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潮水一般退去的敵人,城牆上的衆人皆是開懷大笑,笑聲如風吹散了平頂山衆人心中的慌亂不安。
“哈哈,小康子你看看他們那個熊樣,跟你今早逃跑的時候是一個死樣呢”。
“我說你他孃的齊大嘴是不是找抽啊,天天的沒事找茬,老子不願搭理你罷了,還以爲我怕你不成”?
這下董康是終於忍受不住了,今天拂曉的損兵折將是他這輩子的痛,可齊大嘴屢屢在他傷口撒鹽,這刻骨銘心的痛,讓董康徹底的爆發了出來。
陳駿德對這兩個活寶也是沒有沒有轍,自己也說了好多遍了,可是他兩一見面就掐,有時候毫無預兆的就嗆嗆起來。衆人可以當熱鬧去看,可這事自己卻是不得不管。這是上輩子結了多大的仇啊,到這輩子還沒還清嗎?
“大嘴你給我消停點,這敵人剛退你便挑事,再敢胡言亂語,小心大棒子伺候”!
“嘿嘿,少爺莫惱,小的閉嘴就是。要是給小的打壞,小的還怎麼爲少爺殺敵呢”。
齊大嘴那諂媚的模樣不禁讓人作嘔,就連在氣頭上的董康也是哭笑不得,我怎麼能跟這樣厚顏無恥的人計較上了呢,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剛纔這一波打得實在是痛快,除了數十個被敵人的弓箭射中以外,其他人俱是安然無恙。這也要得益於當初陳駿德花大價錢在這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地築城。
“阿瑪,這明爲城牆,實爲關隘。天塹之地築得如此工事,兩邊俱是懸崖峭壁,只有攻破這道關口這一條路。我族不善攻城,僅靠着人往上爬實難建功。而且隨身攜帶的糧草也不能維繫太久,再者說大營那邊還頗有微詞,時間遷延過長,反倒節外生枝”。
嶽託在得知是陳駿德陰謀詭計,打亂自己的進攻節奏後,並沒有太多的憤慨。在絕對實力面前,那些小打小鬧根本就上不了檯面。最多也就讓你們多活一個時辰罷了,這事不值得太過放在心上。而令他憂心的卻是如何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攻下此處,殺入山寨,救出有可能還在受苦的伊雯。
代善此時也是眉頭緊皺,嶽託說的這些道理他也是一清二楚。可這解決之法,他亦是絲毫沒有頭緒,正一籌莫展的在大帳之中走來走去。
“奴才有一法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嶽託聞言對着賬外的錢布滿罵道:“此等軍情大事豈是你個狗奴才能夠妄言的,給我滾遠一些”!
帳門外的錢布滿低着頭,臉上的表情似乎要將人生吞活剝一般猙獰恐怖。
“哦?你既然有法子就進來說,要是建功少不了你的賞賜”。
聽到代善的召喚,錢布滿立馬變了臉色,撩開大帳門簾便走了進來。
跪倒便拜口稱:“主子可着人挖地洞,繞過這個關隘,到時候這個關隘便是形同虛設,當可大獲全勝”。
這話說完不但嶽託是冷笑連連,就連代善也是失望不已。
“虧你個狗奴才還大言不慚的說有法子,你當挖地洞是那麼簡單啊?痛快的給我滾出去,以後再敢多言,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本來嶽託就看錢布滿不順眼,要不是你這個狗東西壞事,自己等人還用得着這麼發愁嘛。
“主子可能誤會了,這個山之前可是採過礦的,當年皇上都派過稅監來過。可後來因爲有人鬧事,朝廷將這個礦山封了。奴才知道那個礦的具體位置,咱們只要挖開後來封上的土石就可以了,順着礦洞正好可以繞過這個關隘。到時候兩面夾擊之下,此關當可破之”!
這個事也只有錢布滿他這個從小就生在這裡的人才知道,其他人都是後來的,包括劉老大對這個事也是一無所知。
代善眼中精光四射,這個倒是極好的法子,如若當真如此,此關是唾手可得。
“哈哈,好!你真乃是我的得力奴才啊,等這事了結以後,我便將投降過來的一部人交由你來掌管,讓你整日做伺候人的事可是大材小用了。嶽託你帶着人跟佈滿去找那個礦洞,一旦得手便發信號,到時候你我父子二人同時攻擊,我看那個可惡的小子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阿瑪放心,這次絕對不會在讓那小子跑了”!
嶽託拱手領命,帶着錢布滿便急匆匆的走出了大帳。
此刻錢布滿心裡卻是滿懷期待。哼,這馬上就又要見面了,真不知道現在你們那些人過得怎麼樣了,到底還記不記得我這個前任三當家的!
陳駿德與衆人在城牆上都是休息呢,打仗可是個力氣活。尤其是守城,主動權並不在自己的手中,需要時刻警惕敵人的動向。這難得偷得清閒,衆人都是席地而坐,細細的品味現在的安靜。
“快起來,建奴又來攻城了”!
