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這是白開水。”陳澤道。
“我曉得是開白水,可這水不好喝。”張紅軍把新倒的白瓷杯擱在牀頭桌上,重新拿之前倒的白瓷杯。
陳澤正想着爲何張叔前段時間總是抱怨白開水沒味道,後來又不抱怨了,瞧着喝得挺起勁的,這會又開始抱怨了,莫非張叔味覺也出了毛病嗎?
忽然餘光就掃到張叔捧着白瓷杯喝了起來,陳澤驚了下,“叔,那不能喝了。”
可還是滿了半拍,張叔都咕嚕咕嚕喝下去了,完了還咋咋嘴巴,道:“這纔是能喝的水,你那都不是水。”
陳澤見他這樣,看着空了的白瓷杯,皺了皺眉頭。
張紅軍喝完了水,覺得身子精神了一些,對陳澤擺了擺手,道:“你去忙吧,我歇會。”
“好,叔,有啥事了叫我。”陳澤應着,走出房屋。
馬上就要天黑,可陳澤無心再去院裡洗衣裳,一雙犀利的眼睛盯着茶壺看,越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裡屋桌子上有一隻空碗,陳澤提茶壺,擰開蓋子,往空碗裡面倒水。
水有顏色,偏黃,不是自個睡的房屋倒出的開白水一樣清澈透明。
再端了湊到鼻尖聞了聞,隱隱一股煙味,陳澤眉頭皺得更深了,茶壺水怎麼會有煙味?
莫非哪個把煙不小心丟進去了?
張振江腦子不正常,估計是他。
陳澤把茶壺提到跟前,睜大了眼睛往裡面看,啥子也沒看到,索性把茶壺水都倒掉,這下那顆被張香香剝了扔進去的還沒有融化完的水果糖也跑出來了。
陳澤張大眼睛仔細觀察茶壺內部,沒看出異常,這下把懷疑集中到水果糖上面。
他蹲下來,從旁邊撿來一根棍子,將水果糖給挑出來,擱在掌心,湊近鼻子又是聞了聞,淡淡的煙味。
莫非,水裡的煙味是這水果糖融化導致的?
……
一時間,各種亂七八糟的猜測從陳澤心頭浮現,爲了證明真假,他從裡屋的櫃子裡找來一個塑料袋,把水果糖裝進去,接着快速邁步走出張家院門。
陳澤朝去縣城的方向走,可走了兩步突然停下步子,這幾天逢過年,老萬和福老實都回家裡住了,考慮到自個這一去怕是明天才能回來,擔心張叔這邊的病情,他拐擱方向朝老楊家走去。
楊家那邊,一天的功夫牆壁這些都刷完了,傍晚六點左右正式完工,楊小娥把早就準備的錢交給包工頭,他那邊都有記賬的,每個人幾點來的,幹了幾個小時,請假幾個小時,這樣好算賬。
“毛師傅,按照當初說好的,一天開三百塊工資,你們一共用十二天完工,差不多就是三千多一點。”楊小娥笑着道。
包工頭毛師傅捧着這些錢,都有點喘不過氣來了,三千塊錢啊,他從沒見過這麼多錢啊。
這次他一共請了五十個人來幹活,白天二十五個,晚上二十五個,按照一天三百塊的工資,這麼算每人六塊錢,用了十二天完工所以每人平均能分七十二塊!
“毛師傅,你咋了?胸口悶還是咋地?”李美伢關心的問,包工頭毛師傅一直拿手掌捂着胸口,瞧着像是喘不過氣來了。
“不咋,不咋,就是高興。”
李美伢笑道:”原來是這樣,哈哈,看到錢,哪個都高興。“
蓋房子的叔叔伯伯們這會都蹲在地上,各個臉色期待地等毛師傅發錢,待手裡握着屬於自個的七十二塊後,都激動得跟毛師傅一樣,捂着胸口快喘不過氣來了。
“太好了,這下子我能把欠親戚的二十五塊錢還清,餘下的錢還能給娃上學交學費。”
“我老孃上段時間老咳嗽,這會終於有錢帶她上縣城檢查病了。”
“我這錢再加上家裡存的三十塊,夠一百了,正好給我兒子說個媳婦。”
“……”
看着大傢伙都興奮激動地議論着,楊小娥和魏大勇對視一笑,接着她從回身去屋子裡提出一個布袋,明天是新工作室啓用好日子,得發紅包呢。
“各位師傅,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我們明天正式使用新工作室,大吉大利,這是給你們的紅包,每個人輪着來我這裡拿。“楊小娥笑着道。
毛師傅和大傢伙正在爲自個手裡的七十二塊錢興奮議論咋個花呢,哪個想聽到楊小娥說還有紅包拿,都詫異地擡起頭來。
“小娥,你這是幹啥子嘛?”毛師傅問。
楊小娥道:”我手裡拿着是給你們準備的紅包,給你們的。“
大傢伙一下子受驚了,”誒喲,這使不得啊,咱平常給人幹活,一天合下來也就三塊錢,這還是手頭寬敞的人家給的分量,這會一天拿六塊錢已經很成了,咋個還能拿紅包呢。“
“就是,就是,小娥,你快收起來,使不得啊。”毛師傅趕緊勸。
“大家先聽我說。”楊小娥就事論事,說道:”曉得大傢伙都沒嘗試過兩個禮拜把房子蓋起來這種事,也是頭一次嘗試兩班倒幹活,而且連續幹活都沒休息過,這之間的辛苦,我和我朋友們都看在眼裡,可也沒有因爲辛苦所以偷工減料啥的,房子蓋得非常結實,我們都很滿意,工錢是工錢,我們商量之後,決定給你們額外錢也當做獎勵,其次,給你們紅包,也是我們博個好彩頭,畢竟,我們明天開業嘛。“
“而且紅包數目是我想出來的,一塊六毛八分,喊起來就是一路發!哈哈!”魏大勇一副得意洋洋地道。
兩人這麼一講,大傢伙這纔不推遲了,五十個人排隊來楊小娥這邊領走紅包,口袋裡的數目一下子就變成了七十三塊六毛八!
這個年代,一分錢能買着一支原木鉛筆,或一盒小火柴,對於家庭生活相對困難的師傅來說,楊小娥簡直就是萬元戶,大土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