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駿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馮天宇這個突如其來話,差點將他雷了一個大跟頭。處於迷糊狀態的陳駿德面無表情的對郭黑林問道:“黑子叔,剛纔這個小子說的是啥”?
而郭黑林則是面色古怪的開口道:“少爺,馮家少爺說那個車裡頭除了建奴送你的禮物外,還有一個是少爺你的老婆,這個少爺沒有聽清嗎?還有少爺,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趕快回去吧”!
再次得到確認的陳駿德終於相信了這個事實,對着郭黑林木然的點了點頭。隨即一把抓住面色緊張的馮天宇,心裡打鼓的同時,打算在路上要好好問一問馮天宇,這個所謂的老婆是咋個回事!
此時路上的積雪已經被風吹走了不少,剩下的便不耽誤正常騎馬趕路了。只不過是剛走了幾步後,陳駿德就扭過臉,死死的盯着馮天宇問道:“說吧,不要藏着掖着了,這到底怎麼回事”!
馮天宇現在的騎馬技術可是相當不錯,與陳駿德的馬幾乎是緊緊的挨着,但是一走一動之間卻連根毛的刮不到。正當他心裡頗爲得意的要想陳駿德顯擺的時候,可看到陳駿德那張黑臉後面色一緊,十分心虛的說道:“那天我被帶到鐵嶺衛,見到了他們的大汗。他們想要招降你,就問我你有什麼嗜好沒。我當時也是怕萬一哪句話說錯了就見不到你了,所以就順嘴胡謅了一大堆”!
陳駿德心中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眯着眼睛連忙接着問道:“胡謅了什麼”?
馮天宇摸了摸鼻子,小聲的說道:“我其實也沒說什麼,就說你有點愛財,他們就送了你一身價值連城的行頭,都是些好東西,反正不要白不要嘛。然後我又說你好色,他們就從赫圖阿拉找來了一個美人,這一路我跟着那個美人過來的。駿哥,你這回可賺了,那個美人長的,嘖嘖嘖,真是世間少有,我跟你說駿哥……駿哥你要幹什麼”?
馮天宇說到最後聲音突然尖細了起來,而再看陳駿德卻是舉起手裡的馬鞭,惡狠狠的說道:“你說我幹什麼,我要爲我的名譽討個說法”!
看着馬鞭當頭而下,馮天宇一踢馬肚子瞬間就竄了出去,邊跑邊回頭慌亂的喊道:“駿哥,你剛纔可是說了,不管我做什麼都不怪我的嗎”?
“我後悔了,當我放屁了行不行!大宇啊大宇,我這一世英名全毀在你的手裡了,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頓不可”!
陳駿德揮舞馬鞭急急的追了上去,這兩個久未見面的兄弟此時卻是玩起了貓捉老鼠,你追我趕的從衆人的眼前飛逝而過。郭黑林見狀連忙大吼一聲:“少爺慢點,所有人都快點跟上”!
衆人也都策馬揚鞭向開原城趕去,而馬車門上那厚厚的門簾此刻也是突然被一人撩開,隨後又是飛快的落了下來。但只是這匆匆露出來的一眼便讓人魂不守舍,彷彿這天上的太陽一樣,照射下來讓人全身在一瞬之間就變得暖洋洋,腦中揮之不去的便全是那刻骨銘心的面容。
兩兄弟打打鬧鬧了一路,這會終於是回到了開原城中。大街上遇到的軍士皆是稱呼陳駿德爲伯爺,這讓馮天宇大爲驚訝。雖然對官職什麼的不太清楚,但是伯爺這明顯爵位的稱呼他卻是略有耳聞。自己兄弟有出息,自己臉上也是有光,心裡頭像長草的馮天宇連忙扭過頭問道:“駿哥,你現在混得不錯啊,啥官了現在”?
陳駿德看着成功逃脫自己懲罰的馮天宇,依舊是怒氣不消的說道:“兄弟不才,現任明威將軍,忠毅伯”!
“雖然不知道是多大的官,但是聽上去挺牛的,反正這回我就賴上你了,誰讓你是我兄弟呢”!
看着死皮賴臉的貼上來的馮天宇,陳駿德無奈揉了揉額頭說道:“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不給兄弟我造謠就行”!
說完這話後陳駿德不經意間看了看身後的馬車,轉眼間心情就是越來越沉重。
看着陳駿德愁眉苦臉的模樣,挺直着腰板跟路過的軍士頻頻點頭馮天宇滿不在乎的開口勸道:“駿哥,你也不用這樣,有點小題大做了吧。別人送東西你就收了唄。反正我也平安的回來了,咱就不理那幫建奴又能如何啊?我當初就是這麼打算的,放心吧,我還能坑你啊”?
陳駿德無語的看着一副長官派頭的馮天宇,突然有種交友不慎之感,不由得低吼道:“你這就是在坑我!
馮天宇聞言揉了揉自己有些發麻的脖子,語氣疑惑的問道:“駿哥你別嚇唬我啊,不就這點事嘛,至於你這麼擔驚受怕的嗎”?
