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元恆向來袒護盧幽珊,見狀,二話不說便將盧幽珊護在了身後,“是啊父親,你這上來無緣無故就興師問罪,這實在有些不妥吧?就算是那對掃把星兄妹這次得了便宜,把鋪子全弄到了手裡,那也是老夫人的意思,實在怪不到母親的頭上!”
“你也給我閉嘴!”盧百之頓時火冒三丈,轉頭又衝着二夫人怒道,“當時老夫人不放心,安排了二管家幫着大哥留下的那個孽種管賬,我讓你做過什麼,你自己說!”
二夫人一頭霧水,“你讓我去說服二管家,把人給收買過來,我樣樣都按照你的吩咐去做了,你還想要怪我什麼!?”
“還想怪你什麼!?”盧百之咬着牙重重哼了一聲,“如果你真的把人給收買了,那他做的賬本,跟那個孽種做的賬本爲什麼一點出入都沒有!”
“我早就料到可能會有這麼一天,老夫人會做主讓那個孽種收回鋪子,所以一早就讓你安排好,只等萬一有這麼一天,好輕而易舉將鋪子搶回來。可今天,賬本上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你讓我怎麼有法子把鋪子搶回來!”
“你說什麼!?”二夫人一驚,“我的確照你的吩咐,買通了二管家呀!別說是起初,就算是往後,給他的銀子也沒少送,他一口應承着,怎麼會!?”
盧百之惱的幾乎要跳腳,“事情是你一手安排的,現在你問我怎麼會!?”
“我明白了,一定是那個孽種,早早就看出了什麼!”二夫人愣了愣,恨恨道,“看那木頭孽種平日裡不聲不響,沒想到竟然也是個心思深的!”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盧百之臉色漲紅,“現在才明白,你早做什麼去了!?早知道你如此辦事不力,我就不該讓你來做這件事!”
二夫人張了張嘴,只覺得一口悶氣梗在心口,半天緩不過來,“老爺,你這話是如何說的?我難道就能預料到那個孽種心思如此深嗎?你現在來埋怨我,盧家敗落,我藉着孃家的實力爲你某了一官半職的時候,怎麼不見你來埋怨我!?”
盧百之一僵,平心而論,他雖然也算是個深諳爲官之道的人,但自打他的大哥,盧家嫡子丟了命之後,盧家就開始呈現頹敗的趨勢。倘若不是二夫人回去求了自己的孃家,恐怕他到現在都未必能踏入仕途半步。
一個大男人,卻要依靠自己的妻子和岳丈家的勢力纔能有所成就,這對於心高氣傲的盧百之來說,是一件很有辱他尊嚴卻又不得不做之事。現在這件事被提起,立即就像是有一團抹布結結實實地塞住了他的嘴,讓他半個字也說不出。
盧百之臉色陰沉一垮,重重一甩手,用力推開房門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盧百之這摔門一走,二夫人臉色頃刻間也變得鐵青一片,右手按住胸口,使勁喘息幾下卻還是覺得胸悶氣短。
她實在想不通,自己最近到底是中了什麼邪,會接二連三被大房留下的那些個孽畜給得了好處!
“母親
……”盧幽珊趕緊上前爲二夫人順背,擔憂道,“您沒事吧母親,要不要找大夫來瞧瞧?”
二夫人搖搖頭,臉色很是難看,只擺擺手,做了個讓他倆離開的手勢。
無奈離開和賢院,盧幽珊狠狠一跺腳,帶着三分委屈七分惱怒地開了口,“大哥,他們真是越來越猖狂了!尤其是那個掃把星,這要不是她暈倒,來了這麼一出,老夫人她怎麼會把鋪子讓他們拿了回去?”
“你說會好好收拾收拾那個掃把星,那究竟是要什麼時候才動手,難道現在就要眼睜睜看他們搶走我們的一切,再把我們給活活氣死嗎!?”
說着,盧幽珊眼眶又是一紅,眼看着就要委屈落淚。
盧元恆眉心一沉,開口道:“你彆着急,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我又何嘗不厭恨那兩個人?但想要做到周全,還是急不得的。畢竟也是兩條人命,就算官府那邊壓的下,老夫人這邊也不好糊弄。”
盧幽珊瞬間明白了過來,“人命……?大哥你是打算把他們給……?”
盧元恆冷笑了起來,“不錯,我就是要斬草除根。尤其是那個掃把星,只要沒了她,你和五殿下的婚事也就水到渠成了不是麼?盧家所有的家產,本來也就應該是我們的,怎麼配落到那種孽種手裡?”
