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方永安怒喝道:“怎得如此沒有規矩?連你的東西我已經讓丫鬟送到你的房間裡了,何必要跟二姐姐搶?”
對於方心瑤這個姐姐,方永安一直都覺得母親太過溺愛她了,之前倒還覺得二姐脾氣暴躁但好在才藝、心性皆可,但這兩次回來,聽聞府中小廝所言,他算是愈發失望。
坐在高位之上的老夫人看到方心瑤的衝動之舉,原本看到自己小孫子趕回來心中很是欣喜,瞬間便被眼前的情景記得用力摔了摔手中的柺杖。
“蓁娘,這便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老夫人顫抖的手指着方心瑤,對着孟子蓁很是生氣的斥責道:“什麼叫分的清誰是親姐?莫非在你們二房的眼裡,大房都不算是親的嗎?”
看到老夫人真的生氣了,孟子蓁這才上前輕輕拉了一下方心瑤,朝着老夫人說道:“老夫人莫要生氣,心瑤想必是太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弟弟,這才吃起長姐的醋來,都是小孩子心性,還請老夫人不要放在心上。”
說罷,推了推方心瑤,讓她趕緊賠禮道歉。
其實說出那句話之後,方心瑤也是心中一怔,忘記祖母還在跟前了,瞥了一眼身邊站着方永安以及大哥方堃,兩人的面色鐵青,嚇得她趕緊將東西還給方卿婉,笑着說道:“妹妹不過是跟姐姐開個玩笑,二姐莫要生氣。”
“果然三妹還是小孩子,眼瞧這又一年過去了,還希望明年三妹能夠更懂事一點,可千萬不要惹祖母生氣啊!”
方卿婉笑着開口,順手收起方永安送的東西交給一旁的梧桐保管,隨後開口道:“四弟一路趕回來,想必很是顛簸,快些去洗漱休息一下。”
方永安看着眼前的方卿婉,總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在他的印象中,方卿婉雖然比他們大,但實則心性和芳馨瑤不相上下。這次回來,往日浮躁狂妄的一面已然不在,眼前的二姐,顯然很是沉穩的樣子,而這個沉穩背後,又有抑制不住的聰慧和高貴的氣質,方永安知道這是裝不出來的。
拱了拱手,方永安笑笑說:“還是二姐姐心疼弟弟,那大哥和二姐先好好陪陪祖母,弟弟確實得好好換上一身衣服。”
幾人相視一笑,老夫人點點頭,吩咐小廝趕緊帶少爺前去洗漱,同時扭頭看向明媽媽,讓他趕緊吩咐小廚房先做些好吃的糕點來讓大家填填肚子,畢竟年夜飯還要晚些開席。
“四哥兒,”跟着方永安去往後院的孟子蓁皺着眉頭說道:“剛纔你對你三姐姐的態度可不好,雖然在老夫人面前的確需要多加註意,那你確實不能忘了誰纔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方永安聽到孟子蓁說出這樣的話,皺了皺眉,他知道自己不能直接頂撞母親,還是緩了緩纔開口道:“母親,你確實該多管一管三姐姐,就是在府中,若是讓旁人看到,多少對三姐的名聲不太好。”
“你三姐姐不過是衝動了一點,怎麼就名聲不好了?”
發現自己的兒子並沒有站在自己的這一邊孟子蓁很是生氣,聲音直直拔高了好幾個度。
方永安搖搖頭勸道:“母親常年在後宅,想必也是知道,閨閣中的女子最是看重性情,若當家主母整日尖酸刻薄,只想着你爭我搶,沒有絲毫容人之氣度,那家中定時不會安寧昌盛。”
“你站住,”孟子蓁猛然一喝:“有你這樣說自己親姐姐的嗎?我看你是書讀多了,人都傻了!”
