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區的別墅內,黑暗的臥室中,牀頭處突然閃爍一陣清冷的光芒,伴隨而來的還有震動聲。
光芒閃爍了許久,久到差不多要熄滅的時候,一隻手才從被子裡伸出,一把握住了手機,接通後放在耳邊。
“喂。”聲音裡,沒有絲毫的睡意,有的只是清冷。
莫名的,電話那頭的人,因爲這聲音的出現,焦躁的心情也平復了幾分。語氣不似之前那般焦急,只是沉聲道出了深夜打電話來的原委。
安靜的聽着電話裡的敘述,葉雪飛閉着的雙眼倏地睜開,清冽透徹的眼睛,在黑暗的房間裡透着幽光。
“繼續找。”對電話裡的人下達命令之後,葉雪飛掛掉電話,從牀上坐起來,靠在牀頭上。
在她的地盤上,擄走了她的俘虜,還打死了她的人,傷了她的人?
好!很好!非常好!實在是太好了!
她很想看看,到底是誰那麼大膽,敢摸老虎屁股。
尼夫和亨利的失蹤,透出陰謀的氣味太重了。甚至,葉雪飛感覺到那個林萊家族內部,十分的不簡單。
或許,這也是那個男人遲遲不來尋找葉芝嵐的原因。
但無論怎樣,她都看不起那個男人的所作所爲。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出尼夫和亨利,還有那些殺手。無論是誰,敢於挑釁她的威嚴,都要付出承受不起的代價。
黑暗中,葉雪飛的冷眸一眯,一股濃濃的殺意瞬間蔓延開來。
清晨,依舊沒有尼夫和亨利的消息傳來。
倒是柳玉書的情報先一步發入了葉雪飛的郵箱。
葉雪飛看着郵件裡的內容,再一次對林萊家族,那個世襲的紫荊公爵家族有了新的瞭解。
十多年前,林萊家族曾經爆發一次影響十分巨大的內亂。那一次鬥爭中,幾乎所有的直系成員都死光,只剩下兄弟二人。至於那些旁系更是死傷無數,不少人都從家族的族譜中被劃出,剝奪了林萊的榮耀。
甚至,連他們原本的東方姓氏,寧,都被一起剝奪。
這兄弟二人終於成爲最終的勝利者,按照繼承權的排位,哥哥當仁不讓的世襲了公爵的頭銜。而弟弟,因爲在內亂中對哥哥幫助很大,在家族中也擁有着不同尋常的地位。
正是如此,埋下了禍根。
內亂平息,家族裡百廢待興。新任的紫荊公爵積極的重建家族,可是,卻在三年後病倒。是什麼病,世界上最好的醫生都給不出答案。
只是知曉他的症狀是全身肌肉萎縮,無法行動,乾癟得好似一具乾屍
。而且,他的器官極其敏感,自然界中最普通的細菌,都能讓他感染生病。
每一次生病,哪怕只是感冒,都幾乎讓公爵大人在鬼門關走一趟。
也虧得林萊家族的權力和財力,讓公爵大人擁有最好的醫療設備和醫生,還有那些在普通人眼裡昂貴得如同天價一般的藥,才讓他一直苟延殘喘的活下來。
公爵大人病倒,家族的事就落在了那位弟弟的身上。
或許是權力令人腐朽。這位曾經站在哥哥身邊,願意爲他披荊斬棘的弟弟,最終還是被權力所掌控。
經過多年的滲透,如今林萊家族中擁有話語權的人,是這位弟弟,而身爲公爵的哥哥變成了一個空架子。
公爵繼位多年,並未成婚,更加沒有子嗣。按照y國貴族的世襲制度,在這樣的情況下,一旦林萊?馬修?寧一死,他的弟弟林萊?威爾?寧就是順位第一繼承人,成爲新的紫荊公爵。
