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麗茹這會兒根本不知道夏若曦相對她做什麼,只是木訥的點着頭。
夏若曦深知蔣麗茹出身鄉村,連夏青山這樣的豪門掌舵都被神靈之說蠱惑,何況蔣麗茹來自閉塞封建落後的貧困山區,對於鬼神敬奉的虔誠無限。夏若曦居然說爲她求子,她這必定心中添了幾分歡喜。
“後來方丈對我說,二叔是命中無子之人,偏巧了,奶奶和二叔命相犯衝,所以奶奶想要爲爺爺添丁不易。”夏若曦一邊說一邊盯着蔣麗茹,看着她的臉色慢慢變得緊張不快,心中更是一抹冷笑。這個女人服侍夏青山那麼多年,自然知道夏青山的脾氣,要是不能爲夏青山產下一兒半女,她在夏家也沒多久好福可享。所以想生兒子,就是她的軟肋。
“那……,那怎麼辦……”蔣麗茹真的聽信了夏若曦的話。
“我當時也求了方丈化解,方丈就說要想化解,就要二叔承受血光之災。我當時聽到嚇個半死,心想要是二叔有了血光之災,那麼爺爺不就成了一子換一子,就算是奶奶日後爲爺爺生了兒子,爺爺也不會真的開心吧。”夏若曦繼續胡謅。但是效果很明顯。
蔣麗茹的眼神在慢慢的變得冷厲。
“今日之事一出,我突然大徹大悟,二叔的血光之災,原來就是今天這樣子。所以奶奶只管放心回去等着,不出五天,就會有喜訊傳來。”
“真的?”聽完夏若曦此話,蔣麗茹立即眼睛發亮。
“但是切忌,你和爺爺要到寺廟裡吃一個月的素,虔心向佛,這樣必然保證爺爺和奶奶得償所願。”
“真的嗎?”蔣麗茹原本已經喜形於色,但是她畢竟也是三十出頭的中年人,縱然城府略顯單薄,也並不是無腦,讓她完全信服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說的話,還是有些難度。
看着蔣麗茹臉色慢慢露出狐疑之色,夏若曦立即說:“奶奶只管信我,只要能讓爺爺在五天之內少動肝火,五天之後必然有好消息。只是五天而已,要是到了五天後,非我所說,奶奶只管問我來算賬好了。我可將我爸爸留給我的那顆價值連城的‘海洋之心’,送給奶奶贖罪。”
夏若曦所說的“海洋之心”,是一顆衆所周知的名貴藍色鑽石,價值連城。
蔣麗茹聽到夏若曦拿出“海洋之心”當籌碼,立即點頭。
並且在蔣麗茹此刻的心理,對於“海洋之心”的覬覦之心,比不期望生個兒子差。
誰不知道“海洋之心”是夏天澤留給夏若曦的無價之寶?
如果五天後她沒有得到懷孕的消息,因此得到夏若曦的那顆鑽石,也算是賺翻了。所以夏若曦篤定這個蔣麗茹根本沒有理由拒絕她的誘餌。
“嗯,我信你。”蔣麗茹爽快的答應。
夏若曦嘴角淡淡的揚起一抹冷笑。
任這個蔣麗茹做夢也想不到,她夏若曦早就洞悉一切,讓她勸着夏青山十天之內免於肝火,也是另有所圖。別說是她資質愚笨,就算是那個精明過人的連靜芬,也決計想不到一個十七歲的小丫頭,有這麼深得城府,這麼預知一切的能力!
在前世,也就是現在的四天後,墨舒宜被夏家人逼迫,威脅起訴剝奪她對夏若曦的監護權,墨舒宜才啞忍以百分之二的股權,買息夏天俊的忿恨。這百分之二乍一聽來,似乎微不足道,但是別忘記這是百億固定資產的天澤企業集團的股份,這百分之二的分量有何其重要,不必言說。
夏若曦相信既然今天的事情是按照前世那樣行進的,如果她想改變只要未來五天夏青山不發難母親墨舒宜,那麼這一事端就能化整爲零。
等五天之後,應驗了她的話,證實了蔣麗茹真的懷孕,那麼蔣麗茹會怎麼信她,不言而喻。
事情真的會像夏若曦寄望的那樣發展嗎?還是照樣如前世的按部就班?
