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南楓。”
夜鸞煌瞬間就猜到了夜探苗疆皇宮的人是誰。
他蹭地從木椅上站了起來,大步流星離開偏殿。
本應跟在綰衣身邊的南楓突然現身苗疆,必是受了她的差遣來這兒辦事的,他得去見秦蘇,好生問一問南楓那天夜裡究竟爲何而來!
楚國、仁康宮裡。
軒轅敖走後不久,夜臨風就差了十多名宮人來此,將整個宮殿裡裡外外輕掃了一遍,先皇后所用過的器皿、傢俱,全都更換成新的,只短短一個時辰,殿內外煥然一新,全然不復之前的蕭條幽冷。
“皇后娘娘,各處都拾掇好了,不知您有無不滿意的地方?”一名老嬤嬤向着外殿上首的羅漢牀,屈膝福身,面兒上笑成了花兒,一派謙卑、獻媚之色。
“本王妃並未受封,嬤嬤可別叫錯了,若傳到宗親、御史的耳朵裡,有損皇上的威名。”鳳綰衣語重心長的說道。
嬤嬤捂嘴一笑,道:“娘娘多慮了,這事是皇上特地吩咐的,皇上說了,雖然禮部還未操辦封后大典,可娘娘您的名諱早已記在了皇家宗碟上,皇上繼承大統,不論冊封典禮是否辦了,您啊,都是楚國的皇后,這一聲尊稱,如何當不得?”
鳳綰衣頗有幾分意外,雙眸微亮,問:“真是皇上吩咐的?”
“老奴不敢假傳聖諭。”嬤嬤一臉惶恐的應道。
“皇上待本宮,果真是情深意重。”她嬌羞地垂下腦袋,無人瞧見,那靜止的長睫下,一閃而逝的詭譎暗芒。
嬤嬤連聲附和:“可不是?皇上知道娘娘身邊缺人伺候,特地調派了機靈的宮女前來照料您的衣食起居呢。”
說着,她側過身去,向殿外靜候許久的宮女使了個眼色。
八名穿着粉色宮裝,頭挽髮髻,身段婀娜的宮女魚貫而入,成兩排在殿中站好。
齊聲道:“奴婢拜見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這些人下盤穩健,雖踏的是蓮步,可舉手投足間透着一股銳利的英氣,顯然是練家子。
鳳綰衣早有心理準備,若無其事的點點頭,笑道:“皇上有心了。”
“何止是有心?”嬤嬤拍了拍手,又有宮人手捧托盤進殿,“娘娘有喜,皇上龍顏大悅,特下旨,重賞娘娘。”
托盤內擱置的都是些女人家的金銀首飾,還有三匹色澤豔麗的錦緞衣料。
鳳綰衣似大受感動般紅了眼眶。
“這是大喜事兒,娘娘該高興,怎的能哭呢?”嬤嬤忙遞上一張方巾,好言好語安慰着。
“皇上初登大寶,用度不可太過奢侈,”鳳綰衣一邊拭淚,一邊說,“只要皇上心裡記着本宮,本宮就心滿意足了,把東西都退回去吧。”
“那怎麼行?”嬤嬤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費了老半天的功夫,方纔說服鳳綰衣將賞賜收下。
她悠然站起身,行到宮人身前,欣賞珠寶。
“這麼多的首飾,本宮也戴不過來,”她拾起一支金步搖,輕輕晃了晃,兩竄鑲嵌着白色珍珠的流蘇隨之碰撞,聲音猶若玉珠落盤,鳳綰衣莞爾一笑,“這簪子款式新奇,是本宮的妹妹最喜的樣式。”
她又挑了幾件首飾,命人取來錦盒一併裝了進去,遞給嬤嬤。
“你把此物送到北王側妃處去。”
“這!”嬤嬤面露難色,皇上的賞賜那可是天大的殊榮,哪能轉手送給旁人?
鳳綰衣幽幽嘆了聲氣,道:“本宮就她一個妹妹,有好東西自是要同姐妹分享,怎可獨佔?你且拿去吧,皇上怪罪起來,本宮自會解釋。”
相信她那好妹妹,會很喜歡她贈送的禮物纔是。
箐竹宮。
翡翠僵着臉從嬤嬤手裡接過錦盒,目送人離去,在原地遲疑了半響,才硬着頭皮踏上石階。
‘叩叩’
“滾!”一聲氣急敗壞的怒喝從緊閉的殿門裡傳出。
可惡!
臨風他竟然當着那麼多宮人的面,將她從御書房攆回來!
鳳卿卿越想越氣,隨手抱起桌上的硯臺狠狠砸在了地上。
“賤人!”都是鳳綰衣的錯,她怎麼就沒死在宮外!
聽到屋內的摔砸聲,翡翠心裡不自覺打起了退堂鼓。
皇上因着鳳綰衣回宮,顧及她的面子,只能對小小姐不假顏色,小小姐本就受了氣,若是再見到這些首飾……
翡翠略一猶豫,扭頭下了石階。
還是把東西藏起來,別再火上添油的好。
她還沒走出院子,身後的殿門突然打開了。
一臉怒容的鳳卿卿大步邁過門檻,怒聲道:“我有件事要差你去辦,嗯?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糟糕!
翡翠心頭咯噔一下,下意識想將錦盒藏到身後。
但她再快,能快得過鳳卿卿的眼睛?
“拿來。”
眼見瞞不過去,翡翠只得慢吞吞走近,低着腦袋將盒子奉上。
“好精緻的錦盒啊。”鳳卿卿一看這攥刻有孔雀雕紋的盒子就喜歡上了,“是皇上送給我的?”
