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滅篝火後,四人沿山路朝山巔策馬而去。
離山頂越近氣候越是寒涼,吹打在面上的勁風,猶如鋒利的刀片,刺得人面頰生疼。
夜鸞煌橫臂一伸,將鳳綰衣拽到了馬背上,雙臂牢牢護在她的左右兩邊,以保護的姿勢把她禁錮在懷裡,而後,手掌用力一扯,袖袍撕拉一聲,應聲斷裂。
鳳綰衣接過碎布,笑着矇住半張臉。
“嘖。”軒轅敖撇開頭去,裝作沒看見這極爲刺眼的畫面。
一個時辰過去,四人終於抵達了山頂。
整個山頭雜草叢生,碎石遍佈。
夜鸞煌驅馬來到山沿,往下一看,入目的,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
“好在臨行前,有讓南楓備些繩索。”鳳綰衣輕笑聲,“不然,真不知要怎麼下去。”
備好的繩索足足有近五十米長,一頭栓在山巔的大樹上,另一頭則被夜鸞煌系在了腰間,他試探性地拽了拽,確定安全無誤後,才攬住鳳綰衣的腰身,俯身朝懸崖下方躍去。
凜冽的狂風由下往上呼嘯而至,青絲亂舞,直叫人睜不開眼睛。
鳳綰衣索性閉上眼,埋首在他結實的懷抱裡,將性命、安危全權交託給他。
夜鸞煌未辜負這份信任,在高速的墜落中,透過朦朧模糊的白霧,精準地發現了下方越來越近的洞穴。
手臂用力摟住她的背脊,另一隻手纏住繩索,雙足在光滑的石壁上一點,借力向後躍起,晃盪着跳進洞口。
“嘶!”
一股逼人的寒氣迎面撲來,鳳綰衣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把人穩穩放下,他凝掌輸送內力爲她禦寒。
“我沒事,別浪費力氣了。”鳳綰衣搖搖頭,目光越過他看向前方。
從洞口到洞內的石壁上都結了一層泛着白霧的冰霜,越往裡,冰結得越厚。
“寒譚應該就在裡邊。”
她推測道。
話剛落,洞外又有人影躍入。
來人正是軒轅敖和花蝶衣,他堪堪站穩,便把懷裡的人推開,用匕首扎入麻繩內,釘在了冰塊上。
“你們到底要找什麼東西?”軒轅敖一臉不爽地問。
“找一件寶貝。”鳳綰衣沒明說,如果不是顧忌他的身份,她萬不會帶他前來,水玉關係到能否兵不見血刃取下樑國,自是不能輕易告訴他的。
軒轅敖狐疑地眯着雙眼:“什麼寶貝會在這人跡罕至的冰洞裡?”
“問這麼多作甚?”夜鸞煌冷聲打斷了他,“若是怕了,大可原路折返。”
“激將法對寡人無用。”軒轅敖冷笑道,無所畏懼地迎上他冷冽刺骨的視線。
無形的硝煙在這昏暗的洞穴裡瀰漫開來,鳳綰衣無力地揉了揉額角,拋下兩個鬥氣的男人,率先擡步往洞穴深處行去。
與其在此浪費時間,不如速戰速決,取得水玉。
見她離去,夜鸞煌立時收斂了外露的氣勢,飛身跟上。
前端的路很是平坦,鳳綰衣隨身攜帶了火摺子,憑藉微弱的光暈尚且能順暢前行。
“等等。”
夜鸞煌耳廓一動,敏銳地聽到了前方飄來的詭異聲響。
“怎麼了?”
鳳綰衣凝眸問道。
“前邊有動靜。”軒轅敖亦豎起耳朵,凝神靜聽,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沒等他們分辨出這動靜是什麼東西製造的,突然,眼前一道火紅色的影子直撲而來,速度奇快無比。
夜鸞煌本能的將鳳綰衣推開,凝掌排出。
倉皇間,火摺子掉落在地上,本就昏暗的山洞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鸞煌?”
鳳綰衣朝前踉蹌了好幾步,才堪堪站穩。
視野一片黑暗,她擔憂地大聲喚道。
“我沒事。”夜鸞煌有內力在身,隱約能捕捉到潛伏在黑暗裡的東西。
“好像是一隻野獸。”軒轅敖側身一躲,面前一道寒風忽閃,似有東西擦着他的面頰飛了過去。
他冷着臉站在夜鸞煌身旁,背靠石壁,警惕上升到頂點。
“你可別死在這兒了。”
言罷,他搶先出手,身影快似疾風,猛撲向黑暗中那團危險的黑影而去。
“這話回敬給你。”夜鸞煌緊隨其後,手腕一翻,匕首已入掌心。
“吼!”
雄渾的猛獸叫聲震耳欲聾,依靠着刀刃散發的寒光,兩人總算看清了堵在通往洞口的道路上的‘怪物’。
那是一隻渾身仗着火紅絨毛,體形龐大的兇獸,其形酷似雄獅,一雙野性、暴虐的赤金色獸瞳正虎視眈眈地瞪着他們。
軒轅敖凌空擊出一掌,掌風凌厲如刀,直取兇獸的雙眼。
這畜生擡起前爪,用力往下一拍,竟憑着天生的彪悍力量,接下了軒轅敖的攻擊,竟只斬落了幾根鬃毛。
“躲開。”
背後一聲低喝傳至,軒轅敖旋身一轉,靈敏地閃躲過夜鸞煌的攻勢。
鬼魅般的身影從他身前飛竄過去,藉着兇獸放下爪子的空隙,匕首順勢脫手,筆直刺入它爪上的皮肉裡。
“嗷!”
