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的孩子咋樣,那都是我的孩子。”
“啥?”
陳澤走到櫃子邊,拉來一扇門往裡邊瞅,回頭問,“媽,雞蛋還有不?”
黃金麗回過神來,點點頭,“哦,有,有,我去後院雞窩裡取。”
說完木愣愣地轉身出去了,走了兩步,黃金麗停下來,偏着腦袋仔細回想女婿的那番話,這意思,是不嫌棄娃娃啥樣,都會跟閨女生活不離婚?
八成是,不然,女婿幹嘛講出這番話呢?
黃金麗緊張心情過去,像放下重擔那樣輕鬆,嘴上難得露出了笑容,誒喲,真是的,早曉得女婿一點都不嫌棄,這幾天她都不操心尋送養的事了!
老楊家這邊,吃過晚飯,楊小娥尋思着要回縣城出租房,可去辦公室找鄧建軍時,發現他盯着賬本看,眉頭皺着,習慣性地把右手放在下巴來回摩挲,思考難題的樣子,於是悄悄退出來,罷了,兩個月纔回家一次,今晚就在這邊睡吧。
二姐喊了幾次洗手準備回縣城,這會聽說不回了,楊小軍高興壞了,蹲地上繼續捏泥巴玩,不到上牀時間不願洗手。
這兩天都忙趕貨,吃過晚飯員工們返回工作室繼續加班,老萬收拾碗筷,說是家裡老母親病了,就提早回了。
楊小娥洗澡完畢,拿毛巾擦拭頭髮返回房屋,抽屜裡有老倌託戰友從市區帶回來的吹風機,這會找出來將插頭插入插孔裡,將半溼的發吹乾。
吹風機再擱回原位時,忽然發現抽屜裡的筆記本有被人動過的痕跡,因她記得,去縣城前一天晚上,她收拾東西時把梳子擱在筆記本上,但現在梳子是被筆記本壓着的。
房屋是有單獨鑰匙鎖着的,會有哪個進來?
莫非,第三隻手?
楊小娥秀眉微微皺起,蹲下身,拉開抽屜最底下的一層,翻了翻,果然,擱在裡邊的一百塊錢沒了。
看來真是第三隻手進來過,楊小娥俏臉頓時變得嚴肅,走到窗前發現窗戶是緊閉着的,沒有翻窗戶入戶的痕跡,這就奇怪了,第三隻手是從哪裡鑽進來的?
鄧建軍拿着記賬本子步伐匆匆走來,楊小娥擱窗戶看到,瞧樣子是來找自己的,她關上窗戶,正好鄧建軍擱房屋門敲門,聲音焦急,“嫂子,有事找。”
“進來。”
“方便嗎?要不我在院裡等你。”
一個大男人進一個婆娘房屋,大晚上的,雖說楊家這會已沒啥人,但是被工作室加班的嬸子們看到了也不好,那麼多人,保不準哪個八卦的出去傳點啥。
“成。”楊小娥應了聲,建設村一到晚上氣溫下降,這會涼風吹過穿單薄點牙齒都會打架,那些老年人一到天黑家裡火盆炭火沒滅過。
楊小娥走到衣櫃邊,拉開一角拿件老倌留在家裡的軍大衣披肩膀上,心細的發現衣櫃裡的衣裳好像少了。
眯起了眼睛仔細地瞧,真少了,兩件外套,米色系長褂毛衫和純色毛開衫。
這兩件衣裳自打入春後就沒穿過,不可能拿出來擱到哪裡,唯有一個可能,第三隻手順手帶了。
這小偷是智障嗎,順手帶走衣裳,建設村雖說三百多戶人家,可穿毛衫的幾乎沒啥人,畢竟村裡人對穿着這一塊還不太講究,照樣是五十六年代的深色系的確良和寬大褲子裝扮。
就不怕哪天穿在路上被認出來嗎?
不過楊小娥沒心思細想,批好軍大衣,給釦子扣住,走到門邊推開便出去。
鄧建軍坐在院子的石頭椅子,看她走過來,起身把手中記賬本子遞過去,俊臉嚴肅,“你看,這有問題。”
楊小娥接過來細瞧,八月份進九千二十元整的毛線,按照以往的生產量,得七千三百件左右,可這賬本上記載毛衣製品量爲五千六十件,差不多少了一半。
楊小娥看一眼鄧建軍,問,“你確定這賬單毛衣記錯?”
“肯定的啊。”鄧建軍鄭重點頭。
楊小娥低頭,又把賬本上記載數目看了一遍,九百二十元毛線,生產出毛衣製品爲七千三百件,沒錯,按照以前的生產記錄正是。
少生產,唯有一種可能性,楊小娥把記賬本合上,擡頭對上鄧建軍,道:“走,上工作室。”
“好。”鄧建軍應着,手裡拿着手電筒,這會擰亮了照在楊小娥面前的路。
兩人到了工作室,加班的嬸子們收拾收拾下班了,看到兩個老闆都停下來笑着告別。
等員工都走了後,小毛在整理今天製出來的毛衣成品,裝進一個黑色大塑料袋裡,再拿一個大編織袋套着。
楊小娥看了一下,生產線是分批生產,大概十個人制一種毛衣款式,這會每個款式分別拿一件,再拿尺子,粉筆,朝辦公室走。
鄧建軍望着楊小娥,有點搞不懂她在弄啥子鬼。
楊小娥不急不慢地把六個款式的毛衣展開再桌子上,道:“這一個禮拜都生產這六種款式吧?”接着擡頭看向鄧建軍。
鄧建軍微微愣了下,而後點頭,“沒錯。”
楊小娥拿尺子對準毛衣,像是在驗貨一樣,嘴裡念,“上好的毛線,是特細,它是編織毛線中最細的一種,特點爲輕盈,柔軟,色澤變化多端,夏天穿着它製出的衣裳,輕薄,合身,當然,毛線用量較省。嗯,有三尺二嗎?我量量。”
說着,楊小娥拿木尺開始量尺寸,接着在桌子上那粉筆記錄。
鄧建軍不清楚啥狀況,看也看不明白,他就是管賬和跑業務的,不懂情有可原。
小毛就曉得一清二楚,特細的毛線製出的衣裳,一件光毛線成本是五塊錢,這次有五家批發商有需求,總計五百件,算起來毛線成本就是兩千五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