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藍藍的身體越來越軟,慢慢向下滑去,萬珩的手已經攬不住了,雙手攏在她的腰後,試圖要攔腰抱起她。可是失去意識的人身體特別重,盛藍藍個子又高,萬珩連着試了幾次,都不能抱起她。急得額上的汗都出來了。
他想了想,一手扶定身前的美人,身子側後,靠着盛藍藍背過身去,俯身向前,纔算把盛藍藍移到背上。
伸手抹了抹額上的汗,朝地上蹲去,雙手扣在背上美人的膝彎上,艱難地挺起身。盛藍藍不過九十多斤,萬珩那樣子像揹着千斤重似的。一步步蹬上樓梯,推開二樓一間古色古香的臥室。反身把背上的人放在垂着紅帳的檀香木雕花牀上,纔算喘勻了呼吸。
再回身望向牀上的人,萬珩眉心擰了起來,嘴角不由自主地牽動,白淨的臉龐浮起一層寒霜。
不可否認牀上的人真的美,真的俏,真的令男人心臟狂跳把持不住。
可是他的心已經麻木了,已經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萬珩移開目光,走到窗前一把拉開遮得嚴實合縫,花團錦簇的繡簾。推開窗,撲面的夜風吹來,他才覺得他又活成了人,心裡終於有了溫度。
他是萬浮山的養子,他的世界裡只有萬浮山,萬浮山也只允許他的世界只有他。他必須對養父絕對服從,從小到大,他沒有玩伴,沒有朋友,他覺得他活成了萬浮山的寵物……
萬浮山事事替他安排,連他要和什麼樣的姑娘交往都要限制。求學時他不敢談戀愛,畢業後萬浮山替他安排了一個朋友的女兒做女友,談了半年正準備談婚論嫁。結果萬珩去找女友,人家告訴他,他爸已經和他家退婚了。他驚詫莫名地找養父打聽,萬浮山輕描淡寫地說已經給他安排了更好的。
前段時間萬浮山莫名其妙地讓他接觸蘇諾,蘇諾年紀小,他也沒往心裡去,不過有個乖巧的女孩陪在身邊,讓他失戀悲憤的心情稍稍緩和了些。
纔沒幾天,萬浮山又沒有任何理由地讓他和蘇諾斷絕聯繫。今天突然告訴他,要他今晚就和盛藍藍同房……
萬珩無法接受,覺得憋屈。他在養父眼裡連個助理都不如,助理起碼還會有提前工作安排和通知,而他什麼都不知道,只能任萬浮山擺佈。
牀頭一對龍鳳紅燭許是受不得夜風迎室,撲閃兩下滅了,像是在催促萬珩趕緊行事。
望着林木森森的院子,幾點燈火閃爍着夜的詭異。
這幢房子是萬浮山當年和萬春華成親的新房,經過萬浮山多年的改造,成了他私藏古董的地方。唯一保留的這間臥室,也正是萬浮山和萬春華當年的洞房。
萬珩回身背靠在窗邊,幽暗的光裡,他依然可以看清紅紗繡花帳,檀香木雕花牀,龍鳳大紅燭……萬浮山是要把他當年經歷的一切都複製給自己?
萬珩覺得一陣噁心。萬春華是他的遠房姑姑,在他眼裡依然覺得噁心,甚至不願正眼看她一眼。他想萬浮山應該也是一樣的吧!
哪個正常的男人,會喜歡一個身高不足四尺,皮黑貌醜又智商有問題的女人!
萬浮山能忍到今天,還不是因爲萬家的遺囑壓着他。只要萬春華活着,萬浮山就必須恪守夫規,如果發現他違反當年和萬家訂立的條款,那他依靠萬家所得到的一切,都將被收回去。
萬家當年是中州的大地主,中州所有的藥館都是萬家的。萬家更是當年中州和平解放的大功臣。
如果沒有這段婚姻,萬浮山哪有今天的財富和地位,他那幾個破藥方值什麼!
萬珩咬了咬牙,他雖然知道這一切,卻沒辦法改變什麼。
萬春華就快死了,萬浮山就要解放了。萬珩以爲他也快等到了撥雲見日的一天,可是萬浮山早就安排好了,萬珩必須和萬浮山的親生女兒結婚,萬浮山給他定的條款,更加兇殘,他甚至沒有資格花一分錢……
心裡突然躥起一股怒火,明面上的事他沒辦法和萬浮山抗衡,牀上的事萬浮山管不着,也不會知道。他要折磨萬浮山的女兒,他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全在盛藍藍身上報復……
萬珩的雙眼在暗夜裡泛起赤色,突然伸手扯掉襯衣上的領結,快步朝牀前走去,把脫去的西裝馬甲甩到一旁的描金五斗櫃上。
隨手拔出牀邊的龍鳳紅燭,“嗤”地劃亮火柴點上,一手擎着紅燭,一手去扯牀上的人,他要把她剝開,在她嬌貴的身上滴下他的憤恨……
萬珩的手還未伸到盛藍藍的身前,他手裡的紅燭突然無聲地熄了,連閃動都沒有一下,萬珩正要去拿一旁桌上的火柴再次點燃,突然感到後腦一沉,眼前發黑失去了知覺……
啾啾鳥鳴在耳朵迴盪,牀上的人眨動一下眼皮,終於醒了過來。
“蘇陽……”
盛藍藍驚詫地望着眼前的人,掙扎着要坐起來,歐蘇陽攔住她。
“你再躺會,我端米湯上來給你喝。”
“可是……我怎麼在這?”
記憶還停留在那兩扇高高的大門,萬珩不是正送她出門嗎?
“是你接我回來的?”
歐蘇陽望着盛藍藍白如霜雪的臉頰,神情說不出地疼惜。如果他再晚了一步,後果不敢想像,他雖然看不見手持紅燭青年的臉,從他僵硬的背影,能感覺到他那時心裡的猙獰……
“當然是我接你回來的,你先躺下不要說話,我馬上來。”
歐蘇陽微笑着說,心裡卻非常後怕。還好他往盛世豪園來的路上,看見了萬浮山的加長轎車朝郊區駛去。還好王志遠告訴他,盛藍藍在電話裡有些支吾,沒說在哪裡。以他的敏銳判斷,盛藍藍明明知道他和王志遠會去她的新居,不可能無故不回來,而目前能讓她什麼都不顧的,除了萬浮山沒有別人……
重新躺好才發現頭疼得厲害。
爲什麼歐蘇陽接她,她卻一點也不記得了呢?
喝過米湯,洗了一個熱水澡才漸漸恢復生氣。王志遠推開門探頭進來。
“哎,老歐,我說你們兩個情話都說了一宿了,還沒說夠?藍藍該去學校了。今天可是我主持的植樹節啓動儀式,藍藍是我內定的頭牌禮儀。”
“藍藍今天請假,你自己走吧!”
“那可不行!藍藍是校花,今天活動要上電視,她必須得給學校撐場子。我沒看出藍藍怎麼了?”
王志遠揉了揉宿醉的眼睛,怎麼看盛藍藍,都沒瞧出她哪有不妥,突然嘿嘿嘿笑起來。
“老歐,你們該不會……上先車後補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