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在村東頭,十多年前就蓋的了,用白灰和泥土還有篾條作爲材料,屋頂用稻草覆蓋的,是建設村專存放糧食的地方。
楊小娥揣着劉勝利脫在楊家稻草堆裡的白色衣裳和沒啃完的沙藥,正走着村裡的小路去糧倉,被吃過早飯出門遛彎的村裡人看到。
一個個等着楊小娥走遠一些,就開始八卦起來。
“聽說了嗎?小娥昨晚在破廟的事。”
“聽了,我老倌講的,說是被毒蛇給咬了。”
“你就聽說這些呀,別的啥就沒聽到了呀?”
“那還有啥?說出來大家知曉知曉唄。”
“就是唷。”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昨晚在破廟那邊,看到小娥跟個男人摟摟抱抱,衣服都沒穿呢。”
“看着了?看着了?”
“那可不咋地,那人講的很真。”
“……”
這些話隱隱約約傳入楊小娥耳中,她立刻站定,回過頭去。
幾個八卦的婆娘連忙閉上嘴巴,裝作看天上的雲。
楊小娥回過頭,繼續往糧倉方向走。
楊小娥的步子邁的很快,也就七八分鐘就到糧倉了,老遠就看到門口圍着看不少熱鬧的村民。
楊小娥沒露面,就在糧倉門口對面的一根大柱子後頭站着,露出半顆腦袋,一雙明亮的眸子往那邊看。
劉勝利上身穿着楊樹根的藏青色補丁衣服,頭髮和臉上均沾着泥巴,模樣很狼狽,此時被反綁在一把木頭椅子上,跟前站着李參軍和村長。
兩人拿出村幹部的威嚴,輪番逼炸劉勝利,“說!你把楊家三孫女藏哪裡了?”
劉勝利微微的擡起臉來,虛弱的說:“兩位村幹部,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嘿!明明就是你把她藏起來的!還藏了張家侄子!”
“我沒有藏……是她藏的……她說,她要報復她二姐……”
聞言,楊小娥立刻蹙眉。
李參軍自是不信,嚴肅的喊,“胡扯!昨晚你可不是這麼講的!”
劉勝利咳了幾聲,可憐又無奈的說:“昨晚……我也是被逼無奈,才胡言亂語啊,這一切,都是小英做的……”
周邊圍觀的村民們,開始紛紛議論了,“怎麼回事?”
“真是小英乾的嗎?不可能吧?小英才十八歲啊。”
“是啊,這大的女娃娃家,真幹出這種事情來嗎?”
“……”
面對不少人的疑惑,有住在楊家隔壁鄰居的人選擇相信劉勝利,“我覺得有可能。”
“我也有點信,小英前兩天不是被楊樹根給打了嗎,聽說她二姐當時都不幫忙的。”
“嗨!小英那種偷偷摸摸的娃娃,我覺得打了活該,再說,她天天擱外面傳她二姐的不好,一家人胳膊往外拐,要是我,我也不幫忙。”
“那估計是小英乾的了。”
“……”
劉勝利並不放棄,煞有其事地喊冤,“你們真的抓錯人了!罪魁禍首是楊小英啊!”
有人疑惑,“那你倒是說說看?”
劉勝利問,“你們看我,像個壞人嗎?”
有人搖頭,“戴着個眼鏡,好像挺斯文的。”
“你們見過斯文人偷雞摸狗嗎?”
“是啊,只有窮人才偷,還有懶人。”
“我問你們,楊家能有什麼值得我偷的?”
“好像也對哦,楊家那麼窮,還有啥子能偷的哦。”
有人提出來,“楊家不是有個老母雞麼,你就是衝它去的。”
劉勝利問,“老母雞值多少錢?你們看我像是很缺兩塊錢的那種人嗎?”
“……還真不像。”
這會,圍觀的村人底氣沒那麼足了,暗想,難道中間有什麼貓膩嗎?
劉勝利咳了幾聲,聲音高了幾度,“老實說,小英其實是我女朋友,知道我想下鄉寫生,就邀請我來建設村……那天晚上我去楊家找她,被她家人發現了,後來我跑了,畢竟一個男人跑到女人家這很不像話……再後來,她被她爺打,她跟我說要報復,然後跟我去縣城不回來了……當時,她讓我在破廟那邊等着,她自己去行動了。”
劉勝利停下來,望一圈村人們,鄭重的說道:“她讓我等她,期間還給我拿了吃了,有雞肉,有沙藥,這些都不假!試問,如果我是賊人,她爲什麼要對我那般好?”
李參軍這會有點偏信了,湊到村長耳邊說道:“那天早上,楊家的確吃的是雞肉。”
村長這會顯得有點猶豫了,“難道咱們真搞錯了?”
劉勝利偏着腦袋想了一下,說道:“當時,小英對我說,自從張家來提親後,她二姐就囂張跋扈,經常聯合她爺來打她,她說,如果張家那兒子死了,她二姐就嫁不了了,我還記得,小英當時跟我說過張家那兒子的名字,叫什麼來着?”
“張振江。”
“對,就是張振江!”劉勝利咬着牙說:“小英當時說要弄死的,就是他!”
這下輿論七七八八都偏楊小英了,都說劉勝利一個城裡人,能知道這麼多,一定是楊小英告知的,還有人說看到楊小英兜着沙藥出門,就是給劉勝利弄吃的了。
村長和村支書腦袋挨着腦袋,在討論着下一步咋做。
而大柱子背後的楊小娥,蹙着眉頭,靜靜地看着糧倉裡面的情況,她十分肯定,這都是劉勝利的推罪。
這時候有人突然喊道:“村長!我曉得小英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