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參加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陳駿德聲音洪亮,完全是按照太監教他的禮儀來殿前面聖。低着頭等候皇上開口的陳駿德心裡也已經沒有像之前那麼緊張了,既來之則安之,擔心又解決不了什麼問題,更何況今天來此還是件好事。
“快快起來吧忠毅伯,朕可是老早就想見見你了!大伴可是天天在朕耳邊提到你的大名,今天終於是得償所願了!大伴你來聽聽,忠毅伯這聲音就是震人心魄,戰場之上不一定還要多麼勇猛呢”!
昨夜陳駿德在腦海裡對於跟皇帝的第一面排練了許多場景,但是卻沒有想到本該言語威嚴的皇帝,聲音竟然如鄰家男孩一般純真。陳駿德也是不敢擡頭直視,用餘光飛快的掃了一眼這個與自己大概年紀的皇帝后,心中難免的有些不太平衡。憑啥你小小年紀就能坐擁天下,而我還得跟建奴拼命才能換得此身官袍。人比人氣死人,有一個好的出身就是要比他人少奮鬥無數年。
“陳伯爺,快快擡起頭來,讓聖上看看你的英姿!當年我與伯爺在開原城共同殺出重圍,那三進三出的風采豈能私藏?皇上可是數着日子等你來呢,不能讓皇上掃興不是”?
魏忠賢的話得到了天啓皇帝朱由校贊同,笑嘻嘻的開口道:“是極,是極!忠毅伯擡起頭來,讓朕看看咱大明的少年英雄是何等的風采”!
君命不可違,陳駿德只能是慢慢的擡起頭來。當看到這個面相厚道的天啓皇帝,陳駿德不由得一讚,好一個富貴的面相!看來他做皇帝還真是上天註定的,那英俊威武的模樣與自己可是有的一拼!而天啓皇帝身邊左右分別站着兩個人,一人陳駿德認識,正是在皇帝面前大加讚揚自己的魏忠賢;而另一個則是位女子,夜深的雍容華貴,但卻是一臉的春色的看着自己。這面如桃花,腰似楊柳的風情讓一頭霧水的陳駿德是想看又不敢看,心中則是欲罷不能。能出席今天場合的想必都是皇上的親近之人,看來這個女子的身份也決不低。
而魏忠賢那什麼三進三出之語純屬胡扯,與他共同突圍就更是無稽之談。當時情況緊急,自己哪有什麼功夫管他一個太監的死活?但是這話無疑在給他們兩人臉上貼金,陳駿德雖然心中有些愧疚,但只不過一剎那便就欣然接受了,臉上完全就是一副不足掛齒的神情。
天啓皇帝仔細的看着這個身着飛魚服,臉帶英氣的陳駿德後,轉過臉來對身邊的魏忠賢開口說道:“哈哈,大伴果然沒有騙朕!忠毅伯確實是英雄之相,與朕相同的年歲居然能爲朝廷立下如此功勳真是實屬難得。都說自古燕趙多義士,朕看遼東人也是絲毫不讓”!
面對天啓皇帝投過來的目光,魏忠賢故做惶恐之色躬身回道:“陛下可是冤枉奴才了,就算借給奴才無數個膽子,奴才也不敢誆騙聖上你啊!當時在開原城下,陳伯爺指揮着殺虜軍將士奮勇殺敵,帶着千餘軍士硬生生的在十數萬的建奴之中殺出一條血路!連殺得建奴兵士不敢上前,要不是後面有人督戰,早已經嚇破了膽的他們定是四下逃竄了!其實這都怪那個可惡的朱萬良,在開原城時屢屢爲難陳伯爺,最後竟然是臨陣逃命!並且棄城燒糧,陷害陳伯爺,要不然以殺虜軍之英勇,開原城怎麼會丟?若是開原城在手,便無遼瀋之大敗”!
聽到這裡的朱由校一臉的煞氣,不由得提高了聲音開口吼道:“真是可惡!此等誤了軍國大事的禍害絕對不能輕饒!可惜啊,他竟然死在了路上,真是便宜他了”!
“皇上,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朱萬良人雖死了,可他的親眷還在!按理說當年可是定下除了十歲之下的男丁爲奴,還有女眷充入教坊司以外,其他親眷皆是得腰斬。可是先皇繼位大赦天下,朝中的某些官吏便藉機赦免了他們這一大家子。現在他們還活得好好的,就是可惜遼東那數萬百姓了!都是娘生爹養的,陛下可得一視同仁纔是”!