“母親!”方永安實在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然到現在已經變成了完全油鹽不進的樣子。
“算了,我不跟你說了,你現在是書讀多了巧言善辯,你快些洗漱換衣服吧,我先回去陪你祖母了。”
孟子蓁也知道在當下這個情景當中,如果再跟兒子爭論下去毫無意義,再者說了,方永安已經長大了,不像以前一樣,完全聽着她這個當孃的話,與其跟兒子鬧翻,不如她先退一步,機會再來好好說通方永安。
方永安拱手朝孟子蓁行了一禮:“那母親慢走。”
……
待方宏下朝回來之後,方巍也總算從外面歸來。
看到方永安,方宏倒是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誇讚道:“不錯不錯,看起來結實了許多,記住,大丈夫不僅需要文學斐然,更重要的是身體素質也要跟上。”
“謹聽大伯教誨。”方永安拱了拱手,很是尊敬說道。
對於這個大伯,方永安是打從內心裡佩服,不只是因爲他官至宰相,更重要的是,比起方巍,他平日裡對於自己的點撥更甚。
說起方巍,雖然是方永安的親生父親,但只是很冷淡的朝着方永安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兒子,他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在大家的眼裡,作爲父親如此嚴厲,是可以理解的。
但實際上在方巍的心裡,他不過是怕兒子太過優秀,壓過他這個老子,以後管起來可就難了,所以向來只裝作還是高傲的姿態。
“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孟子蓁坐在方未的旁邊輕聲詢問道。
“用得你管!孟子蓁你再若對我的事幹涉過多,莫怪我不給你面子!”
孟子蓁不說話還好,一說話便徹底點燃方巍的火氣。
前些日子方巍在外面養了一個外室,名喚彩兒,不知是有心計還是真單純,彩兒無論如何不願意隨方巍回相府,說是不喜後宅爭鬥,只願方巍有時間便去陪陪她,她便心滿意足了。
許是從未見過如此不求名分的姑娘,方巍的一顆心徹底被她籠住,這段時間也是每天都往她那裡跑,就連平日裡很是受寵的容姨娘和許飛玉都很是有些天沒有見着他了。
若說方巍僅僅只是人出去便罷,在很多世家大族之中,養外室的情況其實很是常見。
誰知他竟然將二房所領的所有月錢,包括他的俸祿,都悉數送往外面的女人,這是孟子蓁忍無可忍的地方。
因此前兩天她派人跟蹤方巍找到了那個女人的家,等方巍去上值之後,她便帶人將那女子很是折辱了一番,還警告她往後要小心些,否則定讓她在京城無立足之地。
方巍得知此事後當場當即就想衝回相府去質問孟子蓁,誰料彩兒竟攔下他,還說是切莫因爲自己讓相府家宅不寧,美人落淚,我見憂憐,越是如此,方巍對於孟子蓁越是心生厭惡。
趁着衆人去祠堂上完香回到正廳等待團年飯開始之前,孟子蓁不過是隨口輕聲一問,便惹得方巍直直拍桌發火。
“你!”孟子蓁當然受不了這口惡氣,站起來指着方巍,眼中滿滿的都是怨恨:“你竟爲了那個小賤蹄子,對我這個正室夫人如此說話,方巍,你可還是個人?!”
“咳!”孟子蓁的話雖然情有可原,但畢竟說的是自己的兒子,老夫人還是臉色一沉,稍微咳嗽一聲,示意孟子蓁收斂一些,不要在這些小輩面前失了分寸。
“母親!”方永安看這場面,及時喚上一聲,雖然他也很不解父親母親爲何突然如此,但畢竟眼下是過年,還是要以大局觀爲重。
“兒啊!”
方永安不說話還好,一出聲便猛然聽得孟子蓁的如雷般委屈的哭聲。
斷斷續續的,孟子蓁將方巍所做之事逐一訴說,老夫人聽着臉色都變了,她卻沉浸在自己的委屈中,絲毫沒有顧及周圍。
“蓁娘……”老夫人嘆息道,“此事的確是老二做錯,但正直佳節,只是待過些日子,咱們再作細談。”
“母親!”這次是方巍開口了:“兒子也是才得知,那彩兒如今已懷上我的孩子,本來我是準備晚些日子再告知母親,既然事已至此,還請母親允許我將彩兒接來相府過年,也算是咱們一家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