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高昌國沒了

鞠文泰怎麼也想不到,碎葉那邊的報復居然來得那麼快,打得又那麼猛,一時之間計無所出,直接病倒了,而且這病還不是小病,當他兒子鞠智盛得知老爹病重,急忙去看的時候,鞠文泰已經氣若游絲,快要不行了。

“父王,父王........”鞠智盛一邊喊着父王,一邊心裡在祈禱佛祖保佑,別讓老爹這時候薨了啊,要是老爹歸天了,那虎狼一般的堅昆人要是破了城,還不拿自己開刀問罪?

或許是鞠智盛的唸叨感動了他信仰的佛祖,在他的呼喚之下,已經昏迷不醒的鞠文泰竟然醒了過來,而且神色還不錯,王榻上的鞠文泰睜開眼睛之後,就見到自己的大兒子鞠智盛一副焦急憂慮的模樣,不由得心裡一暖。在虎狼一般的堅昆人兵臨城下,城中那些以往對着自己指天畫地宣誓效忠的文臣武將們是逃的逃躲的躲,幾日前還是一派繁華昌盛景象的高昌國,居然到了連個能使喚的官兒都找不到了!關鍵時刻,還得是自己的兒子可靠啊,畢竟上陣還得父子兵嘛……

心裡想到了父子兵,再看看一臉焦急的大兒子鞠智盛,鞠文泰是愈發覺得愧疚,他覺得自己對不住自己的大兒子。往日裡他自己受到宮裡那些妃嬪讒言蠱惑,一直覺得自己的大兒子的孝順恭敬都是流於表面,是虛情假意,想要的也不過是自己現在做的那張椅子而已。現在看看,自己真的錯啦!

鞠文泰掙扎做起來,伸手緊緊攥住大兒子鞠智盛的手,然後看着他大兒子說道:“孤這一生可謂榮耀一生,卻也算得上糊塗一生,居然忘記天下間最親密的便是父子親情,畢竟血濃於水啊!今日,孤這就頒下詔書,敕封我兒鞠智盛爲高昌國國王,孤即日起便退位讓賢,還望我兒能秉承祖訓,勵精圖治,勤政愛民……”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鞠文泰有些氣短,急促的喘息一陣之後方纔平復下來。

聽到自己老爹要傳位給自己,可憐的鞠智盛都快要哭了……若是一年前,不!哪怕是半年前,只要堅昆人沒對高昌發兵的時候,能夠繼承王位的話,這消息能讓小鞠同志美得要死!可是現在堅昆人遠涉大漠,準備給死去的使者討個公道,是說什麼也不會退兵罷戰的,不破城滅國,人家豈會善罷甘休?這時候的王位,簡直就是燙手的山芋,白給人都沒人要啊!

鞠智盛哭喪着臉說道:“父王啊……孩兒才疏德淺,如何能擔起一國之君的大任?這王位,孩兒是不敢要的,有父王您在,孩兒怎敢放肆……”鞠智盛那意思很明顯,這椅子太燙人了,我不坐。

這時候肅立一旁給鞠文泰診病的太醫,聽到這裡眼皮直跳。哎喲喂,這可真是稀罕事兒哈,從來只聽說過爲了王位父子相殘兄弟鬩牆,卻從未聽聞父慈子孝相互禮讓,一個非要給,一個非不要,真可真是奇哉怪哉啊……

鞠文泰本來還打算繼續勸說鞠智盛接下王位,他看着一臉焦急的兒子,忽然想起一事,他急吼吼問鞠智盛:“我兒,阿史那矩將軍在哪裡?你快些請他來,孤修書一封,請其代爲轉交欲谷設大可汗,我們高昌國願意奉上鉅額的金銀財寶,美女和奴隸,就算是附爲驥尾,也務必求突厥人出兵相助!只要突厥狼騎一到,必可將那遠道而來的堅昆人擊退,我高昌到時候也能安然無恙!”

“父王,阿爹,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指望阿史那矩?”鞠智盛聞言苦笑:“自打昨兒得知堅昆人拿下了銀山道要塞羣臣慌亂,您也昏過去之後,孩兒便到處尋他,可是宮裡宮外,卻是人蹤不見,怕是早就跑啦!”

鞠文泰聞言就是一愣,接着口吐鮮血,大叫三聲:“阿史那矩誤我!阿史那矩誤我!阿史那矩誤我!”鞠文泰喊完之後,噗通一下躺在了軟塌之上,頭顱向旁邊一歪,就再也沒了動靜……

守候在一旁的太醫大吃一驚,趕緊上前查看,試了下鼻息,驚慌失措的望着鞠智盛說道:“大王……大王,大王,他薨了!”

鞠智盛聞言卻一下呆住了,我勒個去啊,自己的老爹咋這麼容易就死了?您老人家一死百了,死就死了,可你讓我可怎麼辦?

在這時候,那太醫突然退後幾步,單膝跪地,大聲對鞠智盛說道:“微臣見過王上,王上千歲千千歲!”這位太醫心想,雖然眼下是堅昆人大軍壓境,可是高昌國也不一定就非得亡國啊,或許舉旗投降也能保得住這一片江山也說不定。眼前這位可就是新任的大王,咱作爲老國王傳位的現場證人,是不是也算是從龍之功啊?

鞠智盛聞言愣了一下,他對“王上”這個稱呼有些過敏,在這個曾經朝思暮想無比期盼的稱號終於落到自己頭上的一刻,他卻感到自己有些難以壓抑的憤怒想要發泄!