哨兵的一聲大吼讓歇着的衆人一個激靈,拿起手中的武器便向城牆外看去。
“咦?少爺,你有沒有發現,這次怎麼感覺攻城的人少了一些呢”?
範疇的話可是說到了在場衆人的心縫裡了,不光是他疑惑,所有人都是很不瞭解,不知道建奴這到底是何用意。
“陳陳兄弟,依我看應該是他他們想要進行疲勞戰術了。每個時段都都有進攻,他他們可以交替着去休息,可我我們不行,這樣下來不分晝晝夜的騷擾,指不定哪天他他們就來真的。那那時候軍士疲憊,此關便便危矣”。
吳雄威按照攻城戰的慣例分析道,本來他只想客居在山寨裡躲個風頭,沒想到現在卻跟他們成了捆在一起的螞蚱了,爲人爲己他都得竭盡全力。
“他們休息,咱們也要休息,反正咱們這險關用不了太多人防守就可以。付天奇兄弟,還有齊大嘴,你們兩個都是步軍,這射箭功夫也是不行,便由你們開始休息,你們先下去吧,等到了晚上箭矢沒多大用途的時候在換你們上來”。
陳駿德的話說得在理,這兩個好戰分子即便是想賴着不走都沒有理由,畢竟晚上還要靠他們呢,要是白天不好好養精蓄銳,到了晚上要是沒有精神,一個不小心丟了關隘,那他們可就哭都沒地方哭去。
代善此刻是親率將士前來攻城,梅勒額真阿克敦依據他的命令,並沒有讓人往城下攻去,只不過在外圍用弓箭進行牽制。
“嗡嗡嗡”。
拉動弓弦的聲音在戰場之上不斷徘徊,兩軍對射便開始了,後金弓箭厚重,平頂山略顯輕盈,這聲音也是有高有低,配合着箭矢“嗖嗖嗖”之響,在這關隘之前,上演了一處別具心裁的音樂盛宴。
“都趴下,先別射了,都打不到人家還搞什麼搞啊”?
範疇看得火大,這樣下去除了浪費寶貴的箭矢,其餘的一點效果都沒有,反倒是因爲這無用的還擊,傷了不少兄弟。
“少爺,這弓箭確實不奏效了,要不然咱們用火銃吧。兄弟們也都是用得比較熟練了,那寶貝射程要比弓箭要好一些,並且咱們居高臨下,沒準還能收到不一樣的效果來呢”。
範疇的話讓陳駿德頗爲意動,這眼下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雖說這有可能是建奴的佯攻,可要是自己這邊沒有反應,說不定就由假變真了。到時候可就有些被動了。戰場瞬息萬變,到那個時候自己在想組織反擊,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想通了這點的陳駿德便對着範疇說道:“嗯,你去安排吧。我已經得到沙兄弟的信了,他那邊已經網羅了不少會造這三眼火銃的工匠。因爲建奴的佔領,他現在帶着人在龍華山呢。你就大膽的用,如果要是效果好,以後咱就大量打造,不管他騎兵步兵,人手一個,也就不用再受這個窩囊氣了”。
範疇點了點頭,哈着腰轉身去佈置去了。
“主子,他們已經是沒有還擊之力了,莫不如咱們攻城吧”?
阿克敦此刻是躍躍欲試,這圍着城牆射空箭確實是沒有什麼意思。
“那就讓士兵們都停下來吧,看着時間也快差不多了,咱們歇息一陣,等着嶽託的信號即可”。
代善說完看了一眼城牆,突然一個個人頭露了出來,不由得譏笑道:“哈哈,這幫土匪可真是匪性難改啊,咱們這剛一停下,他們就來閒不住了”。
“哈哈,主子說的是,蠻奴都是這樣,總是沒事找事”。
可在他們的笑容還沒有消失的時候,城牆上突然噴出了數十道火舌,直奔他們身邊的士兵射去。
“砰砰砰”。
聲響在衆人的耳邊響起,幾乎一瞬間,被打中的後金騎士滿身是血的栽落馬下。
“是火銃!他們土匪怎麼有這種東西?快後撤”!
代善急忙下令,帶着驚魂未定的騎兵便後撤到了安全的地方。
“哈哈,這寶貝果然好用,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了”!
範疇與拿着火銃的人相視後“哈哈”大笑,對於一輪下去打死十數人的輝煌戰績是得意不已。
而陳駿德此刻卻是愁容滿面,這眼前的戰況讓他沒來由的心慌,自己也是說不好因爲什麼。
眼看着這天慢慢的變暗,白豔兒拉着陳駿德的手心疼的說道:“駿兒,自從戰事開始這一天一夜你都沒合過眼睛了,你去休息一下吧。你要是熬倒下了,這可如何是好,兄弟們可都指着你呢”。
陳駿德確實也是身心疲憊,在白豔兒的攙扶下準備下去休息一下。
就在陳駿德剛要起身的時候,關隘裡面突然傳來了齊大嘴那獨有的一聲大吼:“不好了少爺,他們打進來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