難道臨風他心中有愧,就用這等法子討她的歡心?
怒氣頓時煙消雲散,她美滋滋的打開盒蓋。
“都是我喜歡的款式,我就知道他明面上再怎麼無情,也不會真的厭惡我。”就像她在定北王府受難的那些日子一樣,他雖沒來探望過她,可心裡總是掛念着她的安危的。
鳳卿卿愛不釋手地撫摸着盒子裡的首飾,越看越歡喜。
“你跟我進來,替我戴上簪子。”
吩咐後,她歡天喜地進了殿中,坐在梳妝鏡前,仔細挑選髮簪。
“諾,就這支吧。”
她選中了一支金步搖,頭也沒回地遞給翡翠。
翡翠遲遲沒有動作,讓鳳卿卿心裡有些惱火,語氣自然也帶上了些許怒意。
“動手啊,這點小事你難道都不會做?”
話剛落,翡翠咚地一下跪在了地上,吞吞吐吐的像是要說什麼,又不敢開口。
“你敢不聽我的話?”
誰讓她跪了?
“奴婢有罪,”翡翠匍匐着,沒膽子擡頭看她,一鼓作氣把實情說了出來,“錦盒不是皇上送的,是仁康宮那位命人送來,說是皇上賞賜的首飾太多,要分給小小姐幾件。”
鳳卿卿的面龐徹底僵了,雙頰微微抽搐,好半天都沒能緩過神。
她說什麼?
東西是那賤人給的?
僵直的目光轉向桌上精美的首飾。
程亮璀璨的柳葉簪子,倒影着她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落在鳳卿卿眼裡,就像是鳳綰衣在衝她笑。
“啊——”
首飾咚咚砸在地上,連銅鏡,也被她狠狠摔碎。
“小小姐,你的手……”翡翠瞥見地上滴落的血珠,慌忙擡頭,就見鳳卿卿的手掌正不停滲着血,她顧不得自個兒被彈飛的鏡片劃破的臉頰,着急地想要爲鳳卿卿止血包紮。
“啪”
一記耳光無情扇在了她的臉上。
鳳卿卿齜目欲裂,面目猙獰地大吼道:“爲什麼不告訴我?你是不是被那賤人收買了?”
都是這賤婢的錯!若是早點說清楚錦盒的由來,她會鬧出這麼大的笑話嗎?
鳳綰衣若是知道她把錦盒認錯了,指不定在背後怎麼嘲笑她!
“奴婢該死!請小小姐息怒!”翡翠不敢求饒,哭着給她磕頭。
鳳卿卿怒火難消,指着她的鼻子罵道:“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不甘心只做一個婢女,成天在我身邊端茶送水,所以,你想看我出醜!我告訴你,別以爲你是什麼千金小姐,你不過是我外公手底下一個莽夫的小女兒,你天生就只配做一個丫鬟!”
口不擇言的辱罵字字噬心。
翡翠沒有辯解過一句,仍拼命磕着頭。
發泄了許久,鳳卿卿的情緒才逐漸平靜下來。
她有氣無力的癱坐在矮凳上,咬牙說:“把東西扔出去。”
看着就來氣!
翡翠半跪着將散落的首飾撿好,地上碎裂的鏡渣滓又小又鋒利,幾次刺破了她的手指頭。
鳳卿卿見到了卻不以爲然,等她出門時,又交代了一句:“請我娘進宮來一趟。”
她要和娘好生合計一下,怎麼收拾鳳綰衣!
“是。”翡翠應了聲,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間。
箐竹宮裡安排的宮人不多,但夜臨風在鳳卿卿入宮的第一天,就在附近安插了眼線,監視她的一舉一動,沒多久,他就接到了消息。
在批閱完奏章以後,換上常服乘龍攆來到了仁康宮。
“娘娘,聖駕到了。”
嬤嬤急匆匆跑進內殿報信。
正在向新來的八名宮女閒話家常的鳳綰衣,忙止了話,稍微整理一下羅衫,裝着一副驚喜的樣子,走到殿門處迎人。
他到得比她預期的還快。
看來,他的確很重視鳳卿卿,或者說很重視她背後之人。
鳳綰衣暗暗想到,臉上卻不露分毫。
夜臨風一進殿,就看到她屈膝候在旁側,且穿着件寬鬆的衣袍,立時想起她有孕在身,臉色緩了緩,罷手喚她起來說話。
“王……皇上,”鳳綰衣順勢起身,看了他一眼,面上一愣,小心翼翼地問,“發生何事了?”
“你們先退下。”夜臨風斜了眼殿中的宮人。
宮人們乖乖撤出大殿,偌大的正殿裡,只剩下他們二人。
“朕聽說你把賞賜送給了鳳卿卿一份。”夜臨風沉聲說,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鳳卿卿是什麼樣的人,他清楚,她更有數,她們倆之間早結下了樑子,她無事會好心的送禮上門?
“確有此事,”鳳綰衣坦然承認,神色帶着幾分無辜,“我只是想着藉此緩和姐妹關係,你也知道,我和她有舊怨,可我這次回來,見你把她帶進了宮,你嘴上說是爲了鳳家,爲了我,可你心裡怎麼想的,我如何會猜不到?”
她語帶哽咽,似飽受委屈一般。
夜臨風有些心虛,眼神躲閃着,從她面上挪開了。
“這次離京,我見識到了人生百態,心境比以前開闊了不少,”鳳綰衣吸了下鼻子,帶着幾分釋然的說,“前塵往事一如過眼雲煙,自家姐妹,哪有隔夜仇?再說,我和她中間還隔着一個你,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想再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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