夏若曦真的忐忑。
縱然前世對夏家所有人,齒冷心寒,可是終究她本就是夏家的一脈骨血,對血緣至親,她心中還是有份善良投遞的,母親墨舒宜那百分之二的股份,畢竟是落入夏家人的手裡,而且之後雖然造成羈絆,但是最後還是化險爲夷,所以對於股份的事,夏若曦是不太放重的。
夏若曦着意的是,她能不能改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就像今天原本她是要忍了夏天俊,杜絕前世自己傷害他的事發生。結果卻出了連靜芬下賤無恥的那番話,逼得她怒火攻心,才又拿起那個花瓶,萬萬想不到,她本意是想着襲擊連靜芬那個無恥的賤貨,情勢卻非她所願,花瓶仍舊砸上夏天俊的頭,前世情景重演。
如果今天的事情發展結果,最終能在夏若曦的策劃下轉圜,她才能確信這重生真的爲了改變命運的重生,而不是又一次血淋淋傷害的重新序幕。
四天後的事情是不是真的能杜絕發生了呢?
夏若曦壓抑的呼吸,空氣能夠順暢的進出她的鼻管,都似乎是件極爲艱難的事。
事情會不會改變,也要等四天之後才能知道。
夏若曦極力安慰自己,本來就被重生的事實弄得過度的驚喜,又患得患失的惶恐,這會兒又加了幾重對未來命運的擔心,她的一顆心備受煎熬。
而可悲的是,雖然最親的人,最好的知己,就在面前,沒有對她曾經的傷害;沒有血淋淋讓她痛不欲生的背叛,但是她卻已經無法像從前,心底的秘密只能她自己牢牢的守着。
夏若曦突然有種依然失去了她最愛的兩個人的感覺。
縱然前世是她失去她們,而今時貌似是她們失去了她。
等蔣麗茹離開,周芷晴和福嬸首先進了病房。
“我媽呢?”沒看到母親墨舒宜進來,夏若曦立即就問。她擔心善良的母親會去看夏天俊,那麼一定會被那個歹毒的連靜芬使勁辦法羞辱刁難。
“哦,阿姨在和那個姚芊芊的親屬說話呢。那個姚芊芊的家人昨天收到你讓福嬸送去的花後,也送了花過來,但是你對花粉過敏,所以那花兒我給轉送護士了。剛剛那邊又送了煲湯,說是姚芊芊收了咱們的花,特別高興,因爲那香水百合是她最喜歡的了,早前還喊痛鬧脾氣,看到那百合之後,就變得安靜好多。”周芷晴一邊將適才非洲花豹送的花束扔進垃圾桶,一邊將另一隻手中拿着的一套餐具放到桌子上。
夏若曦聽了周芷晴的話,心中得意而笑。她自是知道香水百合對於姚芊芊的重要意義,所以才特別居心讓福嬸給她送過去的。那邊周芷晴接着說着,“說是那個姚芊芊不肯吃醫院做的飯,他們只能借醫院的廚房,專門給她煮飯,今兒特地多煲了些湯,給你帶過一份兒。”周芷晴說完衝福嬸那邊努努嘴兒。
夏若曦這才注意到福嬸手上果然捧着套紫砂的湯盅。
並一眼就認出周芷晴剛纔放下的那套餐具何等名貴,那是英國進口的Wedgwood上等骨瓷。那套做工考究的紫砂湯盅,價格同樣不菲。
像是骨瓷這類奢侈餐具,夏若曦這等出身豪門的人,對此倒並不在意。她們家用的餐具都是父親夏天澤,請國內特等的玉石匠師專門用和田玉做的。那餐具不但價值連城,更是堪稱精美絕倫的藝術品。奢華程度不言而喻。
夏若曦此刻在意的是,這姚家居然以骨瓷待她這樣的陌生人,是已然知道她的身份,有意善待,還是純屬一視同仁的隨意?
現在的夏若曦已經不像前世那麼單純,從不懷疑別人的好意是建立在居心叵測的基礎上的。
她在前世受了那麼多傷害,現在重生後變得敏感多疑,也是必然的。
她是存了心思纔去討巧那個姚芊芊的,對於用心之後的結果,自然也會含了心思的去判斷和衡量。
在前世她和姚芊芊在住院期間,並沒有什麼互動,對於她的記憶也其實基本沒有影響概念。也是在後來姚芊芊那段無比高調的訂婚,轟動了全城,記者們挖出了她的有些資料,夏若曦才知道原來姚芊芊就是車禍中相互認錯的那個女孩子。
現在多出了這個細節,夏若曦自己也不知道,這會對她以後的命運有什麼影響,或者依然順尋原來的軌跡,仍然和姚芊芊沒有什麼交集?
“也算是緣分了,她們兩個一樣大,說不定以後會是很好的朋友呢。”墨舒宜的聲音從病房外清晰的傳進來。
“嗯。”一個溫和磁性的年輕男子的聲音。說的也是再簡單不過的口語,但是卻讓夏若曦激靈靈打了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