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的夜色將大楚皇宮籠罩得嚴嚴實實,皇后薨了以後,宮裡上上下下都充滿着一股濃郁悲涼的氣氛。
楚昭帝坐在皇后去世前最喜歡的軟榻上,手掌一寸寸的撫過軟榻,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出她嬌柔俏麗的臉。
“昭兒,朕的皇后,朕最愛的女人,你怎麼就能這麼狠心的丟下朕一個人就去了呢?”
他哽咽着出聲,沒有發現已經有人走了進來。
“皇上。”
來人輕聲呼喚着。
楚昭帝渾身一震,過了許久,才僵硬的轉過身子。只見離自己不遠的簾幕下,一道白色纖細的身影正癡癡的望着自己。
是她,是她回來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正欲往前走時,又忽然頓住了腳步。
楚昭帝心裡十分煎熬,他多麼想上前問她,是不是因爲放不下自己回來了,又或者是帶着他一起離開?
兩個人就這麼對望着,漸漸地,楚昭帝的眼眶又模糊了。
“昭兒,朕的昭兒。”他只是柔聲喚着,並不敢上前一步。
纖細的身影顫了顫,忽然緩緩的朝着軟榻的方向靠近。
“別過來,就那樣站着。”見她的動作,楚昭帝急切的出聲制止。
那身影果真聽從了他的意思,只是委屈的看着他。
“昭兒,你就站在那裡,讓朕好好的看看你,你若是走近了,朕怕…朕怕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他的聲音裡夾雜着濃濃的悲涼,在這沉寂的夜色裡,越發顯得讓人壓抑沉重。
白色的身影就那麼站着,楚昭帝也就維持着先前的姿勢一直看着她,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昭帝覺得自己面前的景物變得模糊起來。
他搖了搖頭,努力的保持着清明。可惜,頭卻越來越重。心急之下,一個踉蹌摔倒在軟榻上。
“你不是昭兒。你是誰,想要做什麼?”
拋開了情愛的魔障,楚昭帝顯露了他作爲帝王精明的一面,察覺到不對勁後,聲色俱厲的看向來人。
白色身影慢慢靠近,在楚昭帝能夠清楚的看到她的臉後,她仰着頭大笑起來。
“是你。陳寧洳你好大的擔子,竟然敢假冒皇后。”楚昭帝狠狠的瞪着自己面前的女人。
“哈哈哈,皇上此言差矣,臣妾的膽子可小的很。臣妾不過是在這香爐里加了點東西而已。”那身影慢慢走到軟榻前,然後輕輕的在楚昭帝旁邊坐下。
她斜睨了一眼身旁還在努力維持神智的男人,不屑的輕嗤了一聲。
不過就是一個低賤的庶女罷了,成了皇后又怎樣,還不是短命的去了。只可惜。只可惜她的皇兒和母親,卻被眼前這個昏庸荒唐的皇帝害得那麼慘。
想到這裡,寧洳的眼裡迸發出濃烈的恨意,她低了低頭,將脣附在楚昭帝的耳邊。輕聲道:“皇上,您放心,您的昭兒不會孤單的,臣妾已經讓四皇子,五皇子下去陪他們的母妃,再過一會兒,您就可以親自去見她了。”
楚昭帝聞言,瞪大了雙眼看向她,“你說什麼,四皇兒和五皇兒怎麼了?”
寧洳忽然燦爛的笑了,眨了眨眼,疑惑的說道:“皇上不是怕皇后娘娘孤單,還專門讓臣妾的母親給她殉葬,臣妾想着,皇后娘娘在世時,最疼的就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了,兩個皇子那麼有孝心,臣妾就好心的送他們一程,現在恐怕已經和皇后娘娘會合了。”
她的聲音柔柔的,細聽之下和皇后還有幾分相似,楚昭帝聽她輕言細語的似乎在說着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心裡是又怒又驚又痛。
太子和遼王聯合逼宮,他失去了兩個兒子。爲了救他的昭兒,他狠心讓人取了六皇兒的心頭血,他又失去了一個兒子。
他原本就子嗣不豐,除了出嫁的三公主,就只剩下還未成人的四皇兒和五皇兒。此後,恐怕宮裡再也不會有孩子降生了,繼承大統的只有四皇兒和五皇兒當中的一人。
如今聽聞自己僅剩的兩個兒子也沒了,他感覺到心窩似乎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腳,喉頭涌上一股腥甜。
寧洳見他吐血了,心裡痛快極了,像是慶祝什麼喜悅的事情一般,拍着手掌哈哈大笑起來。
楚昭帝恨恨的看着她,喉嚨火辣辣的痛着。
笑夠了以後,寧洳又纔將視線落到他身上,“皇上,你已經斷子絕孫了,你說着大楚的江山該誰來繼承呢?”
這番話無疑又給楚昭帝的心上添了一刀,他緊緊的捏着拳頭,如果不是自己大意,怎麼會中了這個女人的圈套。
見他難受的樣子,寧洳又道:“皇上是不是很想處死臣妾,哦,不,應該是後悔當初沒有處死臣妾?
