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了動身子,腰痠軟無力,楊小娥擡眼委屈巴巴的瞪了他眼,同時又恨自個,咋個就這麼被他給色誘了呢。
楊小娥還想睡,只是,窗外晚霞消退,晚風徐徐,陣陣花草的清香,實在是個散步的好時段。
她掙扎着爬起來,撿扔在牀頭的衣裳邊套身上,邊說道:“現在國家政策好了,好多人做生意呢,上回我在小吃街看到一個擺地攤的,賣黃桂柿子餅,兩面金黃,餅心綿軟,可好吃了,這會還擺攤呢,振國,我帶着你現在就去吃。”
“對了對了,利民大飯店人工湖那邊,上個禮拜我帶娃去那邊遛彎,看到魚塘裡荷花開了,白的如雪,紅的如霞,有蜻蜓立上頭,等會吃完黃桂柿子餅咱就去看!”
“……”
楊小娥喋喋不休的說,張振國卻沉默不語,發現不對勁後,她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怕你待在家太悶,就想到這些了。”
待在她身邊,就從未有過煩悶的時候,此時張振國沉默看着她,眸底有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你咋了?”楊小娥嘴角笑意漸漸散去,隱約覺得他心裡有事。
“沒咋。”張振國將她按了躺回去,俯身,脣落於她柔軟上,看着她笑,“你還累着呢,再睡會,等睡醒了,咱再去買黃桂柿子餅吃,去看盛開的何花。”
心裡隱約不舒坦,到底是聽了張振國的話,楊小娥乖乖地躺着不動。
“你睡着,該做晚飯了。”說着又是一吻。
楊小娥眨了眨眼,“你不會要去哪吧?”
張振國微愣了下,低頭笑了笑,“能去哪,快閉着眼睛休息會,瞧你,一臉疲倦。”
楊小娥怨念地瞪着他,“疲憊還不是你折騰的。”
“啥折騰哦,剛剛,你明明也很享受。”
“纔沒有。”楊小娥矢口否認,雖說這都是事實,可這種事情她沒臉皮承認。
“好了,快閉眼睛乖乖睡會吧。”張振國湊過去,留戀的在她紅脣又啵了下。
如此溫柔,楊小娥哪裡能抵抗得了,自是乖乖照做了。
張振國也沒急着走,坐在旁邊,溫柔地看着,見媳婦終於眼皮耷拉睡着了,纔不舍地起身,拉門出去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自當兵的那刻起,就曉得軍人的職責,是保衛和守護國土和百姓安好,有戰爭就要衝鋒陷陣,勇敢殺敵,任何情況下,都要英勇戰鬥,不怕犧牲。
而明天大戰即打響,他怎能因腿傷或顧及妻兒而躲起來呢?
部隊的車,早半小時前就停在家門口候着,張振國推開院門走出去,坐在車裡穿着軍裝的小兵立刻開門朝他走來。
到張振國身邊,小兵連忙挺直腰桿,衝他敬禮,“張團長好!”
張振國點頭,上車時回頭又看了眼,眸底濃濃的擔憂。
“張團長,要不,咱再等會?”小兵看了一眼旁邊的張振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張振國收拾情緒,面色不變的下令道:“立刻出發。”
“是!”小兵立刻領命,驅動車子朝河灣縣大土路方向開去。
這一覺不知又睡了多久,醒來時房屋一片漆黑,燈泡的燈繩就拴在牀頭,楊小娥伸手摸了摸將燈打開,接着揉了揉眼睛坐起來,“振國,振國?“
喊兩聲,倒是齊嬸子聽到喊聲跑到窗子那問,“咋了小娥,口渴還是肚子餓?”
“不渴也不餓,嬸子,振國呢?”
“哦,他啊,沒見着。”
“哦。”
“小娥,你再睡會,飯菜馬上好了哈。”齊嬸子講完,便回廚屋忙活去了。
楊小娥雙手撐牀爬起來,手指碰到擱在牀邊的信封掉落在地,她秀眉微微皺起,手伸向牀底撿起來,信封上的字跡再熟悉不過,瞬間她心凍成了冰。
平白無故的幹嘛要寫信,楊小娥盯着手上的信封,緊咬着下脣,不敢打開。
她不相信張振國會留下一封信,就走了,這一定是心裡太怕啥,就做了啥夢。
可是,這信封上字跡就是張振國的,而且,她清楚的感應由於彎腰撿信封時,腿傷不小心碰到牆壁而隱約傳來的疼痛。
終究,楊小娥哆嗦着抽開信紙,她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生怕錯過了張振國的哪句話,傳遞的哪些信息。
他說,早幾天開會就得知,大戰明天就要開始了,也曉得戰場過程那慘烈的畫面,身有妻兒,卻沒盡好丈夫的責任,他深感愧疚,可做爲一名軍人,即使前方槍林彈雨,也要向它義無反顧走去。
作爲軍人,就要時刻維護軍人形象,當邊疆老百姓們遭到殺害,當看到好多嗷嗷待哺的娃娃無家可歸棲身山林,敵軍狂傲猙獰的嘴臉,作爲軍人,有義務用鮮血去換取他們平安。
再往後看,他說,萬一有個啥不幸,讓她一定要挺住,給大哥多多開導。
還說,倘若犧牲了,存摺裡共計兩萬三千元整,一半是老公公去世前給哥倆平分的錢,一部分是他每月津貼存的。
看完後,楊小娥眼睛早已溼潤,她手抓着胸口的衣襟隱忍着,只是發出細碎的哭聲。
是啊,軍人保家衛國,這是神聖的責任,把自個交給他,就等於是交給了社會,作爲軍嫂,得具備非常強勁的心理素質,才能去承受聚少離多,甚至丈夫上前線生死不明的這份苦楚。
沒有人逼着嫁給軍人,都是自願的,而從把自己交給軍人的那一刻起,就應該明白的道理,她怎能還想着去阻止呢,這行爲舉止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