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七月,基本上SARS都陰霾已經漸漸散去。
二端隱隱覺得,小鹿哥哥最近在搞事情。
雖然心裡有預感,但是她樂得配合着裝傻。畢竟不能浪費了他的一番心意。
不去打聽,不去暗中觀察,就耐着性子等待。
算一算,兩個人相戀都快近十載,馬拉松式的愛情長跑也該進入新的階段了。
幾乎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在等他們宣佈婚訊。
這天魯中南電話裡說他要去執行任務,大概三五天內不會和她聯繫。
雖然他沒說,但是二端知道肯定是機密任務,她也從來不多問。只叮囑他要照顧好自己,注意安全。
末了,小鹿哥哥話裡有話地告訴二端,等他回來要給她個驚喜。
心知肚明的二端笑着應了,說等他回來。
但是當噩耗傳到二端耳朵裡的時候,她多希望時光能倒流,她會拼盡全力要求魯中南不去執行那該死的任務!
如果她知道這一次的任務會讓他差點喪了命,她說什麼也不會讓他去的。
二端還來不及落淚,來接她的車子已經到了電視臺,二端渾渾噩噩地跟着江家的秘書上了車。
反應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是說魯中南出事了嗎?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秘書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自家公子的未婚妻,知道他們感情深厚,她怕是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周小姐,情況並不嚴重,沒有生命危險的,您不要太擔心了。”
秘書醞釀了一下措辭,提醒一臉頹喪的二端,公子並不是命在旦夕啊。
二端並沒有因爲他的話就鬆口氣,對於魯中南來說,如果身體遭受比較大的創傷,說不定要影響他的飛行生涯了。
他們犧牲了那麼多在一起的時間,才換來他的藍天夢。如果就在他年紀輕輕,正是上升期的時候斷送了。她真的害怕他會承受不住。
懸着的心,一直到她看到腦袋包得跟木乃伊似的靜靜躺在病牀上的魯中南,才稍微安寧點兒。因爲他的胸口有起伏。
魯程允和江勝男都在,江勝男眼睛紅紅的,可見也是哭過的。
看到二端臉色煞白的跑進來,江勝男眼淚汪汪地拉住她的手:“端端,南南他受傷了。”
二端眼珠一直盯着牀上的魯中南,心不在焉地應了江勝男一句。
“去看看他吧,剛做完手術。這次算這小子命大,全身骨折了多處,還有爆裂性骨折。光輸血就輸了老鼻子了。”
魯程允還算比較冷靜,畢竟兒子沒有生命危險,只是傷得比較嚴重,但是相信慢慢會好起來的。
二端此刻眼睛裡只有魯中南,明明十多天前還見過面。他還用他深邃的眸子望着她,用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幫她把臉頰上的碎髮順到耳後去,還用他結實的胸膛環繞着她,吻過她,告訴她他有多麼愛她。
怎麼一下子他就傷成這樣了呢?
二端輕輕摸了摸魯中南沒有受傷的臉,感覺到他的體溫,心底的寒冷才稍稍緩解了一些。
她着一路胡思亂想了很多,最怕的就是他不能繼續飛行了。
那就等於是折斷了雄鷹的翅膀,跟死也沒什麼差別了。
對於她來說,只要他人活着就好。可對於他來說,不能飛行怕是等於要了他的命吧?
“叔叔,醫生有沒有說,小鹿的傷會不會影響他飛行?”
二端轉過身,平靜地問魯程允。
魯程允聞言眉頭皺了起來,他也明白飛行對於兒子來說多麼重要。爲了自己的飛行夢,他付出太多了。
“這個還不好說,要看恢復情況,和復健的情況。之後的八個月,他還要接受兩次手術呢。”
其實在魯程允看來,兒子基本上也就告別飛行了。身上骨折了那麼多處,能保下一條命,不落殘疾就已經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二端聽了心裡也是一沉,還不知道小鹿哥哥醒來之後知道這些是個啥反應呢。
但是眼下,好好治療,纔是最重要的。
“叔叔,您看阿姨狀態這麼不好,您帶她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在這裡照顧小鹿。”
江勝男對魯中南多麼在意,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本來就覺得虧欠兒子許多,她恨不得把兒子供起來。現在傷痕累累地躺在病牀上,精神上的打擊實在太大。
魯程允也知道媳婦兒現在的精神狀態基本就崩潰邊緣了,從知道消息到現在,一直在掉眼淚。平日裡女強人,鐵娘子的風範蕩然無存。
“那行,外頭有人候着的,你有什麼就吩咐他們去做。晚點兒我再過來。我先送你阿姨回去休息。”
對於二端,魯程允也不見外,畢竟是板上釘釘的兒媳婦兒了。
送走了魯程允和江勝男,二端靜靜坐在魯中南的牀邊等他甦醒,算算時間也快了。
好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地和他這樣呆一會兒了,這些年,他們兩個人都太忙碌,各自追尋着各自的夢想。雖然心裡都想着對方,可聚少離多的日子,確實不如從前在學校的日子那樣親密。
眼前的小鹿哥哥,早已褪去了青澀,是一個鋼鐵意志的男子漢了呢。拿他們東北話說,純爺們兒。
二端拉着他散落着擦傷的手,輕輕吻了吻他的手指,一滴熱淚吧嗒一聲落在他的手背上。
吸了吸鼻子,二端眨眨眼睛,想把眼中酸澀壓下去,卻不成想,越眨越多,眼前模糊起來,淚水決堤一般落下。
情緒崩潰的二端抱着魯中南的手,把臉貼在他的手背上,默默地落淚。
看到他受傷,她的心痛無以復加。之前在他父母面前還強忍着,這會兒沒人了,她就再也一直不住內心的痛楚,淚如雨下。
魯中南從混沌中恢復知覺,渾身上下有一種被拆解過又重新組合過的感覺。疼痛,不適種種。
但是手背上溼溼的感覺,還有二端小獸一樣嗚咽的哭聲讓他如夢初醒,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他的寶貝兒端端在哭。
努力想睜開眼睛,手指輕輕動了動。
原本還哭得投入的二端立馬感覺到了她捧在手心的手指動了,猛地擡起頭,對上魯中南半睜開的眼睛。
“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疼不疼?”
二端站起身,俯身去看他,緊張極了,生怕他說哪裡不好。可是他哪裡會好呢?傷得這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