口水。
一家人都到縣城住,可生活得開銷吧,想着把滷下水這掙錢法子發揚發揚,可市場上沒人肯買,閨女的事情動靜鬧大了,哪個叫她偷的是政府領導關心而且上過報紙的致富帶頭人兒子呢。
僅有的一百塊錢全部投資買豬下水做滷,最後一斤賣不出去,擱廚房裡沒兩天就勸餿了。
眼下一分錢都沒得,閨女入獄瘋瘋癲癲,老公公一天天指着老倌鼻子罵不中用,幹這麼久村支書連個託關係的人都沒得,閨女進監獄也弄不出來。
這下沒人養老了吧,又暗戳戳給老倌使鬼點子,讓離婚重新再娶擱寡婦生娃娃,家裡一天天夜夜不是吵嘴就是摔東西,日子沒法過了。
周嬸子齊嬸子都很警惕的站在楊小娥身邊,眼睛犀利地瞪着,身邊都準備有空椅子和空白瓷杯,要王秀花敢亂來就扔出去砸,哪個怕哪個!
楊小娥沉默了好會兒,纔開口道:“老嬸,你來找我,是爲了求教其他掙錢的法子,對吧?”
“小娥。”王秀花不敢相信地望着,這丫頭當真有顆七竅玲瓏心,被猜中心思,她點下頭。
“那就好。不過,我現在已經沒有別的掙錢門路了,上次聯合報社一起扶貧有志創業青年,腦子裡能想到的點子都用上了。”楊小娥面色平靜地說道。
王秀花面色從驚喜到失落,這會腦袋拉得很低,點了點頭,“成,我懂。”一個人腦子再靈光,也不是十全十能吧。
可是想到往後日子更難熬,這心裡就一陣抓心撓肝,可又不好得當着她們面哭,王秀花緊緊咬着牙關,忍着。
就在王秀花準備轉身要走時,又聽到一句,“不過工作室那邊,倒是需要一個看門的保安,你回去告訴老叔,要是沒問題的話就去找鄧建軍報道。”
周嬸子齊嬸子詫異了,王秀花一瞬不瞬地望着楊小娥,突然眼眶紅了。
“老嬸,你願意嗎?“楊小娥道
“願意,我願意。”王秀花點頭,再也沒忍住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周嬸子一個惡狠狠的目光瞪過去,“哭啥哭,三個娃娃睡在隔壁呢,嚇着了咋個辦,你安啥子壞心眼?”
王秀花趕忙伸手擦了擦眼角,心裡委屈又感動,但哭又不敢接着哭,只敢嚶嚶飲泣,“小娥,我李家對不住你,我現在算明白了,美翠落得這下場,都是太貪婪,不曉得做人,要是個乖巧聽話的婆娘,魏大勇也不會受不了離她和娃娃跟小英跑掉。”
王秀花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忍着哭說道:“小娥,我對不住你,我們一家都對不住你,我錯了,我不該每次美翠犯事都找你求放過,美翠這個樣子,都是我的責任,小娥,以往的話我也不說了,你就看我的實際行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