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兒等等我啊,走這麼快乾什麼啊”?
盛嗣超可能是殺虜軍中唯一一個興高采烈的主,剛纔在衆人起鬨的時候他可是着實捏了一把汗。他幾次想要衝上去拉開相擁的那兩個人,但都被一臉冷色的範疇所阻止。要不是盛嗣超的武功不如範疇,他非得將這個礙事的貨打個滿地找牙。此刻撥開雲霧見青天的他,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是明顯的歡快起來。
白豔兒本來心中就不是滋味,對於這個不知道該如何相處的所謂侄子,她到現在突然有些後悔,當初自己爲什麼要鬼使神差的認了這門親戚。弄得現在不上不下的,着實是無可奈何。
但這些白豔兒要不願意承認,即便是殺虜軍中的老人都看得個明白,可她依舊是遮遮掩掩,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俗話說屋漏偏逢連陰雨,一想到這個像個狗皮膏藥總粘着自己的盛嗣超,白豔兒的心中就更是抓狂了起來。
“喊什麼喊!姑奶奶願意怎麼走就怎麼走,用不着你來管!
白豔兒的一聲大吼並沒有讓身後緊跟着的盛嗣超知難而退,反而卻讓他越戰越勇了起來。畢竟除了白豔兒一次又一次的呵斥,其他時候她都不會與自己說上隻言片語。所以盛嗣超都是格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說話機會,竭盡諂媚之能。
這不白豔兒明顯在爆發邊緣了,盛嗣超依然是自顧自的開口喊道:“我不是怕你傷了自己嘛,乖乖的,慢點走,這路不好走,我扶着你能好些”!
“誰用你來獻殷勤,當着這麼多人面你再胡說個什麼呢!我告訴你盛嗣超,你要再是這麼毀我名節,小心我讓你一輩子都做不了男人”!
名節?哈哈,都當土匪了還要什麼名節啊!整日拋頭露面的,竟然還用得上貞潔烈女的那套說辭來對付自己!這樣老套的話豈能將自己逼退?她還真是笑看了我盛嗣超呢。
正當盛嗣超又要說話之際,已經是非常瞭解他的白豔兒惡狠狠的說道:“你給姑奶奶我閉嘴”!
隨即一臉苦澀的對自己趕到自己身旁的陳駿德大吐苦水道:“駿兒,我求你個事唄,你能不能將這個盛嗣超給我送回龍華山去,或者乾脆讓他在我眼前立刻消失,要不然他成天的糾纏都快煩死人家了”!
此時的陳駿德腦子裡都在想那些腳印的事,如果自己所料不錯的話,那些逃跑的敵人必定料到自己有援兵趕來,所以這才躲了起來,以防自己兩面夾擊,將他們一網打盡!
沒想到這個自己並沒有看清楚的李率泰還是頗有頭腦的,可惜啊,他真的是高估了自己。姑姑帶來大多數都是固安堡的降軍,還有就是一些勞力,家人都被自己安頓到龍華山了,故而沒有後顧之憂的他們才願意跟自己守城、打建奴。雖是看着人數着實不少,可是戰鬥力實在有限,守守城還是勉強可以,要是與敵進行曠野大戰,絕對就跟紙糊的那樣不堪一擊。
而自己帶去的那些兄弟,也都是憋着一口氣匆匆趕來的。經過連番大戰後的他們早已經沒有了那種再進行高強度戰鬥的能力了。雖然自己也想一勞永逸,消滅這個漢軍中的異類,在其羽翼還沒有完全豐滿之前就將他扼殺在搖籃裡。可是自己不再想讓有氣無力的兄弟們白白丟了性命,去做那無畏的犧牲。這樣的結果不是他陳駿德想要的,所以即便是發現了些許貓膩的他,也故作不知,對近在咫尺的敵人反而是視而不見。
故而陳駿德也只是利用白豔兒的這個事作掩護,名爲處罰起鬨的柳丁等人,實則是暗中安排好好防禦工作,以防藏身於此的敵人發起突然的進攻,到時候打自己一個措手不及。
驟然聽到耳邊白豔兒的聲音,陳駿德一臉無奈的說道:“姑姑,這事不好辦。這殺虜軍雖說是侄兒一手創建的,可是兄弟們都出了不少力呢!就說這個盛嗣超吧,他把他這些年攢的棺材本都拿了出來,雖然這話聽着有些水分,可是那銀子可是不少。並且他的兄弟李敬斯也很是得力,侄兒不能因爲這個就故意疏遠了他吧。軍隊之中要講究賞罰分明,無故處罰、排擠手下將領,這不合規矩,也會讓將士離心離德的”!
“可是人家……”?
眼見撅起嘴巴,做小女兒態的白豔兒,陳駿德心中沒來由的有些緊張了起來。一股願意爲眼前此女子付出一切的心思油然而生,搖了搖有些迷糊的腦袋,陳駿德緊接着笑嘻嘻的說道:“再說了,姑姑模樣俊俏像天仙一般,漫說是人了,就是天上的神仙都會怦然心動,私下凡塵的”!
