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盛藍藍做了好幾個夢,每個夢裡,她都被重重黑暗包圍着,想掙脫出來,卻找不到方向。
她突然驚醒坐起來,抹去額上的冷汗。
窗外黑沉沉的,樹影頻頻朝窗裡招手。不時有閃電劃出一道亮,遠處轟隆隆的雷聲在雲層裡滾動。
要下雨了!
盛藍藍再也睡不着了,望一眼鍾,凌晨三點。此刻歐蘇陽在做什麼?他睡覺了嗎?
她很想給他打個電話,又怕打擾他的工作或休息。只好靠在牀頭,望着窗外的天空,盼着天亮。
三天的婚假結束,她是打算去公司上班的。
歐蘇陽讓她等他中午回來,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分享。她決定早上去公司轉一圈,再趕到醫院等歐蘇陽。
“譁”地一聲,醞釀了許久的雨傾盆倒下來,砸在屋檐上噼啪聲不絕於耳。
“咚,咚咚。藍藍,我是何姨。”
何姨在門口問:
“你是不是餓了?我給你煮碗桂圓紅棗湯圓來。”
“何姨你怎麼知道我沒睡?”
盛藍藍奇怪何姨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何姨笑了。
“孕婦睡眠淺,這麼大的雨,你肯定驚醒了,醒了就會睡不着。不如吃點東西暖暖腸胃。”
盛藍藍點頭,頓時覺得心裡暖暖的。婆家對她的照顧真是無微不至。
八點了,雨還沒有變小的跡象。盛藍藍要去公司上班,何姨和小柳都攔着不讓。小柳還把盛藍藍的包給藏起來,生怕她偷偷溜走。
盛藍藍只好作罷。
雨聲淋漓,她隨手取出一本書看得入了迷。
“藍姐,你的,電話響了。”
小柳抱着盛藍藍的包,走進來,包裡的BP機一直在叫。
電話那頭傳來李春鵬的聲音。
果然是無事不會下血本,李春鵬在電話裡求盛藍藍幫她做媒,他想和蘇諾處對像。
“開什麼玩笑?”
“真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保證我是十二萬分地認真。”
“你認真你就去追,讓我做的哪門子媒。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蘇諾不在一起住,我沒機會見到她。”
李春鵬嘿嘿笑。
“我不是讓你去找蘇諾,你只要幫我引見給你小姑就行。”
“引見?你又說笑話!”
盛藍藍被李春鵬用這麼高級的詞給嚇住了,小姑住在二嬸家的時候,和李春鵬又不是不認識,李春鵬大可以自己去和小姑說,讓她引見?
“這樣吧,我做東,你約你小姑出來一起吃個飯就成。”
“李春鵬我可告訴你,蘇諾也不是全聽她媽媽的話,你最好別讓我摻和這件事,我和蘇諾已經不太往來了。”
“求你了,介紹費我肯定少不了你的。就幫忙約你小姑出來吃飯,你不願意和她一起吃飯,到時候你走也行,求求你了。什麼時候都成,約成了告訴我時間地點,我來安排。”
“得,我可犯不是掙當媒婆的錢!”
“我知道你是大老闆不稀罕我那兩小錢……”
李春鵬充分發揚二皮臉的本事,把盛藍藍纏得沒有辦法。只好答應試試。
放下電話,心想李春鵬是觸到了哪根神經,竟然要和蘇諾處對象。他們兩個外表就不般配,就更不要說性格了……
不過礙着和李春鵬又是老同學,又是業務合作伙伴的關係,就賣他個面子試一試。這種事別人再搓和都沒用,還得看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李春鵬和蘇諾是不是般配,她也不好妄下結論。
盛藍藍正在想怎麼約小姑吃飯,門口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蘇老太太出院了。
“哎,我是死裡逃生,下次還不知能不能這麼幸運……”
“奶奶,您別多想。”
歐蘇陽的表姐把蘇老太太移到沙發上靠着。
蘇老太太說着話眼角就滲出淚來。年紀越大,越畏懼死亡。蘇老太太也不例外,雖然出院了,臉上的肌肉還有些不協調,不時伸手按摩,說話的口齒也有些不利索。
蘇蔓在門口整理雨具,好半天才進屋來。看見盛藍藍,馬上告訴她,她們從醫院回來的時候,歐蘇陽正好去醫院。
盛藍藍這才發現已經中午了,她要去醫院。蘇蔓讓她吃過飯再去。盛藍藍總覺得歐蘇陽去醫院,絕不是隻看看盛劍鋒那麼簡單。她迫切要見到他。何姨早有準備,讓盛藍藍吃完她做的燉湯再出門。
盛藍藍趕到醫院已經一點多了,小柳一步不落地跟着她。
走廊上沒有人,午休時間顯得特別安靜。盛藍藍的半高跟皮鞋敲在石磨地面上,發出輕脆的響聲,在空曠的走廊上顯得特別刺耳。她只好放慢了腳步,才走出幾步,旁邊一間病房的門突然開了,小護士推着推車出來,直接朝盛藍藍撞去。
盛藍藍根本躲閃不開,眼看着就要撞上了,小柳一個箭步過來擋在盛藍藍面前,把小護士邊小推車撞向一邊,小推車上的儀器掉了一地。
“你沒事吧?”
盛藍藍和小柳同時問,說完又都笑了。
“我沒事,你沒事就好。”
小柳護住盛藍藍走進病房。
盛藍藍這才感到小柳並不是普通的小保姆,看她的身手和反應速度,和小武有得一拼。難道小柳也是特種兵?
盛藍藍正想問問小柳,擡眼瞧見站在小鋒牀邊的歐蘇陽,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歐蘇陽回身迎上盛藍藍,臉上掛着笑。伸手拂去她髮絲上的雨跡,攬住她的腰。
“我正想給你打電話,你來看看。”
盛藍藍順着歐蘇陽的手指,望着弟弟牀頭的監測儀,上面的曲線越來越平穩,再看牀上的小鋒,眼睫偶爾眨動一下,神情也有了生氣。像是在做一個美夢,嘴角都向上翹着。
小鋒的樣子和昨天她看到的死一般的沉寂完全不同,昨天醫生並沒有給小鋒用藥,一直只說監測。才一夜之間,小鋒竟然奇蹟般地好轉了。
盛藍藍抓住歐蘇陽的手。
“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這個我一會慢慢跟你說,你先看看這個。”
桌上有一個保溫的醫用藥箱,跟肖芝雅當時逃走時拿的藥箱差不多。歐蘇陽從藥箱裡取出一瓶琥珀色液體,舉在盛藍藍眼前。
“這是什麼?”
盛藍藍猜不到。
歐蘇陽眨了一下眼,嘴角彎起。
“你再想想,你肯定能猜到。”
盛藍藍突然機靈一下。
“是起死回生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