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藍藍望着魏浩然灼灼的目光,很明顯他是想燃起她的仇恨。
這離奇古怪的身世!盛藍藍暗歎,這重生再活的心裡得多麼強大,才能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這樣想來上一世盛藍藍知道了一切選擇自殺,也就不難理解了……
“你出生的那天下着雨,我在竈間燒火,火苗直躥,火星散開像煙花一樣。屋外天空陰暗,偶爾還有雷聲。我弟弟很害怕,一直抓我的手要找媽媽,我媽在屋裡給你媽接生……我聽到陣陣慘叫……”魏浩然摘下眼鏡,按了按眼睛。
魏浩然太會形容了,那陰雨悽迷的場景彷彿就在盛藍藍眼前。
“你別擔心,只要你和萬浮山相認,就有機會拿到《葛氏珍方》,以他的性格一定會藏在臥室的什麼暗格裡。你聰明,肯定能找到的。”
對什麼珍方盛藍藍不感興趣,對找萬浮山爲母報仇也沒那麼衝動。
如果這位爸爸真的找來,倒是可以和他相處看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樣大惡的人。如果真如魏浩然所說,那有這種爸爸也真是悲哀,身背全家族的人命,竟然還能如此快活,天容地容,我盛藍藍也不能容!
魏浩然捕捉到了小堂妹眼裡閃現的正義之光,不由得有些激動。雖然還沒有拿到《葛氏珍方》,卻有一種不辱使命的成就感。雖然知道自己有些話在說謊,卻也被自己謊言感動了,感覺就應該是那樣……
“那我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盛藍藍望着魏浩然因戴深度近視眼鏡,凸起的眼睛裡閃着興奮的神采。
“對,守株待兔!”
魏浩然重新戴好眼鏡,眼裡的興奮掩在金絲眼鏡後,再對上盛藍藍的目光,顯得斯文溫情。
門響了一下,進來一個青年,看見盛藍藍愣了一下,馬上望向魏浩然。
“大哥,你知道家裡的三足銅鼎放在哪兒了嗎?就是你結婚那天,擺在這屋燃香屑的那個。”
魏浩然去牀下掏出一個麪碗大小的銅鼎,見盛藍藍打量着青年,趕緊介紹。
“這是我弟弟魏浩遠。”
“浩遠,你知道她是誰還不過去認錯?不知者不怪,藍藍肯定不會和你計較。”
青年沒有說話,朝盛藍藍笑了一下,拿着銅鼎出去,轉身帶屋門的聲音特別響。
“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你不要怪他,浩遠喜歡爲朋友兩肋插刀,他這回算是得到教訓了。”
盛藍藍知道魏浩然說的是上次劫持事件,魏浩然結婚時,盛藍藍沒見到魏浩遠,那時他應該還在拘留所……
中午飯很豐盛,只有一個伯母和魏浩然、魏浩遠在座。
“大嫂和二嫂還沒忙完,咱們先吃吧,菜已經給她們留在鍋裡了。”
魏淑梅不在,雖然少了拘謹,卻也少了一份對秘密的探求……
魏浩然和盛藍藍離開葛家院子的時候,魏淑梅還沒有從小木屋裡出來。都已經下午兩點了,這麼長時間,一臺手術也該做好了。那間小屋裡會有什麼?
帶着滿腦子疑問,盛藍藍一路無話。
此時的魏浩然也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見盛藍藍望着窗外出神,也不打擾她。他想小堂妹突然接收到這麼多信息,需要時間去消化,去思索。
要不是因爲萬浮山心思細密爲人多疑,經常變換藏書地點,魏浩然的堂弟早年間就找到那本珍方了。有兩次都發現了藏書的暗格,可惜萬浮山又放到別處去了。
怪只能怪萬浮山的房子大,房產又多,每一處都佈置得跟迷宮似的,堂弟幾次去踩點,至今沒有摸清。
那年魏浩然給盛藍藍輸血,回家過年的時候和母親提起這事,魏淑梅立刻就覺得盛藍藍就是當年她親手拋掉的孩子,立刻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猛地一個急剎車,魏浩然大罵:“TMD,過馬路不長眼睛,紅綠燈也不知道看!”
盛藍藍注意到車身貼着一個老太太的衣衫停住,老太太還是慢慢移開走到馬路對面。
魏浩然氣得拍着塑膠方向盤,“這些人太不像話了,倚老賣老,就想賴上你撞他好撈一筆。”
“老奶奶應該是眼神不好使,一個人出來也不容易。”
盛藍藍望着老太太顫巍巍走進一條巷子,覺得魏浩然罵得有點難聽。
“老了就該在家呆着,出來倒什麼亂,真是的。”魏浩然重新啓動,打了兩次火,麪包車才終於梗了一下,往前駛去。魏浩然又是罵了一句,臉色極其難看。
盛藍藍望了他一眼,再無話可說。心裡暗忖,魏浩然斯文儒雅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一顆暴戾的心。
回到家快四點了,二叔一家今天在二嬸的孃家吃飯。
盛亞歡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嗑瓜子,看見侄女進門,招呼她過去坐。
“你二叔二嬸他們估計得很晚才能回來,今晚老街那邊有遊園燈會,我和小諾也打算去看看,你也一起去吧?”
盛藍藍可不想去,她還要等歐蘇陽的電話呢!
吃過晚飯盛亞歡和蘇諾就出門了。家裡只有盛藍藍一個人,真是清靜。她把電視關了,拿起一本書坐在沙發上看。翻幾頁書就忍不住看一眼鍾,才八點,時間一分一秒是那麼難熬。
書上寫的什麼盛藍藍一點也看不進去,心裡想着歐蘇陽一會在電話裡會和她說什麼。
小鋒肯定已經送到國外了,歐蘇陽肯定忙着收拾行囊,準備調派回中州軍區司令部……
“鈴鈴……”
電話才響一下,盛藍藍飛快地抓起來。
“喂!”
是二嬸的聲音,盛藍藍有點失望。
“就你一個人在家呢?你小姑呢?我和你二叔今晚不回去了……”
電話裡傳來麻將聲,有人喊二嬸碼牌。
“嘟……嘟……”二嬸好像沒有把話說完,電話裡一片盲音。
盛藍藍撂下電話,再看鐘,九點零三分。
心想會不會是歐蘇陽打來電話佔線就掛了?盛藍藍正在懊惱,電話鈴又響起來,她趕緊抓起電話。聽到歐蘇陽的聲音,心裡涌起一股暖流。
“盛藍藍,新春快樂!你在幹什麼?”
“歐蘇陽,新春快樂!我在等你電話。”
盛藍藍聽出歐蘇陽的語氣很高興,心想小鋒的事情應該進展很順利,正想問,聽到話筒裡傳來一抹驚豔的女聲。
“蘇陽,快點過來呀,就等你了!”
“一切都好,你可以放心,等我回來,很快!”
歐蘇陽似乎被別人拉着,聲音有些飄散,“先不說了,再見。”
盛藍藍握着聽筒,感到世界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