在這樣的誘惑下,恐怕全世界最希望林萊?馬修?寧沉睡不起的人就是林萊?威爾?寧。
而似乎上天都站在他那邊,一個多月前,久病的紫荊公爵,再度傳來了病危的消息。與以往不同,這一次,最好的醫生都無法對他用藥,只能用一些藥劑維持他的生命,能拖一天是一天。
看完柳玉書發過來的資料,結合尼夫的話,葉雪飛心中已經得到了一個最接近事實的答案。
當年,林萊?馬修?寧離開母親,應該就是因爲那一場家族的內鬥。
而他當初的想法或許是希望在家族內亂平息之後,一切都回到軌道,正常發展時,再找回母親,迎娶母親。
那個時候,他就是紫荊公爵,沒有人能阻止他迎娶母親。
之後幾年,他一邊忙於剿滅漏網之魚,恢復家族的勢力。一邊也派人打探過母親的消息。也許,就是那個時候,他知道了她這個女兒的存在。
那個時候,葉家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他想要打探清楚並不困難。
只是,爲了不驚動那些被逼入死角的漏網之魚,他並沒有着急與母親相認。
或許,他是想着,再堅持一段時間,一家人就能無憂無慮的生活在一起,不受任何威脅。
可是,事與願違。
當他快要成功的時候,他突然病了。病得那麼突然,讓他措手不及,就連生活也無法自理,世界上最好的醫生也幫不了他。
所以,他退卻了,他不敢以這樣的樣子重新站到母親面前。
也許正是因爲這樣的打擊,還有身體的原因,讓他停止了對他們母女的調查,對他們母女的一切不再清楚
。
從柳玉書的資料中看出,這位公爵大人並未放棄自己,在他病後,就建立了一個基金會,甚至在世界著名的醫學研究院建立項目,爲的就是要找出他的病因,並且建立合理的成功療法。
只是可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倒黴,十幾年過去了,依舊沒有找到解決之道。
過程中,權力不僅被唯一的弟弟侵蝕,就連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直到自知將死,所以才令人來找葉芝嵐,想要彌補心中遺憾。
整個經過,被葉雪飛七七八八的拼湊出來,幾乎接近了事實的真相。不過,她在瞭解這一切之後,也沒有更改對‘父親’的印象。
事實上,這個父親對她來說,可有可無。
她唯一在意的是葉芝嵐的心意。
‘父親’這個話題,一直都是葉芝嵐心中的禁忌,葉雪飛因爲不在乎,也從來不問。到如今,她甚至根本不清楚如今在葉芝嵐心中,是否還想着那個男人。
不過——
葉雪飛的視線向下一滑,落在林萊?威爾?寧這個名字上。
先不說那個男人的病到底是什麼原因,只是這個人趁着他生病的時候,侵蝕權力這一點,就不是什麼好鳥。
尼夫和亨利來h國想要找回她們母女,一旦她和母親的身份被確認,恐怕繼承紫荊公爵這個爵位的人就不是他了。
他,纔是最不希望她們母女回去的人吧。
只不過,他如今不知道她們母女在哪,所以只能從尼夫和亨利下手,不是嗎?
