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看了許久,才發現那女子不是別人,而是自甘爲妾的陳家九姑娘寧湞。他在進陳家之前,見過她一面,這才過了多久,怎地一下子變成了這副模樣。
躲閃着鞭子的寧湞恰好也看到了安平,她名義上的堂嫂,兩人雖然沒有什麼交集,但爲了不被文賽飛的鞭子打的更慘,她只好向安平求救。
安平想了想,寧湞雖然是庶出,也還是陳府出去的姑娘,與陳仕璟多多少少有些血緣關係,自己嫁給陳仕璟已經是愧對他了,於是便上前阻止了文賽飛。
寧湞被安平解救出來,立刻躲到他身後,用憤恨的目光瞪着文賽飛。文賽飛覺得她是在挑釁自己,冷笑了一聲,眼看又要動鞭子。
寧湞不甘心衝着他大聲道:“文賽飛,你人都嫁進了郡王府,你的一切都是屬於郡王府的,你竟然敢把郡王府的東西帶回孃家,難道就不怕爺回來怪罪於你嗎?”
聽了這話,文賽飛忽然大笑起來,“陳姨娘,你可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妾,有什麼資格來本郡王妃?”
若說之前寧湞對文賽飛的是怨恨,是不甘心,那麼此刻在聽到“姨娘”、“妾”之類的字眼後,心裡刻意被壓抑的恥辱感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文賽飛,若不是你不要臉爬上了爺的牀,你以爲這郡王妃輪得到你來當嗎?你不過是爺娶回家當擺設的,我纔是爺真正寵愛的那一個。”
“哦。你真覺得是這樣?”挑了挑眉,文賽飛面帶笑容的看向躲在安平身後的女人。
忽然,她斂去笑容,將寧湞一下子扯了出來,嘲諷道:“人啊,最悲哀的不是平窮困苦,而是沒有自知自明。
王子燦心裡的那個人是誰,你我都知道。難道不是嗎,陳、姨、娘。”
這話一出,寧湞臉色白了白,看向文賽飛的眼神變得狠毒無比。
她緊緊的攥着拳頭,心裡發誓,總有一天她會讓欺壓過自己的人沒有好下場。
安平的性子最是柔和,上前打圓場道:“陳姨娘,這自古以來,女人的嫁妝是女人的私有財產。若是沒有阿飛的同意,就算是子燦也不能動用。所以,關於嫁妝的事情。我看你還是不要再提了。畢竟,阿飛從郡王府搬回來的,都是當初姑父給她置辦的嫁妝。”
寧湞還想再說什麼,文賽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喊了人將寧湞連同她帶來的丫鬟婆子們,堵上嘴捆了扔進馬車裡。然後送回了郡王府軟禁起來。
將人送走後,她心裡還有氣沒處撒,於是抄起鞭子,將滿院子的花鞭打的一朵不剩,破破爛爛的花瓣和葉子一起。零零碎碎的鋪了一地。
等他發泄夠了,安平纔開口道:“阿飛。你的性子也該改改了。”
文賽飛斜睨了他一眼,不耐煩道:“改什麼改,我喜歡這麼肆意的活着。”
安平見他連自己的話也聽不下去,也就不再說什麼,轉身進了屋。文賽飛見狀,也收起鞭子跟了進去。
“哥,你說我們這副鬼樣子還要多久,那個人已經死了,難道我們還要男不男女不女的過一輩子嗎。”
文賽飛有些氣急敗壞,將自己身上的女裝胡亂的抓扯了一番,臉上帶着憤恨的表情。
“再忍忍吧,等八王叔基後,我們想辦法脫身吧。”安平安撫道。
文賽飛一把推開他的手,咬牙道:“憑什麼,我們也是皇家血脈,那個座位爲什麼要讓給別人來坐,我不甘心。”
“阿飛。”安平大聲斥責,“你難道忘了母妃是怎麼被害的嗎,那個位子在你看來就那麼重要?”
“對我來說,那個位置的確重要。母妃被人陷害,我們這般苟延殘喘的活了二十年,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只有登上了那個位置,母妃和我們兄弟受的苦纔不會白受。”
聽了這話,安平一下子沒了反對的理由。
是呀,當年他們因爲母妃被捲進宮廷巫蠱事件中,被迫扮成女子長大。他的運氣比弟弟好很多,雖然由皇子變成了公主,但在行宮那十幾年,也算得上是自由自在。
弟弟就不同了,被偷龍轉鳳成了文家的女兒,爲了不被那個人隨便指婚,不得不對王子燦下藥,藉此嫁進郡王府。
“阿飛,聽哥的話,我們不要去爭那個位置,有兩位王叔在,我們毫無勝算。”
想起冷酷嚴厲的寧王,還有狡詐兇殘的恭親王,安平勸說着弟弟打消心思。
文賽飛也想到了這一點,慢慢的沉默了,兄弟倆不發一言的坐着,直到寧涵的貼身丫鬟彩雲慌慌張張的找上門來。
“公主殿下,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定遠侯世子要搶姑娘做妾去。”彩雲一邊說着,一邊不停的磕着頭。
安平一聽,神色大變,急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家姑娘現在在那裡?”
