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在目前國際頂尖的發動機，在內部用了很多高精度的葉片大小的渦輪葉片，而這些葉片上面還有很多的精密小孔，這些葉片該怎麼擺？小孔該怎樣佈局？氣路是怎麼走的？那些螺絲該怎麼擰，擰了之後要流出來的餘額預算距離要有多大等等，這些都是一個優秀的裝配師才能夠掌握的技巧，而在這方面，我們的人才確實是非常欠缺的。”
王教授繼續忽悠着金小強說道，但是他說的只是一部分事實，而金小強這時候也大致的穩定了心神，很快他就發現了王教授所說的這些話裡面的漏洞。
“得嘞！王教授，您老可別忽悠我了，咱們天朝這麼多的人才，要說優秀的手工裝配師，可大多數都是被咱們的軍方給壟斷了去了，您可別再這方面上忽悠我了，因爲我們公司裡，在組裝生產線上，目前最優秀的裝配師傅，還是從咱們國內軍方的裝配師裡淘汰下來的呢？”
金小強微笑着說道，確實他們公司裡很多的優秀技工，很多都是來至原來的軍工企業，有的是因爲年紀大的，不符合人家軍方的嚴格要求被刷下來的，有的則完全是因爲技術達不到軍方的要求然後才被刷下來的，但是這些人一旦要是到了地方上，那可就都是寶貝。
儘管他們的水平，也學軍方看不上眼，但是對於民間的工業實體來說，他們的裝配技能，還是非常優秀的。
王教授一看這金小強，居然這麼快就從迷糊中清醒了過來，而且還直指問題的核心，不由得和錢龍江對視了一眼，然後只能是搖頭一笑。
而錢龍江則是連忙對金小強說道。
“你這小子，果然是猴精，猴精的，難怪能夠年紀輕輕就把生意給撲騰的這麼大。”
錢龍江這是明顯在轉移話題，化解尷尬，但是金小強可不吃他這一套，他直接對錢龍江說道。
“得嘞，老錢，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你就別再忽悠我了，你就直接和我說，今天把王教授，李教授，還有我叫到一起，到底是什麼個意思吧？”
聽到金小強這樣一問，錢龍江也是神色變得嚴肅了起來，然後長嘆了一口氣，對金小強說道。
“算了，我看也是忽悠不了你，但是有些話，我也說不明白，我看還是由王老來替我解釋給你聽吧。”
金小強又把視線轉向了王老，王老這時候倒也不再忽悠了，他端起自己面前的小酒盅，輕輕的抿了一口，然後眯縫起眼睛，好像在體味着這酒的綿軟悠長，好一會功夫，這才睜開眼睛，而這時候他的整個人的神色一變，好像一下子就變得來了精氣神，完全不像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開始給金小強講解了起來。
“好吧，小金，那我就開始給你實話實說了，你也是搞工業的，而且還是搞實體工業的，我想‘工業王冠’這個名詞，你應該聽說過吧？”
王老倒是先問了金小強一句，金小強當然知道所謂的“工業王冠”是什麼，他點了點頭。
在目前世界的工業領域，能夠被稱得上是“工業王冠”的也就只有兩項了，一項就是噴氣式飛機的航空發動機，還有一項則是電子領域的微電子芯片。
“那好，我就來給你說說，我們一直在研究的噴氣式飛機的航空發動機。在一個能夠被稱得上是真正的工業帝國裡面，航空發動機可以稱得上是這個帝國裡面國王的權杖一般的純在，只有你掌握了這項技術，你才能夠被稱作是真正的工業強國，而我們卻恰恰不具備這樣的生產能力。”
王教授說到這裡又是一聲長嘆，而李綱教授也是一副悲憤的表情，顯然這麼多年來，兩人在航空發動機領域的研究，一直是沒能取得什麼太大的進展，這讓兩人都感覺有些失望和挫敗。