“真的嗎?你這小子就會撿好聽的說,人家哪有你說的那麼好看”!
白豔兒說着這話的同時摸了摸自己的臉,看向陳駿德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狀。不知不覺中,那句常常掛在嘴邊的姑姑二字已然被人家所替代,不解風情的陳駿德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嗯,侄兒可是句句肺腑之言,要是有一絲胡言亂語,就叫我不得好死”!
白豔兒急得輕輕的拍下了陳駿德高舉的右手,埋怨之中又露出一絲甜蜜的語氣說道:“你這個混小子瞎說什麼呢,人家還能不信你了!好啦,既然如此,那這事就算了。反正你得給我想個法子,要不然人家可饒不了你”!
“嗯,這個姑姑你就放心吧,侄兒已經想到了一個萬全的法子,保準姑姑立馬見不到讓你心煩的盛嗣超了”!
看着陳駿德信誓旦旦的模樣,白豔兒略顯調皮的開口問道:“是什麼法子啊?你要是敢忽悠我,人家可就要收拾你了”!
陳駿德盯着白豔兒伸過來那雙玉手,看似高貴得像潔白蓮花一般,可是讓自己經歷了無數次的劇痛。但是今天我陳駿德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隨即陳駿德緊緊的拉着白豔兒的右手,笑着對白豔兒說道:“姑姑快跟我跑,摔開他不就天下大吉了嘛”!
話音剛落,拉着白豔兒就往前跑,完全不給白豔兒絲毫反應的時間。
“哎呀駿兒慢點,你看你……”!
“沒事姑姑,咱們還是遠離那個跟屁蟲纔是正事”!
跌了一跤的陳駿德急忙爬了起來,毫不在意扒拉開欲俯身下來給自己撣雪的白豔兒,拉着白豔兒繼續先前跑。
“駿兒,不用那麼快了,他追不上了”!
白豔兒話音剛落,後面盛嗣超的聲音卻不合時宜的傳了過來。
“豔兒啊,你小心一些,要不然我找幾個人弄個扒犁拉着你走吧”!
陳駿德看着白豔兒表情故意誇張的說道:“姑姑咱們快跑吧,大灰狼又追上來了”!
“嗯,好!你呀你,這真是長不大的孩子呢。還別說,他還真像個大灰狼呢,呵呵呵……”!
不一會整條路上盡是白豔兒銀鈴般的笑聲,之前的不快與心痛,在與陳駿德這一次的握手與讚美聲中變爲了這地上的雪花,被風兒輕輕的一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此時的逃命之旅卻是別有一番滋味,兩個人手牽着手在雪地裡奔跑的背影,看上去是那樣的默契,那樣的完美。
開原城城西大營,此時的大營裡的屍體早已經被李敬斯着人安頓好了。一個比較大營房臨時被改爲了停屍房,裡面都是自家兄弟一個接着一個放好。而後金士兵的屍體便沒有那麼好的待遇了,被怒氣未消的李敬斯全都堆在牆角。除此之外還有那些投降被俘的將士,也都跟着他們已經斷了氣的袍澤待在一塊,等待着陳駿德回來後的決斷。
傷兵都已經安排了隨行的軍醫照看,說起來掌管軍醫的醫官還是那個留在龍華山李老的兒子,名叫李生輝。此刻的他正在給受傷最重的付天奇瞧病,看他跟他老爹一樣搖頭晃腦的模樣,讓一旁的李敬斯急得不停的走來走去。
“我說你行不行啊?你這都看了半天了,行與不行你倒給句痛快話啊!你咋跟你那個要死的老爹一個損樣呢,你要急死我啊”!
“要不你來?沒有本事就別在我面前得瑟!你身上的傷剛剛包紮好,要是還這麼亂動,恐怕就要撕裂傷口流血而亡了”!
李生輝的一句話將李敬斯說得啞口無言,這個小犢子跟他爹一樣,有點能耐就他孃的張狂,等一會他要是說一個不字,老子非得好好的錘他一番不可!雖然是這般的想,可李敬斯還是乖乖的坐了下來,畢竟性命纔是最重要的,些許面子也得活着才能爭不是嘛。
看着躺在牀上昏迷不醒,臉色慘白的付天奇,一臉擔憂之色陳駿德張開便問道:“老付情況如何了”?
正在心煩之際的李敬斯剛要張口罵人,可當他看清推門進來之人後立刻就站了起來,連忙迎上去開口說道:“大人,你可回來了!這個李生輝不說人話,到現在末將也沒弄明白付大人現在究竟如何”!
“哦”?
陳駿德聞言一愣,可一想起這兩位爺倆的脾氣來他也是一陣的頭痛。這個李生輝還是應他爹的請求,陳駿德派人從建奴的手上救回來的呢。本想他的兒子脾氣能好一些,沒想到竟然比他爹的還臭,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話果然不假!
“這個李大夫,老付他……”?
“噓,沒看我正忙着呢嗎?等本大夫忙完手中的事再與你說話”!
“我看你這是找死”!
一聲低吼讓空氣之中的溫度驟降,火爐裡熊熊燃燒的火苗,都被這股怒氣驚得左右搖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