見盧幽珊臉上露出一絲猶豫,盧元恆道:“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你只管等着大哥的好消息就好。至於其他的事情,你還是不要多費心思了。等大哥把那個掃把星給你解決了,斷了五殿下對御靈族秘術的念頭,你就只管等着踏踏實實做你的五皇子妃。”
盧幽珊面上微微一紅,心裡卻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等到那一天了,一抹毒辣的笑意從她的脣間漸漸綻放開來……
與此同時。
謹王府內。
夏侯瑾半躺在軟榻之上,半杯清冽的醇酒倒映出一輪明月,眼前舞姬正踏着鼓點舞的妖嬈,水蛇一樣的腰肢嫵媚的扭動着。
舞姬們的心裡,無一不渴望着軟榻上的男人能夠多看自己一眼,從此便可飛上枝頭,然而夏侯瑾的視線自始至終都只是漠然的戲謔,輕飄飄掃過去的目光,從不曾爲了她們中的哪一個停留過哪怕是一瞬。
就在鼓點敲的密集,舞姬們旋轉越發妖嬈之時,追影手中捏着一隻小巧的竹筒出現在了門前,從那些舞姬身旁繞過時,撲鼻的脂粉味兒讓他的臉色頗有些不自然。
來到夏侯瑾身邊,追影畢恭畢敬地將那竹筒雙手奉到眼前,“主子,家裡來信兒了。”
夏侯瑾挑了一眼,探手取過竹筒,掏出裡面的紙條一行行看了,隨手便用一旁的燭火點燃了這張紙,頗爲無趣似的,自言自語道:“翻來覆去問的都是同一句,當真是無趣的很。”
追影擡起那張還有些稚氣未脫的臉,“主子,也不能怪家裡催的緊,雲叔這陣子也在着急呢。”
“不用管他,讓他急着就是。”夏侯瑾抄起酒杯,將裡面的液體
一飲而盡,臉上卻不見半分醉意,“盧家怎麼樣了?”
“回主子,盧家……”追影一開口,自己臉上就先露出了幾分疑惑,“盧家三小姐今天又暈倒了,之後盧家老夫人就趕了過去。之後也不知道爲什麼,老夫人就做主,把盧家長媳留下的鋪子,盡數全都交了權,全還給了盧家大少爺。”
這也難怪追影疑惑,自從夏侯瑾順着御靈族嫡系後人這條線,找到了盧府之後,便是他一直在暗處觀察着盧府的一舉一動。盧家大房留下的子女,在盧家遭到苛待已經是尋常可見的事情了。老夫人之前從未過問過半句,這次卻突然就把那些鋪子還了回去,實在是讓人忍不住要狐疑。
“哦?”看來這話題似乎要比剛纔那封密信更加能挑起夏侯瑾的興趣,他微眯雙眸,薄脣輕挑起一抹笑意,“這倒是不奇怪……”
盧家老夫人自然不可能平白無故就想到要把鋪子還回去,她之所以這麼做,十有八九同盧淨初脫不了干係。
只是夏侯瑾也着實有些想不明白,之前那個悶葫蘆一樣的盧淨初,到底是因爲什麼,會突然來了個徹頭徹尾的轉變。不過,不管是因爲什麼,這位盧家三小姐都實在是有趣的很。即便她不是御靈族的嫡系血脈,他也對她感興趣的很。
“繼續跟着。”夏侯瑾懶洋洋開口道,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也別跟的太近,小心些別讓人察覺到。”
“是,主子。”追影垂首,迅速回應道,“屬下明白。”
待追影退出房間,夏侯瑾的視線又變回原來那飄忽不定的散漫,盯着舞姬看了半晌,表情越發的百無聊賴起來。擺擺手,鼓點戛然而止,舞姬魚貫而出,偌大的房間頓時變的空蕩蕩了起來,留下的一抹胭脂香氣,反倒更顯寂寥。
端着酒杯,夏侯瑾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輕笑,望向窗外無邊夜色,眼底深處卻涌動着一抹誰也看不穿的幽邃……
時間一晃,便過去了三天。
自打鋪子徹底歸還到了他們兄妹手中,盧恭安近期要忙的事情就越發的多,同之前相比較,待在府裡的時間也越發少。二夫人雖然恨到牙根都在發癢,面子上的一套卻還是做的滴水不漏,偶爾也命人來問過了幾回盧淨初身體康復如何,也送來了些補品。
日子看似平靜無波,同之前沒什麼兩樣,可在暗處,當所有人都知道老夫人已經做主將鋪子放在大少爺與三小姐名下之後,盧府下人裡頭的風向就漸漸有了一些看不見的變化。
雖說現在盧府下人,最爲忌憚、最不敢忤逆的仍舊是二夫人,卻再沒有人敢像從前一樣,爲了討好二夫人而刻意薄待三小姐了。鋪子剛剛到手,儘管收入的銀子往後只歸他們兄妹二人,短時間內雖說見不到什麼太大的成果,但最起碼,她往後在盧府的日子都會平定安寧許多。
同二房的這一場戰役,盧淨初可以說是贏得漂亮,可在最初的欣喜過後,盧淨初的心裡卻又被內疚很快填了個滿滿當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