“我們不是已經在仿造俄羅斯的AL31FN型號的發動機了嗎？”
金小強前世也算是半個軍迷，所以對於國家在航空發動機領域的動作，還是有些瞭解的，目前這段時間，我國雖然還沒對外正式公佈，但是很多人都知道咱們正在防止俄羅斯的AL31FN發動機，也就是後世被吹噓了很久的太行，結果卻一直沒能量產。
後來在J10上面，還是要靠大量的從俄羅斯方面進口這樣的發動機才行。
王教授聽到金小強這樣一說，擡起頭用很是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好像是自言自語似地說道。
“仿造俄羅斯的發動機不假，但是難道俄國人的技術就是那麼好仿製的出來的嗎？再者說，人家俄國人本身就是不壞好心，賣給我們的發動機，本身就是減配的版本，可惜還是有一些人在哪裡胡搞亂搞，難道就不怕搞出來之後也是一臺廢物嗎？”
老爺子好像是很生氣，顯然是不太看得上俄羅斯的技術和那臺AL31FN發動機，不過確實他說的也是事實。
在上輩子的時候，金小強也曾經多次在電視上看到過關於這臺發動機的報告，不過一般都是在什麼國慶或者是春節，再不就是X的生日的時候，拿出來給全國老百姓和X獻禮用的，至於真正的實用性，嘿嘿，只能用你懂得三個字來代替。
不爲別的，就爲了之後，一連串的從俄羅斯進口這種航空發動機就知道。
“哼！那幫人，就只會做面子工程，難道把這些錢都用在研發我們的基礎材料，和建立一些實際的實驗室上面不好嗎？”
王老爺子提起那俄國的發動機，好像是很生氣，而金小強也不知道所以然，不過錢龍江倒是咳嗉了兩聲，而李綱也在桌子下面拽了拽老師的衣服，示意他跑題了。
“額，我有點跑題了。”
王教授從剛剛激憤的情緒當中清醒了過來，這時候他也意識到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連忙向金小強道歉。
可是別看金小強年紀小，可是他卻深知這王教授說的沒錯，看來這樣的外行領導內行的情況，在國內真的是非常的嚴重啊，不但是在國企內部盛行，即便是在軍工企業內部也是如此，長此已久可真是令人感到揪心。
“好，我就來說說，我們國家航空發動機發展的現狀。我們目前的發動機研發情況就是主要在模仿俄羅斯的航空發動機，而你說的那款AL31FN，是我們目前主要所模仿的對象。但是我們的航空發動機和俄羅斯的航空發動機之間可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第一步在設計方面，我們和人家經驗有差距。第二在加工製造，第三是試驗。設計和加工製造這方面，我們暫且不說了，就說這實驗方面，就是比如你這個葉片做出來，你得上一個專門的試驗檯上把它的總壽命和單位時間壽命等都測試出來。而我們的測試能力不如人家，這樣你心裡就沒數。如果說每一個零部件我都掌握它的特性，那麼把它每一部分加起來總特性我就很清楚，那我就知道它總壽命是多少，推重比是多少等等。但你測試能力不行怎辦？只能裝配成整的發動機，上試驗檯燒，這樣一來研製週期和成本都要變大，只能把幾臺發動機都燒壞了才能定結論。如果我有測壓氣機的，有測渦輪軸的，有測燃燒室的，有測葉片的，有測噴口的，有測加力的，等等，這樣設計師對每部分性能、壽命都有數了，對整機自然清楚了。否則我只能做好幾臺整發動機，燒碎一臺，動力衝擊一臺，惡劣氣象一臺，潮溼腐蝕一臺，一燒就上千小時，喝油上千噸，都加在成本里了。而前面那種分項目測試，就不需要整機運轉。比如這個是溫度問題，我就給你加溫，而加溫就不見得要燒油，可以是電加溫，如果是疲勞問題，我就單獨做這個部件的疲勞試驗就行。所以發動機趕不上人家設計得那麼強，這是個原因。這還只是我們在實驗方面的差距呢，就因爲我們沒有專門的實驗室，試驗檯架，管理混亂，沒有專門制定詳細的試驗計劃，往往會造成非常大的浪費……”
