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楊小娥倆嬸子收拾碗筷跟廚屋,楊小軍跟張振江擱裡屋蹲着玩十二色彈珠,歡歡太小沒讓參與只能擱邊上蹲着目不轉睛瞧。
老倌回來了,楊小娥適當的把複習延後,倆人關門擱放屋裡膩歪一番,親親,抱抱,重要的事情留着夜深人靜時才做。
這會是一九八二年末,七九年時爆發某自衛反擊戰爭,雖一個月之內便宣佈勝利,但這場戰爭令雙方關係惡化直至最低點,之後或大或小相繼爆發了邊界衝突,張振國待的一零一邊防團與其他駐守部隊一直與之對抗。
再加上戰爭的影響,靠邊界的村子公路啥的遭到嚴重破壞,部隊負責維護修復,致使身爲領導之一的張振國距離家近卻沒辦法抽身回家。
“小娥,我明天一早就得返回部隊,恐怕又得一個多月才能回來一趟,你高考那幾天恐怕就不能回來給予鼓勵。”張振國摟着媳婦坐在牀沿,內心有說不出的歉疚。
楊小娥曉得這場戰爭,上輩子記得擱報紙上看到,九九年的時候,雙方經過多年談判才簽署了邊界條約,算是真真意義上的停歇。
“我曉得,不會怪你的。”軍人的面前是國,軍嫂的身後是家,嫁給他就曉得必須得忍受兩地分居的寂寞。
“小娥,你真好。”煽情的話張振國嘴巴笨講不出,眼眶微微泛紅,唯有把她緊緊地圈進自己懷裡。
曉得老倌心裡愧疚不舒坦,楊小娥仰起俏臉,衝他沒心沒肺地笑,說道:“振國,跟你說哦,你可別有太多心理負擔,說實在的,我真沒覺得很無奈很辛酸,你看,家裡啥事都不需要我操勞,雖說生了三娃,但周嬸子齊嬸子照顧他們比我還要好,一點都不讓人擔心。”
說到底還是有錢,楊小娥越來越慶幸當初一心撲在掙錢上,不然,這後面各種各樣事手裡每個錢,就算一個村的多麼熟絡,人家也不會撇下一家子過來幫自個操勞啊!
這話倒是讓張振國心裡舒坦一些了,擡起媳婦俏臉,熱脣落於她的額頭,眸底晶亮得宛若夜空中閃爍着的星辰,“來,閉上眼睛,給你一個禮物。”
“啥禮物哦?神神叨叨的。”楊小娥乖咪咪合上雙眼。
“好了,睜開眼睛。”張振國道。
楊小娥睜開眼睛,映入眼前的是一盒長方形的黑色盒子,接過來打開,裡面靜靜躺着一支金黃色的鋼筆。
“哇!是鋼筆!”楊小娥聲音清亮地嚷着,“好漂亮哦!”
拿在手裡,手感舒適,筆尖軟,彈性好。
鋼筆筆尖分爲金筆,銥金筆兩種,金筆是黃金合金,但是價格貴,亮點是筆尖軟,寫字快,好掌握。
這永生牌的金筆鋼筆,肯定花了不少錢吧,記得在班級裡,印象中王春芳有拿鋼筆跟同學們炫耀,說金筆的,三百多塊錢呢。
楊小娥現在是有錢,不過對於學習文具沒那麼講究,鋼筆是擱供銷社十塊錢買的,算比較貴的了。
“喜歡嗎?”張振國道。
“喜歡!”楊小娥兩眼冒光。
“好好保管。”瞅着媳婦開心的樣子,張振國心裡像喝了蜜一樣,美滋滋的。
“我會保管好的!振國,謝謝你!”楊小娥重重地點頭,一轉頭,雙眼微微泛紅了,把鋼筆放在牀上後雙手緊緊抱住老倌結實的腰桿,腦袋貼他胸膛上,“振國,那你對我真好!”
“傻瓜。”張振國俯身,熱吻上了媳婦朝思暮唸的柔軟上,楊小娥閉上雙眼,任何他加深探索。
第二天清晨五點鐘,張振國早飯都來不及吃便騎車趕往部隊。
楊小娥爬起來,發現身邊的牀位已經空空,手觸摸已冰涼,視線觸及門背後老倌習慣掛衣服的鉤子,軍大衣沒了,看來他真的返部隊了。
失落和惆悵肯定有的,但也沒擾亂情緒多久,畢竟早讀是一天中最黃金時間,楊小娥匆匆喝了半碗粥,口袋裡揣兩枚雞蛋便抱着課文和文具出門了。
張振江吃過早飯也得回工作室上班,楊小軍說啥也要跟着去,沒辦法,就答應了,齊嬸子擔心張振江騎車不穩當把娃娃摔着了,千叮囑萬囑咐,推着走,別騎。
張振江倒是點頭應着,讓楊小軍坐在後座位,自個推着走,就不曉得出了縣城會不會忘了叮囑。
把人送走後,齊嬸子每隔十分鐘就往張家去個電話詢問,好在第三次電話過去時,周叔說人平安回來了,身上好着,沒摔着磕着。
張振江是真懂事了,曉得哪個是真心關心自個,哪個是心情假意,齊嬸子的督促就記牢在心,推車子到村子路過壩塘時,二柱子喊下河撈魚都不待正眼看的。
喜歡的妹子原來早已嫁做人婦,還生了娃娃,吳躍進是個知識分子,曉得人妻不能碰,更不能對其產生愛慕之心。
給楊小娥補習一天,吳躍進便早早買了市區的車票走了,這還是後面鍾先生過來補習,告知了她才曉得的。
日子一天一天過,楊小娥每天覆習,疲倦並快樂着。
傍晚下課回家,上空不再是夕陽西下,而是暗灰色的雲層,瑟瑟的寒風呼呼地颳着,行人大棉衣套在身上,冬天正式來臨。
這年代的高考不是在夏天,而是在冬天舉行,同學們都緊張起來,那些課餘時間喜歡跑廁所的,也都忍着三節課纔去。
誰不想多花時間複習,楊小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