兇獸痛苦的仰頭悲鳴,吼叫聲大如驚雷,震得夜鸞煌二人耳膜嗡嗡作響。
“吵死人了。”軒轅敖只覺難受,腳尖再度點地,與夜鸞煌一道從左右兩側直逼猛獸身前,欲趁勝將它斬殺於此。
兇獸縱使力大無比,也難在他們倆合力的圍攻下佔據上風,龐大的身軀上,炸裂開一道道被匕首割破的傷口。
鳳綰衣的心緊張得直跳,她眯着眼,極力想看清前邊的戰況。
突然,一股外力從旁側襲來。
“啊。”
驚呼聲傳至,夜鸞煌和軒轅敖的攻勢隨之停了下來。
是綰衣!
“砰”
一個龐然大物冷不防從兩人中央竄跑而過,身軀壯如耗牛,生生把他們擠開。
“它過來了。”
軒轅敖迅速回神,扭頭向洞穴內大聲提醒。
然而,他終究是晚了一步,慌不擇路的兇獸竟撲向了鳳綰衣,只聽一聲重物落水的‘噗通’巨響後,一人一獸的身影徹底淹沒在了洞穴深處的四方寒池下,水花四濺,一圈圈水波由內向外盪漾着。
軒轅敖如蒙雷擊,似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呆了。
愣神間,他身旁的夜鸞煌運起十成的內力,緊追着飛到寒池旁,俯身躍下。
冰冷的涼水從四面八方向他涌來,寒氣沿毛孔竄入體內,似要將他的骨血通通冰封。
夜鸞煌渾然不覺,身子向下遊動,靠着內力,一次次深入池底。
漸漸的,昏暗的池水底下,有一座白色冰雕般的重物映入他的眼簾。
雕塑正在急速下墜,透過冰狀的表面隱隱能看到兇獸張牙舞爪的龐大身軀。
夜鸞煌如灌入了一記強心針,手腳並用,加速向冰塊下方游去。
找到了!
他直身靠近,用力握住鳳綰衣的胳膊把人拽離冰塊束縛的範圍。
所剩無幾的內力度入她的體內,想替她護住心脈。
掌心下,她的心跳時斷時續,雙眼緊閉着,整張臉呈現着一股青色。
夜鸞煌緊緊抱着她,不知疲倦地往她身體裡灌輸內力。
池底水流湍急,並非是一池死水,夜鸞煌即便有內力護身,在眼下,也分不出多餘的力氣帶着她上游。
此處既是活水,必定會流淌之別處。
他一咬牙,雙手停止遊動,抱着昏迷不醒的鳳綰衣,隨水流飄遠。
池岸上,軒轅敖從驚滯從甦醒,他快步行到池邊,垂目看着毫無波瀾的水面。
她死了?
這念頭剛升起,就被他強行摁下。
窸窸窣窣的碎響突然飄來,他瞪着一雙滿是煞氣的眼,側目看向聲源處。
在左側的石壁下,臉色慘白的花蝶衣渾身虛脫地癱坐在地上,盯着寒池的眼神裡,佈滿了恐慌之色。
“是你做的?”
軒轅敖舉步走近,居高臨下地俯瞰她,與生俱來的威嚴氣勢裡,夾雜着火山迸發般恐怖的殺意,鋪天蓋地向她壓去。
“不,不是我。”花蝶衣慌忙搖頭,“是……是嫂嫂不小心磕到了什麼東西……”
聞言,軒轅敖眼波一轉,看向地面。
地上的確有幾顆細碎的石子。
“我……我一直在留心你們……沒及時拉住嫂嫂……”花蝶衣結結巴巴的解釋道,閃躲的目光逐漸變得堅定,唯藏在身後的雙手,帶着些許輕顫。
軒轅敖冷冷看了她許久,沒說信,也沒說不信。
就在花蝶衣以爲她要死在這兒時,那股仿若可怕的殺意方纔消失。
軒轅敖挪開眼,涼薄的脣瓣狠狠一抿。
腦中不期然閃過夜鸞煌毫不遲疑的身影。
幾許自嘲染上眉宇。
他輸了……
筆挺如鬆的背脊無力的垮了下去。
縱使那一刻,他亦有衝動追她而去,然,他終究無法忘記身上揹負的,屬於帝王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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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軒轅敖苦澀地笑了,“夜鸞煌。”
你若能把她平安救回來,寡人便甘願放手。
他在心底默默的許諾道。
與山峰僅隔數百米遠的山巒半山腰處,昏暗得仿若不見天日的洞穴裡,一聲嘩啦的聲響劃破了山洞的寂靜,一道身影如魚躍出海,蹭地從山洞最深處的寒池中竄出。
髮絲已亂,淌着水的青絲粘稠地緊貼在男子的面頰上,一縷縷寒氣環繞在身側。
他半跪在池岸邊的石地上,失去血色的脣不知是因寒冷,還是因恐懼,不住哆嗦着,張口向手掌哈氣,待到雙手稍微暖和些,忙覆上身前平躺的女子心口。
空蕩的丹田裡內力幾乎見了底,夜鸞煌全然不在意走火入魔的危險,一遍又一遍強行運氣,將內力輸送進鳳綰衣的體內。
她答應過在處理完京中的事務,會陪他隱居世外;
她說過,要伴着他直至白頭。
承諾猶言在耳,她怎可以失言?
經脈隱隱作痛,冷汗伴隨着水珠劃過他的眉眼,他一概顧不上了,他只知道,她不能死!
若她走了,他有何力氣再活下去?
“噗”
一柱涼水噴出脣齒。
“綰衣?”夜鸞煌啞聲喚道,眼中有期待,更暗藏着無數不安。
靜止不動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在他望眼欲穿的目光下,那雙緊閉的眼睛,幽幽睜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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