老爺子是越說越生氣，說到最後又開始轉到了某些方面，搞得錢龍江是臉色非常尷尬，不得不頻頻的咳嗉起來提醒眼前的這位老爺子。
而金小強這時候也算是看出來了，原來這位老爺子是個老憤青了，而且還是個直性子的人，見到什麼不滿的就肯定要說出來，難怪這麼大把的歲數，這麼有實力，可是到了現在他的軍銜，卻還沒有錢龍江的高呢。
看來肯定是平時的做事方式，得罪了不少人，在天朝這麼個任人唯親不唯賢的社會裡，這樣的人能吃香，那纔有鬼呢。
錢龍江差不多都快被把嗓子都咳嗉啞了，這樣這位王教授纔回過身來，於是又換上了滿臉歉意的笑容對金小強說道。
“呵呵，不好意思，我又走題了，走題了，小金，你不要介意。”
“不，我當然不介意，對於這樣的不正當的行爲，我們當然要警惕。”
金小強這時候有點喜歡這位直性子的老人了，搞科研的你就得有這樣的不畏強權的又臭又硬的精神，要不然你只會溜鬚拍馬，你就只能搞出面子工程，還能搞什麼科研？
“那好，我接着講。我們國家的航空動力單位，現在是一門心思的研究仿製俄羅斯的航空發動機，可是在我看來這是不可取的，有這樣的錢，還不如大力的投入到我們的基礎項目的研究上來，大力的打好我們的研發人才的基礎，尤其是要在材料科學領域下功夫。當然我們現在之所以大力的仿製俄羅斯的航空發動機，也是有一定的原因的，畢竟國際上的政治形勢就擺在那裡，我們面對的外部形勢很嚴峻，而西方國家又在極力的對我們在航空發動機領域的研究進行封鎖，所以我們也就不得不走上仿製俄羅斯的航空發動機的道路，不過從長遠來講，我並不看好這條路，畢竟俄羅斯的航空發動機走的並不是王道。”
老爺子是在這個領域浸淫了多年的老專家了，所以他說的話，肯定是有一定的道理的，但是他所說的這些道理，對於金小強這個半軍事小白來說，卻很新鮮。
以前他一直認爲俄羅斯的很快發動機很先進，畢竟人家是經常和美國佬叫板的軍事大國，可是現在在王老的眼裡，他們的航空發動機卻並不入流，這就讓金小強感到很是奇怪了。
“哦？爲什麼啊王老？”
金小強問道，王老看了他一眼，然後很是傲氣的給金小強解釋道。
“這就要從作戰的目的上來講解了，俄羅斯的空軍的戰鬥強調就是在格鬥的開始五分鐘，這五分鐘我比你強，我就是勝仗。當然我這五分鐘是用兩千人一萬小時保證的，你那個五分鐘是用3個人一小時保證的，成本不同而已。當你沒有科學管理手段時，追求的不是性價比，是勝仗。俄羅斯方面也知道自己精加工能力的欠缺，所以他們加工出來的航空發動機性能是不能和歐美的相比的，這樣一來他們的空軍在作戰理論和思想上就和歐美的空軍有着很大的不同，他們的戰略思想就是你打你的高科技，我打我的高投入。歐美的航空發動機靠精密產生高推重比，俄羅斯發動機就靠熱能發揮，靠冷卻技術，把燃氣溫度調到最高而燒不壞發動機。現在的航空發動機如果想要提高推重比無非就這麼幾條路，一是溫度提高，提高推力，二是減小摩擦，減小損失。而俄羅斯方面的航空發動機，靠的就是可以承受極高的溫度，這樣一來就能夠在短時間內，達到和精密製造發達的歐美的航空發動機相抗衡的目的。”
王老給金小強解釋了俄羅斯的航空發動機和歐美的航空發動機的大致區別，而金小強聽完之後也就是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