哎呀,這世界上什麼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你可能不知道吧,若是有機會重來,臣妾死也不會入宮,聽從父母的安排,嫁個普普通通的夫君,在生幾個孩子,別提有多幸福了。
說到這裡,臣妾本來以爲皇家的男人都是絕情之輩,沒想到倒出了一個癡情種。
皇上知道臣妾那五妹妹吧,當初被您賜婚給寧王,她可算是走了大運,寧王不納妾,不收通房,寧王府後院就她一個女人,寧王雖然只有一隻眼睛,可是得夫如此,婦有何求呢?”
寧洳似乎沒有看到楚昭帝頻頻變換的臉色,自顧自道:“臣妾真是羨慕五妹妹,也欣賞寧王這樣的男子。他可以是好夫君,好父親,臣妾想着,好皇帝他也應該可以勝任。”
“你這個毒婦。”楚昭帝指着寧洳,面目猙獰的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濺在她雪白的衣裙上,開出一朵朵鮮豔的花。
寧洳低頭用袖口輕輕的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然後將他放到軟榻上躺好,轉身下去了。
很快,她又折了回來。只是手中多了一個托盤。
她將托盤端到楚昭帝面前,他掙扎着看向那裡面的東西,頓時明白她要做什麼了。
“毒婦。朕不會寫讓位詔書的。”
寧洳笑了笑,道:“怎麼會讓皇上勞心勞力呢。臣妾已經代皇上寫好了詔書,只不過爲了皇上放心,纔拿來給您看的。”
說完,攤開聖旨,喃喃出聲,“皇上的字真好看,臣妾日日夜夜的臨摹纔有了這般效果。總算是不枉這一年來的辛苦。”
“你…”楚昭帝驚怒的說不出話來。
他沒想到,這女人竟然在私下裡臨摹他的字,她說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也就是說。一年前就在打大楚江山的主意?
寧洳似乎看懂了他的神色,挑了挑眉,道:“皇上想的沒差,臣妾自六皇兒去了以後,就覺得皇上不適合爲一國之君。臣妾等這天已經很久了,上天有眼,總算是讓臣妾等到了。”
說着,將玉璽塞到他的手裡,然後自己握着他的手。朝着明黃的布帛狠狠的蓋了下去。
“終於結束了,瞧着印章蓋得多好多正呀,就像皇上平日裡蓋的那些一樣。”
蓋好後,寧洳拿起聖旨瞧了瞧,最後感嘆道。
一切已經成了定局,楚昭帝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
從寧洳這一系列的舉動中,他已然感覺到了她對他的恨意,她是不會放過他的,也不會放過他的國家。
當夜,猛烈的大火將關雎宮吞噬殆盡,大火整整燒了一夜,整個關雎宮毀於一旦。
楚昭帝在大火中喪生,一同薨滅的還有婕妤陳氏,以及兩個年幼的皇子。
翌日,楚昭帝生前所立下的讓位詔書在御書房被發現,詔書上寫着由寧王繼承大統。
詔書一出,朝野上下俱驚。
誰人不知,寧王在幼時被人謀害傷了右眼,永遠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如今,楚昭帝的這一道聖旨,讓他成爲了皇位的最佳繼承人。
寧王繼位,陳家人都是樂見其成的。雖然宮裡兩位出身陳家的娘娘都已經薨了,但是,寧王繼位後,他們陳家又會出一個皇后娘娘,並且是一個受盡寵愛又有子嗣的皇后娘娘。
相比於陳家的激動與興奮,朝堂上更多數的是支持恭親王的大臣,他們懷疑楚昭帝的死有蹊蹺,一直嚷嚷着要查出死因。
恭親王秘密進京後,並未上演逼宮,而是去了皇陵祭奠自己的母妃。楚昭帝駕崩後,也就沒有急着回封地。
於是朝堂上分爲了兩派。
一派是以陳學楊爲首的陳家人,支持寧王繼位。另一派則是以右丞相齊淵爲首的,支持恭親王。
兩派天天在朝堂上爭得面紅耳赤,卻始終沒有得出一個結果。最後,他們將視線放到了自從楚昭帝駕崩後就一直沉寂着的千芳公主身上。
衆所周知,楚昭帝能夠登上皇位,當初就有千芳公主的功勞在裡面,如今兩位皇位的候選人都是她的弟弟,她會支持誰呢?
公主府
千芳公主病了很久,在得知皇兄駕崩後,病情更加嚴重。作爲兒媳,文賽飛自然是要天天在婆母身邊侍疾的。
可是,文賽飛卻不願整日面對着她那張蒼白晦氣的臉,只偶爾去一次婆母的院子。
公主府的奴才們,雖然大部分都是千芳公主身邊的老人了,但是,在看到楚昭帝駕崩,王子燦生死難料的情況下,瞬間都將風向移向了郡王妃文賽飛那邊。
她嫁進來雖不得夫君寵愛,但人家有一個手握重兵的將軍父親。這樣一來,千芳公主在公主府的日子就難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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