彩雲答道:“奴婢剛剛陪着姑娘出府買東西,馬車不知道怎麼地和定遠侯家的馬車撞上了,定遠侯世子看到了姑娘的樣貌後,非要讓姑娘給他做妾。
姑娘自然不肯,誰知定遠侯世子竟然強行讓奴僕將姑娘抓走了,還讓奴婢回去給國公爺帶信。奴婢想到公主殿下就在附近,所以便大膽前來向您求救。”
聽了彩雲的話,安平已經是臉色鐵青,他一把奪過文賽飛手中的鞭子,快馬加鞭的衝到了定遠侯府。
文賽飛怕哥哥吃虧,取了平日裡使用的長劍,也騎着馬追了過去。
這邊,定遠侯世子得了一個美嬌娘,正樂呵的不得了,吩咐丫鬟將寧涵梳洗打扮一番,自己等着好與美人兒洞房花燭。
寧涵被灌了軟筋散,渾身乏力嗎,不能動彈,冷眼看着丫鬟給自己梳洗,心裡卻是急得不行,只盼着彩雲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找安平來救自己。
軟筋散的藥效太強,寧涵一直沒有恢復力氣,丫鬟替她洗完澡後,連裡衣都沒穿直接給她換上了一套豔紅半透明的紗衣。
接着就退了下去。
寧涵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的東西,臉色氣得發白。這般不正經的衣着,只有那些風塵女子才這樣穿。
她堂堂國公府嫡女,卻被人這樣羞辱,這一刻,她恨不得將那定遠侯世子一刀一刀的凌遲。
平躺在牀上,身上的薄紗根本遮擋不了多少。
躺了一會兒,身子稍稍可以動了,她瞥了瞥手邊的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咬着牙往裡面蹭了蹭。
被子鬆散開來,寧涵再次咬牙繼續,折騰一番後,被子總算蓋住了一大半身子,但是兩條腿還露在外面。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寧涵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緊張的差點忘記呼吸。
“美人兒,爺來了,爺會好好疼你的,保證讓你欲仙欲死,舒服得不得了。”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定遠侯世子肥胖的身體伴隨着猥瑣的話語進來了。
寧涵看向他的眼神如同兩把利劍,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定遠侯世子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遍了。
他搓了搓手,色眯眯的朝着牀邊走去。
“我祖父齊國公,我七叔是首輔大人,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毫毛,我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
寧涵狠狠的看着欲對自己不軌的定遠侯世子警告道。
定遠侯世子先是愣了愣,接着似乎像聽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就算是祖父和七叔有本事又怎樣,我姐夫是恭親王,大楚未來的皇上。等我姐夫登基後,我可就是國舅爺,做國舅爺的小妾,那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呸,我五姐夫纔是先皇親自選定的皇位繼承人,恭親王不過是狼子野心,想謀朝篡位,等到寧王姐夫回來後,我看你們這些跳樑小醜還怎麼蹦躂。”
定遠侯世子聽她貶低恭親王,頓時變了臉色,“喲呵,吃了同德堂的軟筋散竟然還這般牙尖嘴利,爺勸你還是省點力氣,不然一會兒有你好受的。”
寧涵猛然瞪大了眼睛,就在定遠侯世子撲上來的時候,閉着眼睛大聲叫道:“五姐夫,你回來啦。”
聞言,定遠侯世子停下動作,下意識的朝着門口看去,轉身的時候,眼前一暗,“唰”的一聲過後,右臉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哎喲。”他一下子捂住臉,不停的吆喝起來。
聽到殺豬一般的慘叫聲,寧涵連忙睜開眼,看見安平帶着着急的神色朝自己跑了過來。
心裡一喜,接着緊繃着的心才鬆了下來。
定遠侯世子吃了鞭子,痛得滿地打滾。安平一把將寧涵連人帶被的抱起來,正要往外走,就看見定遠侯帶着人趕了過來。
“公主且慢。”定遠侯大聲道。
安平冷冷的看着他,“定遠侯好大的膽子,竟然連本宮也敢攔。”
定遠侯拱了拱手道:“下官不敢,斗膽請問公主,小兒犯了什麼錯,公主竟下這般狠手。”
“定遠侯養的好兒子,竟然連本宮的堂妹也敢招惹,幸好本宮來得及時,若本宮晚來一步,堂妹若有什麼差池,定要讓你定遠侯府永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