“大宇,現在的情況可不像咱們在平頂山那樣瀟灑自如,咱這頭上可還是有片天的。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得了好處你就得受人家管制!而且在就這開原城,也不是咱兄弟一手遮天,稍有不慎,便就是萬丈深淵”!
見陳駿德說得如此嚴重,馮天宇剛要說話,可是陳駿德並不停歇的接着說道:“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事早晚有一天得漏。若是有別有用心之心奏報朝廷,你想一想,作爲死敵的建奴送金送銀送美人,朝廷會置之不理嗎?到時候第一步就要奪了咱的兵權!通敵可是天大的罪過,尤其還是在這個敏感的時期。這個酋首努爾哈赤還真是狡猾,不管我投不投靠他建奴,最終的結果是狐狸皮沒摸着反惹一身騷!別看我現在威風凜凜,少年伯爺,一旦朝廷有所懷疑,轉眼間就成階下囚”!
馮天宇哭喪着臉開口道:“駿哥,是我對不起你!那這咋整啊,我也不知道這裡頭的事啊!雖然可惜,要不然咱把東西原封不動的都送回去吧”!
陳駿德眼睛轉了轉,隨即胸有成竹的說道:“送什麼送,難道還怕別人不知道嗎?我告訴你,建奴定會用這個事做文章!只不過用區區金銀,一個女子就可以除掉大敵,這建奴還真是陰險!但是兄弟我也不是白給的,若是真的有那麼一天,我就說是開原之戰中俘虜的。大不了損害點名聲罷了,我要讓他建奴賠了夫人又折兵”!
安排好馮天宇的起居後,陳駿德還想與馮天宇暢談一番,可是心中不安的馮天宇總是前言不搭後語,明顯的是擔憂自己闖的禍。陳駿德是勸了又勸,最後也是無計可施,囑咐他好好休息之後便獨自走了出來。
郭黑林迎面走向悶悶不樂的陳駿德,一臉唏噓的開口說道:“少爺,努爾哈赤這次可是下了大手筆,來的女子末將之前可是有緣見過幾面,身份高貴到不得了呢”。
陳駿德聞言眉毛一動,心裡頗爲好奇的問道:“黑子叔,來的女子到底是誰啊,我可是從來沒有看到你如此誇一個人呢”!
“呵呵呵”郭黑林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語氣輕鬆的說道:“此女子乃是富察氏額爾吉圖之女,曾嫁於努爾哈赤的長子褚英,後褚英被皇太極聯合幾大貝勒告發被努爾哈赤處死。之後的事末將就不清楚了,其模樣正如馮家大少爺說的一樣,在整個女真部都是大有名氣。少爺,依末將的話,不若你就收了她!富察氏乃是女真大姓,實力雄厚,要是有富察氏的支持,少爺一統遼東之日就不遠了。還有少爺你還記得那個被你親手斬殺的雅勒哈嗎?他就是富察氏之人”!
“她叫什麼?你把她安排在哪裡了?聽你的話她也是建奴裡面的貴族,有沒有安排丫鬟伺候她”?
陳駿德一連幾個問題問得郭黑林一愣,隨即語重心長的對陳駿德說道:“少爺,末將知道你對於你的身份並不在意,可是少爺,葉赫部的部民可都是期盼着少爺帶着兵將解救他們於水火!葉赫部的未來在少爺身上,不管你承不承認,你都肩負着恢復葉赫榮光的使命”!
“你給我把嘴閉上,我只不過是問你這個富察氏的名字,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我警告你,以後這個事不允許再提,我不想再聽到關於葉赫的一個字!她安排在哪裡了,你不說那我就自己去問”!
對於陳駿德滿臉的警告,郭黑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將陳駿德的路擋得個嚴嚴實實後一臉凝重的說道:“少爺,你若要罰末將絕無怨言,今天這話末將不得不說!少爺,今天的這個富察氏便是機會!只要少爺在恰當的時機立她爲大妃,待與她產得一子後,緊接着便立此子爲世子!真要到咱們與愛新覺羅家生死大戰的最關鍵時刻,富察氏的態度可就尤爲重要!少爺啊少爺,你總說堡壘往往是在內部被攻破的,如此天賜良機,還是他努爾哈赤親自送來的,少爺不用豈不可惜?這要也能縮短與愛新覺羅家的戰爭時間,上兵伐謀,少爺,就算爲了打贏,少爺就不能答應嗎”?
說道這裡,郭黑林在地上“咣咣咣”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隨後站直身子一臉懇求的說道:“少爺,末將爲的是與少爺流着一樣鮮血的葉赫兒郎!而葉赫部素來與大明交好,即便少爺不願管理葉赫部,就由你與怡珍的兒子擔着就是。只要少爺點頭,那就是白得了美人,打敗了建奴,重塑了葉赫,如此一石三鳥,少爺你爲什麼就不同意呢?少爺,老主子爲了你連命都扔在了大明,少爺就不能爲老主子儘儘孝嗎”?
陳駿德聽得郭黑林嘴上提到自己的父親,神態悲傷了好一會,隨後對着郭黑林輕聲的說道:“黑子叔,苦了你了,我答應你就是了!快點起來吧,這就帶我見見這個怡珍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