他不僅想要這兩人的命,甚至還想通過兩人找到她們。
葉雪飛冷笑,昨晚殺入九天酒店的幕後兇手,已經呼之欲出。而對於想要找她麻煩,甚至把主意打到葉芝嵐頭上的人,她想來都是睚眥必報的。
既然敢派殺手潛入h國,到她的地盤殺人,那麼兇手也就不用回去了。
葉雪飛拿起電話,撥通了秦壽的手機。
手機一接通,她就道:“他們兩個目前應該還沒有生命危險,繼續尋找。找到之後,不要打草驚蛇,先通知我。”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既然對方想要通過尼夫二人找到她們母女,自然不會那麼快就要了兩人的命。
至於尼夫和亨利——
她絲毫不擔心,會走漏什麼消息。因爲,連那兩個傻大個都不知道自己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之一。母親更是被她保護得好好的,還有囡囡陪伴左右。
就是再來幾個殺手,想要在小狐狸手中傷害到母親,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
想通一切之後,葉雪飛心中也暫時將這件事放在一旁,換上校服,拎着書包出門上學。
雖然,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去上學校。
可是,她又覺得,將澹臺鏡守在眼皮底下,或許有不一樣的收穫。
楚天謬回來之後,便一直待在茶館,不見他有什麼動作。
他的打算葉雪飛不知道,而讓她爲了逃避不去學校,似乎也不符合她的風格。更別說,她在澹臺鏡身上並未感受到危險的感覺。
叮囑了囡囡幾句之後,葉雪飛就告別母親去了志成高中。
葉雪飛已經向葉芝嵐交過底,和肖翰山合夥做生意,賺了不少錢。更何況,還有葉氏的事。所以,葉芝嵐也豪氣的買了一輛奔馳商務車,專門接送葉雪飛上下課。
因爲,她們所住的地方,沒有公交站,就連的士也很少。
牛叔開着商務車,將葉雪飛送到志成高中附近便停下。這,自然也是葉雪飛的吩咐。她不希望自己搭乘私家車來上課,引起一些流言蜚語。
雖然,志成高中的學生不乏有私家車接送的,但是葉雪飛卻不樂意成爲其中一員。主要就是難得解釋。
因爲,從初中認識她的也有不少學生在這裡就讀。
以前她的窮苦可是被很多人看在眼裡。
如今突然用起了私家車,怎會不引人猜測?而她,偏偏又不願解釋,更是覺得那些有的沒的議論十分呱噪。
下了車,葉雪飛便步行走向志成高中。
只是,剛一進校門,她就看到了澹臺鏡。似乎,他正在等她!
擡眸,清冽的眸底一片平靜。
不是底氣足,是她的性子不容許她在任何情況下露出驚慌之色。只是,心中卻在猜想——他要幹什麼?
進入志成高中的廣場上,不少學生老師,但是,好像對二人視而不見一般。
就在葉雪飛的眸光落到四周的人影上時,突然,變故發生。
那些朝着志成高中而去的人,突然倏地一下,在自己眼前消失。這變故,讓她雙眸猛地一縮。
不用問,便知道是眼前這個男人搞的鬼。
別忘了,他是魔。來自魔界的最強者。要想讓一些礙事的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都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別說只是暫時消失了。
令葉雪飛忌憚的是,這個男人如此肆無忌憚,目的是什麼?
廣場上——
除了相對立而站的兩人,已經再無其他人影
。甚至,安靜得十分可怕,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這讓葉雪飛有一種錯覺,好像自己的耳朵失聰了一般。
突然,腳步聲響起。
一直站着不動的澹臺鏡,突然朝着自己走來。每一步腳下落地,都如同踩在她的心間,使得她的心一沉……一沉。
清冽透底的眸底,流光依舊,卻倒映這一抹高大的人影。
彷彿,他的存在,侵佔了她的所有視線,只剩下他的身影。
高大,挺拔,傲視,冷酷,宛如魔神一般令凡人在他面前顫抖,就連靈魂也要被碾碎一般。
澹臺鏡無疑是俊美的,那種陽剛之美,令人折服。甚至,她是葉雪飛所見之人中,唯一能與楚天謬相比較的人。
可是,在這一刻,看着越來越近的人,葉雪飛心中卻出現一種莫名的害怕。
彷彿,她覺得這個男人接下來要做的事,會讓她失去什麼,又或是揭開什麼。
啪!
步伐,在葉雪飛面前一米之地停下。
澹臺鏡一直緊抿着雙脣,那雙鷹隼般的眼睛,盯着她,彷彿要看到她靈魂的最深處。
倏地,在葉雪飛還未來得及做什麼的時候,她的身影與澹臺鏡一起消失在原地。
當兩人消失的瞬間,在之前消失的那些人又突然出現,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繼續朝着學校走去。
至於澹臺鏡和葉雪飛——彷彿沒有人記得他們曾經出現過在廣場之中。
有間茶館上空。
在葉雪飛消失的同一時刻,彷彿心有感應的楚天謬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擡頭望天。星眸中光澤浮動,微薄的粉脣緩緩緊抿。
下一秒,他也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