這句話說得真是毒辣,完全是往人家心口窩上捅刀子。對於朱萬良家人的情況陳駿德也是知情,但是他卻絲毫沒有辦法。從心裡來講,對於和朱萬良家人的懲罰陳駿德並不太在意。畢竟冤有頭債有主,陳駿德也不屑於找他家人的麻煩!可是這位嫵媚的女子的話卻是與她的面容完全不搭,這如蛇蠍般的心腸不由得讓陳駿德微微的看向這個女子,而與此同時這位女子也看向陳駿德,那靈動的雙眼似乎是在跟陳駿德說着些什麼。
“奉聖夫人說得極是,決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這些罪臣之後!”就在奉聖夫人客氏看向陳駿德之時,魏忠賢大步來到天啓皇帝面前,不着痕跡的擋在客氏與陳駿德之間眼神的交流,然後躬身接着說道:“啓稟陛下,正好陳伯爺已然進京,不若讓他當這個監斬官如何?也好讓天下得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陛下之公正定會爲世人傳唱,以此爲戒,日後看哪位大臣還敢陷害忠良 ”!
對於魏忠賢的提議,天啓皇帝是一如既往的點頭稱是:“好!那就依大伴與奉聖夫人的意思辦吧!你現在就去給朕傳旨,帶着人給京城朱萬良家包圍上,一個都不能放跑嘍”!
“奴才遵旨!”魏忠賢回答的痛快,走得也痛快。不一會便走出了乾清宮,臨走的時候還輕輕的拍了拍陳駿德的肩膀,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這是讓陳駿德不要輕舉妄動,等他回來後再說那件大事。
聽了那麼久之後,陳駿德終於明白一個事。就是這位皇帝千里迢迢的召自己進京面聖的真正原因,就是要看看自己到底長啥樣。這讓陳駿德就更爲安心了,反正自己也不用說話了。其實這樣也好,反正陳駿德也沒什麼要跟皇帝說的。關於朝政,陳駿德是一竅不通;而軍事方面的事,有這個魏忠賢剛纔在一旁猛吹,他陳駿德連口唾沫都不用費了。只好是擺出一副自認爲英勇的面孔,略顯低着目光卻是眼睛直盯盯的看着這個心狠手辣的奉聖夫人那堪堪一握的腰身,心中卻是不由自主的暗歎道:唉,皇帝的命還真是好,啥時候我陳駿德也能如此這般瀟灑?江山在手,美人在懷的滋味怎一個爽字了得?有人說高處不勝寒,而皇帝也不好乾,在陳駿德看來那純屬是在放屁!擁有生殺大權,就算是有些制約的主宰,豈能比連性命都得不到保證的普通人還要慘?
正在陳駿德在抱怨人生,繼而抱怨時代之時,然後話鋒一轉,自己卻是突然成了監斬官,雖然陳駿德現在不怕血腥,但是這種稀裡糊塗的感覺確實讓他心中有些堵得慌。官場之中凡事都要問一個爲什麼,看這位魏公公如此的獻殷勤,絕對是有所企圖的。
魏忠賢走後,天啓皇帝卻是指着他身後的東西開口問道:“忠毅伯你會做木工活嗎?你過來看看這個東西,覺得這做工如何啊”?
來了,真正的考驗在現在纔算是真正開始。陳駿德拱手之後,一臉認真的看着。此物就是一座木質的小宮殿,高不過三、四尺,做工確實是十分的精美。已經得了吩咐的陳駿德圍着這個木質小宮殿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個來回,嘴裡頭“嘖嘖嘖”的發出聲音後讚歎道:“此物只應天上有,凡塵能有幾回聞!微臣雖然不怎麼懂這個稀罕物,但是好與壞卻是能夠看出來的。這個完美的小宮殿做得曲折微妙,巧奪天工,玲瓏絕妙,跟微臣所在之處竟是完全一致!剛纔臣走了幾圈,發現這縮小的比例也是精確到了極致!此處房門,窗戶雕刻工藝精湛,匾額,包括上面的字,完全都是大家風範,栩栩如生。這個寶貝可是價值連城,毫不誇張的說這乃是不可多得的上佳之品!而製作這個宮殿之人也定是刀鋸斧鑿,丹青髹漆樣樣精通”!
聞聽此言,一直是滿臉期待之色的天啓皇帝不禁裂開了嘴,像個孩子一樣,滿臉興奮的大喊了出來:“這個是朕親手做的,最近朕還在做蹴圓亭,現在還沒有完成呢!正好大伴出去辦事了,你就隨朕過去,朕親自教你,堂堂伯爺不會木工活傳出去豈不丟臉”?
就在陳駿德被天啓皇帝那句”不會木工活就丟臉”的言語震得愣在原地沒有回話之際,皇帝身邊的客氏卻是突然出來解圍道:“好啦好啦皇上,天下人有幾個人能像聖上你這樣技藝高超啊!不如皇上你去忙你的大事,妾身在這陪着忠毅伯等魏公公回來可好”?
“嗯,那你們便留在這吧,朕先去了。朕要做五個蹴圓亭,到時候一人送你們一個”!
“多謝皇上,恭送皇上!”緩過神來的陳駿德與客氏連忙跪倒,待天啓皇帝離開後,客氏突然對其身旁的陳駿德嬌聲的說道:“忠毅伯還真是英俊瀟灑,妾身怎麼突然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