自己老爹作孽,拘殺了人家的使節,扣留了使團,堅昆人明擺着是要復仇,若是想要復仇,要立威,最好的對象就是高昌國的國王啊,麻蛋喲,這頂帽子會要人命的........

你現在喊我王上,這特麼這是把我往火爐上架對不對?這簡直就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鞠智盛越想越生氣,他一腳踹倒太醫,然後狂踩老頭,口中還不停的罵罵咧咧:“誰特麼是王上,你願意做這王上,你來坐……”

太醫被踹得吱哇亂叫,卻不敢還手,只是心裡卻鬱悶不已,老夫這可是從龍之功哇,何以王太子殿下沒有論功行賞,卻對老夫下此毒手啊?

很快,鞠文泰歸天的消息傳遍整個高昌王宮,王宮裡所有的宮女太監們聽到後都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這場戰爭就是是先王鞠文泰聽從突厥人的慫恿,拘殺了堅昆前往長安的使者,同時擾亂了西域商路,既然罪魁禍首鞠文泰已死,那堅昆人應該就不會爲難他們這些小人物了吧?再者說了,就算要爲難,也應該爲難新任的王上不是……

不管鞠智盛願不願意,他都順理成章的成爲了高昌國新任國王,昔日裡看着那張椅子眼紅的兄弟們不僅一個也沒出來跟他搶,還紛紛表示“大哥,這椅子本來就是你的,你不坐誰坐啊?”,至於那些文臣們則是異口同聲表示此乃天命所歸,武將更是各個宣誓效忠……

估計古往今來,再沒有人比這位高昌王太子的王位得來的更加輕鬆,更加和諧,那叫一個順應天意……

鞠智盛坐了王位,就得考慮馬上就要兵臨城下的堅昆大軍的問題,該怎麼辦呢,死鬼老爹想找突厥人,對了,就是突厥人,鞠智盛苦思冥想,覺得還是依靠突厥人是上策。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讓鞠智盛和他死去的老爹心心念唸的西突厥和阿史那欲谷設在幹什麼呢?阿史那們們一開始的確想過救援高昌,但是在堅昆軍攻克了銀山道要塞之後北上的時候,阿史那欲谷設帶兵去瞧過,只看了一眼,阿史那欲谷設留下了一句“鐵騎亙原野,金鼓動天地,高旗蔽日,長戟彗雲”的話以後,就撤軍北歸了,阿史那欲谷設他可不想再像馳援龜茲一樣,被堅昆人打的死傷慘重,爲小小的高昌國要是招來了猛虎,一口吞下了自己的三彌山那就不好了,自己又不是高昌國的爹孃,鞠文泰的死活關自己何事?

鞠文泰死後,其子鞠智盛繼位。這個時候徐達已經拿下了銀山道,斥候來報告說鞠文泰死了,這幾天就要下葬。跟隨徐達東征的將領們都認爲鞠文泰死的有些早,正好趁他下葬之時,高昌國的政要大員必定雲集城中。所以他們紛紛要求自己的主帥趕緊趁鞠文泰發喪時起兵突襲高昌,來次堅昆軍最熟悉的圍城打援戰術,不愁不能輕易取勝。

但是徐達卻有自己的想法,他大義凜然道:“高昌國和鞠文泰不仁不義,他們行鼠輩之事,惹怒了長安還有咱們殿下,這纔有了咱們的‘恭行天罰’。如果我們趁人發喪時偷襲,那豈非跟他們一樣不講道德,卑鄙下流?他們可以不要臉,咱們怎們能不要臉?”徐達說完了重新申明瞭城破之後的紀律,那就是不許搶劫百姓,就是那些信佛的漢人百姓,也不能搶!

在徐達的命令下,堅昆東征軍全軍整裝,鼓行而進,來到了高昌城下,非要要跟高昌方面來場光明正大的決戰不可。

高昌新王鞠智盛無奈之下,只好派出使者攜帶親筆信乞求徐達的憐憫,徐達在看後一眼就看穿了鞠智盛的用心,不過是拖延時間,等着阿史那欲谷設來救援罷了,他於是和鞠智盛的使者說道:“如果能夠悔過投降,那是最好!畢竟生靈塗炭,那是誰也不想看到的結果。若是真心投降,那就先讓你們的新王學習廉頗來轅門請罪再說別的...........”

鞠智盛權欲心盛,仍不想束手就擒,他自持高昌城高牆厚,在他想來,堅昆人多是騎兵,也奈何高昌不得,於是這廝把心一橫,準備負隅頑抗。城裡的鞠智盛見徐達不中計,幻想着憑藉城池負隅頑抗,好拖延到阿史那欲谷設出兵援救自己。既然高昌願意作死,那徐達也不能不滿足他們不是?在徐大帥的命令下,配重式拋石機立刻對着高昌發動了猛攻,巨大的石蛋還有從天而降的火藥包,把高昌守城士兵還有鞠智盛等頑固派嚇怕了膽氣,眼見城破在即,鞠智盛他們爲了保住性命,於是正式向徐達投降,於是乎從柔然扶植闞伯周爲高昌王開始算起,綿延了一百七十餘年的高昌國就這麼沒了!

“作繭者,自縛;造孽者,必亡!”在得知高昌被徐達拿下之後,李路輕飄飄的說了這麼一句之後,下令在高昌舊地建立西州郡,以高昌城爲治所,至於昔日裡高高在上的高昌王族,對不起,他們要被送往長安,算是李二的禮物了!

本來鞠文泰的老婆宇文氏還想努力一把,勸說下徐達,看看能不能保全鞠家的江山,但是她被告知,沒把你們鞠家滅族已是開恩,還想着繼續做王,簡直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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